根据顾南明的现场勘查，黑色袋子里的尸体并不是全部的尸块。

龙江医院的顶楼也不是所谓的第一案发现场。

这里只是抛尸地点之一。

冯宇终于在上班时间急匆匆赶过来，冲过来就要给贺君扬一拳。

好在被蒋欢拦了下来。

就在昨天，冯宇经过一夜的修复，刚刚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李一然跳楼时怀里抱着的那个存有系统修复关键资料的橙色匣子早已经被格式化了。

它现在就只是一个橙色匣子。

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李一然骗了所有的人！

冯宇本来还寄希望于伤势不是很重的李一然能苏醒，结果现在他竟然也死了。

“你冷静一下！”蒋欢依旧是全副武装的黑色拦住冯宇，“昨晚发生的事情是我们的责任。”

昨天晚上，为了能双重保险。

李一然的房间里是顾南明和贺君扬亲自看守。

外面的走廊上，至少留了八个机动组的骨干。

蒋欢更是一夜没有睡，就守在科室的楼梯间门口。

“用得着你咋这里给自己揽罪责？”冯宇看着贺君扬，怒不可遏。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君扬偏头看向在一旁的顾南明，“我昨晚睡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昨晚贺君扬睡着是被人下了药。

不光是贺君扬，顾南明也被人下了药，只不过他没喝多少，所以睡得没有贺君扬那么沉。

偏偏当时，龙江医院和周边的片区大范围停电，就连监控都找不到半点线索。

蒋欢当时听见医生和病人的惊呼，忙着安抚当时患者的情绪，对于李一然的状况就没有那么上心，想着贺君扬和顾南明两个人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就放松了警惕。

毕竟，开会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起跳楼自杀的案件。

凶手可能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杀害并将李一然分尸然后再抛尸的。

“是我端给你的那杯水？”

贺君扬开始回想，那杯水之前一直都是放在病房里面。

如果是有人蓄意要下药，那从一开始他就是奔着要杀李一然来的。

起初，贺君扬还以为李一然的跳楼是自杀，现在想来，只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就是有人想要李一然死，而且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贺君扬看着，甚至能想到动手的那么人的心理，简直就是报复性地谋杀。

事情发展到这里，李一然的案件已经从简单的畏罪自杀未遂，变成了谋杀案。

龙江医院的楼顶，锦城调查局的法医陈润生匆匆赶过来。

看见顾南明微微眯起了眼睛，伸手拐了贺君扬，“谁啊，这么帅？还是个外国人？”

贺君扬哼哼了两声，把他带到了尸块的旁边，“这是我们刑事大队的新主任。”

“嗯？”陈润生迟疑了片刻，主动伸手握了握顾南明的手，“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锦城调查局的法医陈润生。”

顾南明随即蹲下，和陈润生一起探讨尸块的问题。

贺君扬在旁边安静地做记录，显得很是乖巧。

经历了昨晚上的事情和刚刚冯宇的发癫后，他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陈润生简单地做了个判断。

首先，黑色垃圾袋的尸块一共有72块，少了整个腹部，包括脏器和皮肉，还有头颅。

“所以很有可能，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藏尸的地点”

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是气温也是日渐攀高，带着这样的尸体是不好藏匿的。

“除非......”

陈润生话音刚落，顾南明起身开始联系机动组。

“封锁整个龙江医院，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蒋欢抱着枪，得到指示之后，立刻动身就去搜索。

“你！”

顾南明看向正在记录的贺君扬，“跟我去李一然之前的病房，把三大队的人都先喊过来几个，我们今天一天，估计都要在这里办案了。”

贺君扬跟在他身后，边打电话，隐约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竟然受了伤，擦破了皮。

“你昨晚，是不是见到过那个凶手？”

贺君扬尝试着问了一下，他猜测顾南明对冯宇有所隐瞒。

顾南明手上的伤一看就是新的，有可能就是在和那个凶手搏斗的时候留下的。

“没有，我根本就没看到他。”

顾南明想起了昨晚上的情景。

停电的那一瞬间，他准备起身去喊贺君扬起来，没想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破门而入。

喝了些水的顾南明有些眩晕，冷不防就被对面那人挥过来的拳头砸中了肩膀。

可是顾南明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脚步虚浮倒在了地上。

他明明睁着眼睛，可是却记不得那个男人的任何特征。

这是很诡异的事情。

但是顾南明想不明白，只能等那个药物检验结果出来之后。

随后，顾南明也陷入了昏迷，只是时间没有贺君扬那么长。

等他醒来的时候，门口已经乱做一团，蒋欢进来，就看见空荡荡的传单。

“顾法官，我们现在怎么办？”

蒋欢听从顾南明的指挥开始在医院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才在顶楼找到了尸体。

虽然是白天，贺君扬却是听得后脊背发凉。

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那个凶手就要完成杀人—分尸—抛尸整个过程。

这能是一般正常的凶手吗？

“他会不会是有其他的帮手？”贺君扬问道，“要不然我不相信。”

通常来说，分尸需要场地，大量的血迹，他是如何冲洗的。

还是说，这个凶手自己就是龙江医院的医生？

所以很轻松，就能找到一个地方分尸？

贺君扬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凶手的变态程度足以让他瞠目结舌，应该绝不会是激情杀人。

重新回到李一然的病房，贺君扬有了一种几乎要眩晕的感觉。

这种是他从没有感受过的。

顾南明递给他一双手套，看到他脸上的不自然，主动问道，“你还好吧？”

贺君扬一阵反胃，又想吐。

他慌忙推开病房卫生间的门，结果一阵腥味直冲他的鼻腔。

“顾......南明？”

贺君扬带着稍微有些颤抖地声音看向顾南明，“我觉得我好像是找到了第一犯罪现场。”

病房里本就不大的卫生间里，竟然随处可见的血迹。

“所以凶手就是在这里分尸的？”贺君扬摇了摇头，“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挑衅谁呢？

锦城调查局吗？

如果其他的尸块还在龙江医院，那么在占地227亩的这里寻找尸块，无疑是大海捞针。

跟别说这里还有人来人往看病的人。

真要是细细地查起来，只怕是一天的时间都不够。

随后，贺君扬在卫生间里做了相关的测试。

大面积喷溅式血液，甚至在天花板上都有。

“太残忍了！”勘测现场的第三大队的贺君扬的同事们都是这么说的。

这种喷射状态，他们猜测，李一然在被杀害的时候，甚至没死。

他是被活生生分尸的。

顾南明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上的组织也拿去送检，试图在其中找到凶手的线索。

蒋欢带领的机动组经过一天密集的排查，甚至都抽干了医院的化粪池，什么都没找到。

“所以凶手是从医院带走了李一然的部分尸块和头颅。”

贺君扬和顾南明面对面坐着，将今天获取到的信息进行整合。

两个人正商量，冯宇破门而出，带来了一张照片。

是他们技术部通过复原监控获得的一张剪影。

顾南明低头，一看就认出了那个凶手。

“都停电了你是怎么找到的？”贺君扬怀疑这张照片的真实有效。

“是的，没错，就是他。”

顾南明拿起那张照片，皱紧了眉毛。

根据剪影判断，这是凶手离开医院的场景。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废物吗？”冯宇看向贺君扬的眼神颇有些不屑，“你的能力，甚至不如这个凶手。”

冯宇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队长的！”

两个人见面就互呛，几乎是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我怎么当上的，你和有屁的关系，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贺君扬把手里的笔随意地丢在桌子上，“要不是你们的系统出问题，我们现在用得着在这吗？”

冯宇气得捏紧了拳头，“是！系统的事情是我们的问题，但是你先找到凶手再跟我说别的。”

顾南明重新带上了眼睛，面前是刚刚收集来的资料。

他决定还是要从李一然的身边动手开始调查。

同时，冯宇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冯宇在调取监控的过程中发现，龙江医院的监控系统有人为强行闯入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掌握相关数据篡改和修复的理论知识。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离开的时候删掉他的相关监控。

数据删除的时间是早上的6:28分，几乎和发现尸块是同一时间。

但是百密一疏，还是被细心的冯宇发现了他的蛛丝马迹。

可是凶手也仅仅只留下了一张剪影。

足以想见他的反侦察能力。

“我只能说，这次我们可能碰上了一个足以被我编进系统的杀人犯。”

冯宇冷声道，“我提醒你们小心一点，根据我们之前的数据模型，像这样的变态杀手，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且......”

贺君扬抬眼看着冯宇，听见他说，“数据模型提醒我们，这样的变态杀人还会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