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峥回头，看了半天才看见仙君在书架子的后边站着。
张政屿往前挪了一步：“先别出去。”
“怎么仙君在这儿？”慕云峥边走边问，“那个寿方仙君不是在找你么？你不会是躲在这儿的吧？”
“嗯。”张政屿仿佛有些难为情，略微移开了盯着他的眼光。
慕云峥笑笑，走到他跟前来问：“因为什么躲啊？”
张政屿看向他：“总之是有这么一回事，寿方仙君总是对我说一位碧月神女的事。”
慕云峥眼光一闪：“来活了。”
“什么？”
“我可以帮你啊仙君。”慕云峥神采奕奕的说，“你的要求跟想法是什么？”
“你为了积累善行？”张政屿伸出手，指着他的脖子说，“把你的吊坠拿出来让我看看。”
慕云峥叹道：“真不愧是仙君呢，知道的就是多。”他想到刚才只是换了衣服，这吊坠的绳子还是湿湿的，他一时有些犹豫。
“你刚洗了头发？”张政屿问。见他不动，张政屿一指头将吊坠绳子勾起，向外拉时慕云峥脸色一变。
“仙君。”慕云峥握住张政屿的手，“好像有人来了。”
张政屿眼光一移，看见寿方仙君正推开案牍馆的门。
慕云峥朝他扑来，那几乎满了的善行瓶划过他指尖，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啊？”寿方仙君没看见人影，却听见蹊跷的声响，神色立即警惕了些。
挤在两排架子中间的慕云峥跟张政屿对上视线，光圈里带着些许灰尘一耀而过，慕云峥的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张政屿往他胸前看去，他的善行瓶竟然不见了。
“仙君……”慕云峥有些惶恐，怕被慢慢走进来的寿方发现。
张政屿看见落在地面的善行瓶，那绳子水糯糯的，想必是刚才被他给扯断了。
而走到这边来的寿方一眼就看见了小瓶子，蹲下身时喃喃道：“原来是这个东西掉了。”
张政屿想出去阻止寿方，慕云峥拉住他的手，又用另一手堵住他的唇。
等寿方走了，张政屿问：“那善行瓶是你的东西，你不要了么？”
“等我抽时间去偷，不对，去找寿方仙君要回来吧。”慕云峥解释道，“刚才我在花池碰上他了，他很看不惯我昨晚呆在你屋里一整晚的事情，要是被他发现你现在又跟我在一起，不太好吧？再说了，你不是因为不想见他，所以才躲着吗？”
张政屿说：“你这毛病得改改。”
“毛病？”慕云峥纳闷，“我善解人意怎么就是毛病了？”
张政屿深吸一口气，因为慕云峥看起来是有些生气了，在慕云峥滔滔不绝的时候，张政屿挑起眉毛来：“慕云峥，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嗯。”慕云峥转身要走。
张政屿将他拉回来，用唇堵住他敷衍的嘴。
“你！”慕云峥的声音软下来，“干嘛呀。”
“别说那些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张政屿还要解释，被慕云峥的拳头撞了撞嘴唇。
慕云峥说：“好了好了，我得出去干活了。”
“别干了。”张政屿跟在他身边走着，“你只是名义上是清扫小仙，你跟着我就好，我跟她们说去。”
“真的？”慕云峥笑道，“那比起其他人，我是不是有点太快活了？”
“快活不好么。”张政屿说，“你应该多想着你自己，而不是别人。”
“对对对仙君说得极是。”慕云峥看他一眼，“那仙君的屋子我总要清扫的吧？”
“我跟你一起。”张政屿唇边露出笑容。
跟仙君一起提了水回来，慕云峥不好意思说自己之前想着偷懒去花池提水的事，于是就声称那个水桶是自己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放在那里的。
“是么。”张政屿扫他一眼。
“嗯。”慕云峥点点头。
张政屿擦地的时候，慕云峥观赏着他的身材，所以说话的声音都被拖长了：“仙君，要不仙君跟碧月神女说清楚，到时候我再出来给仙君做证明？”
“证明我喜欢你，喜欢男子？”张政屿明白他的意思。
“对呀。”慕云峥说，“这不是很简单么？”
但是真正的元财仙君跟碧月神女之间确实是有段姻缘的，张政屿怎么能这么做呢，张政屿停了动作，席地而坐，黑发在阳光的沐浴之下发出光泽，他用手一下一下理着拖地布，手指骨节处微微泛红。
“怎么了？”慕云峥问。
“我不能这么做。”张政屿说，“我已经跟她们说过，你充当我的书童，所以才会整晚在我屋子里，元财仙君不能喜欢男人，我跟你之间，一切都要秘密行事。”
“你不就是元财仙君么？”慕云峥差点怒了，起身锁眉道，“那我明白了，我知道了。”
“你以后就知道了。”张政屿说。
慕云峥敷衍点点头，张政屿起身走来，捏着他的下巴要给他一个吻，他摆脸色道：“挺累的，我没这心思。”
“我。”
“你什么你？”慕云峥又笑了，“既然你说我以后就会知道，那说明你也有点秘密呗？那我尊重你的秘密，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
张政屿心里像是被石头堵住了，喉咙也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半晌他才低沉道：“好，我承认我是个木头。”
跑去擦窗子的慕云峥回头：“嗯？什么木头？这儿的木头架子也要擦么？我看挺干净的啊。”
张政屿说：“不必擦了吧。”
“真是可惜了。”慕云峥自言自语，“我还想着帮仙君忙呢，不然的话，我就只能一件一件小善事的做了。”
张政屿想到等慕云峥的善行瓶满了之后，就能解除与他的姻缘了，他心情更是复杂，边走边说：“今晚你自己用饭吧，我去见几位上神。”
张政屿走后，小仙女跳进来，见了慕云峥就问：“仙君去见上神了？”
慕云峥点点头。
“奇了怪了，仙君不是说等桃花宴的时候再跟几位上神畅饮的么？怎么倒还同意了今晚的小酒宴？”
慕云峥摇摇头：“我不知啊。”
小仙女说：“那好吧，你也确实不应该知道那么多。”
“嗯嗯。”慕云峥问，“什么时候开饭？”
“要不你来跟我们一块吃吧。”小仙女走到门边去，笑容掩映在灯火之下，“反正仙君也不在，我们也小酌点儿？”
慕云峥扔了帕子：“行！”
然而几杯酒下肚，麻烦就找上了慕云峥，他的身上忽然奇痒无比，连带着头也好痒，起初还以为是花酒的问题，后来他没喝之后，身上还是痒，他准备离席的时候，小仙女拉住他，冲他绽放一个醉醺醺的微笑：“你可别打小报告啊。”
“知道了。”慕云峥像猴子一样缩着脖子挠了挠后背。
“你咋了？”小仙女问。
“我身上痒。”慕云峥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烦死了，特别痒，诶你松手我要挠。”
“你这样倒像是掉进了花池没洗澡，被那些痒痒花给沾染了。”
“什么？”慕云峥说，“那我现在就去洗澡。”
“你去泡澡呗。”小仙女拉着他往下拽，在他耳边说，“去那个春天池，就在大福殿的最后面。”
“行。”慕云峥跑走了。
夜色深深，回到大福殿的张政屿喝了点酒，要进屋前，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觉得自己还是该去春天池里泡泡，等酒气消了再来找慕云峥睡觉。
去春天池的途中，碎银子冒出来问：“爷！看出是哪位上神跟鬼王会有瓜葛了么？”
“三位上神好像都有可能。”张政屿说。
听出他的语气有些郁郁的，碎银子说：“也不着急，没事，离桃花宴还有几天呢。”
“怎么不着急？”张政屿舒了口气，踏进了春天池的区域，春天池是一块融入自然的池子，天地相映，春水生，脚边的热气在扑腾，走过石子路之后，张政屿脱了上衣没入水中。
慕云峥靠在石块边瞧夜景，树木被晚风吹得作响，略显凄清的月光挤在树枝缝隙之中，那些弯曲的树枝像爪牙一样都想夺走月亮……额，他在想什么呢，慕云峥摆摆脑袋，他身上起了一些红块，烫得很，不过泡水的时间越长，这些红块也就会慢慢消了，就是身上像被火烧一样，连同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
石块后传来有人下水的声音时，慕云峥也以为是自己的幻想。
“谁？”张政屿发现石头那边的水中飘着一截黑发。
“我。”慕云峥说。
张政屿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平白无故的慕云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方，他越过石块，看见脸颊绯红的慕云峥。
慕云峥在看见他的时候也没有太意外，张政屿低喃道：“幻觉么。”
“是啊。”慕云峥点头，下巴沉到水中又起来，朦胧的眼神带着笑意，“是幻觉。”
张政屿俯身就吻上来，把慕云峥吓一跳，慕云峥心想，“我也太饥渴了，就算跟仙君没成，但也不能做仙君的春梦啊。”不过仙君柔软的触感让慕云峥着迷，他轻咬住仙君的嘴唇，索起吻来。
两人很快黏在一起，呈圆形泡在偏白的春水里，他们面对面亲吻，黑发交缠，双臂互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