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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熟悉的旋律,沈吟月又想掉眼泪了。
“别哭。”谢棘好像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天天开心。”
她点点头,轻轻地在窗户上哈出一团白气,手指抚上玻璃窗,在上面写下两个字:
——谢谢。
谢棘一愣,好像看见了玻璃窗上写的字。呼吸骤然加重,他也跟着抬手,在旁边画了一弯月亮。
两面落地窗上的字迹好像交叠。
夜,深了下来。
-
温泉旅行结束后,又恢复了原先忙碌到苦不堪言的社畜生活。
沈吟月一连几周都不见谢棘,偶然刷到徐烟的朋友圈才得知,他们去了北美洲地区参加友谊训练赛,时间长达半个月。
沈吟月发着呆,陶雅新做的指甲在她桌面上敲了两下:“公司这次决定派你去温哥华对接上次的合作项目。”
交代完她转身离开,对面的孟枝蹭了过来:“合作项目?是你上次在会议室发言的那个吗?真的被选中了啊,恭喜恭喜!”
刚恭喜完,这姑娘又陷入担忧:“但听说这次同行的是姜总哎。”
姜总,是公司话语权仅次于岑逢归的总裁。但他脾气不太好,据说人品也很烂,几乎没有人会想和他一同出差。
第二天出发,沈吟月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的是白衬衣和黑色包臀裙,还卷了长发。
姜总西装革履,倒也人模人样。看见她的时候露出笑容,不动声色地拦住她腰,沈吟月身体一僵。
怪不得姜总一直作为秘书部的谈资,原来不止人品差,手也不老实……
数小时后,落地温哥华。
“明天饭局上听话一点,不要忤逆我。”姜总在前台订房间,睨她一眼。
次日,沈吟月起了个大早。
吃饭的饭店是最豪华的那种,里面大多都是白人。但她有过留学的经验,沟通上也不成问题。
沈吟月用流利好听的英文同大家问了好。
身边有个白人总裁叫Louis,他似乎格外“赏识”她,有意无意地给她夹菜,还轻轻擦过她手好几次。
姜总明显也有注意到,笑容更甚。
吃过饭,Louis低头咬住烟,笑着看向姜总:“今天很开心,合同的话应该会签。”
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到沈吟月身上。
那眼神粘腻,惹得她很不舒服。
当天回到酒店,沈吟月泡在浴缸里洗了很久。忽然,手机里跳出一条消息:
【姜总:明晚九点在今天的饭店,Louis要签合同,记得准时到。】
她疲倦地合上眼,没有立马回复。
-
第二天,沈吟月依旧准时到达那家饭店。依照地址推开房间门后,她却立刻感受到了淡淡的违和感——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开一盏灯,甚至有些诡异。
她手握着门把手,没有进去。
就在下一秒,她的嘴被捂住,强硬地被扯进房间,抵在门上。
“baby。”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吟月不免心惊。
姜总竟然为了能顺利签约合同,骗她来入了Louis的圈套……
漆黑下,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衬衣扣子已经被解开两颗。慌张之下,沈吟月摸着黑从旁边捞过一个东西用力砸过去,然后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跑出去。
“Fuck!”Louis捂着头大骂一声,阴沉着脸打了个电话,“人跑了,去开车。”
*
傍晚,夜色昏沉,树影婆娑。
沈吟月喘着白气往外跑,长发凌乱地散在脸边,时不时回望一眼。
她现在没有一张加拿大的钱,根本坐不了车。而且这个点,她这个穿着打扮,估计也不会有好心人愿意拉她去机场。
“滴滴”两声,一辆黑色的豪车打着双闪缓缓开来,白灯耀眼,几乎快把她的眼睛闪瞎。
Louis!他居然追上来了!
沈吟月咬紧牙关拼命向前跑,手机此刻没有一格信号,电量也即将告急。
车越开越近,她情急之下拐弯,不知不觉间跑到温哥华最著名的红灯区一带。
这里灯光昏暗,有穿着暴露的小姐站在门口,还有不怀好意吹口哨的白人。
沈吟月脚步有些不稳。她一路跑来,不知道跑了多久,整个人视线跟着模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
就在下一秒,她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怎么投怀送抱?”一道有质感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沈吟月大口喘着气,指了指身后,声音微弱:“有……有人在找我……”
谢棘脸色一下变得冷峻,打横抱起她,无视周围的目光,将她带离这个灯红酒绿的不祥之地。
好像过了很久,他抱着她走进一家布置淡雅的民宿,踏着嘎吱嘎吱的木制楼梯上来二楼,用门卡刷开最里面的那间。
谢棘把她放在床上,伸手打开空调,整间屋子骤然暖和下来。
“去洗个澡,我一会儿拿衣服给你。”
沈吟月听话地进了浴室,仔细卸掉妆容,整个人浸泡在浴缸里,顿觉心旷神怡,好像一天都疲惫都被洗掉。
外面可以看见温哥华的夜景,实在美不胜收。
洗完后擦着头发,沈吟月穿上了谢棘给她拿的白衬衣。尺码是他的,有点大了,不过刚好可以盖住大腿根上方一寸的位置。
圆桌上摆着的餐盒还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袋新衣物和感冒冲剂。
他实在周到。
“过来。”谢棘招呼她,“吹干头发再吃。”
沈吟月乖顺地坐到椅子上,身后熟悉的黑雪松冷香好像包裹住她全身。谢棘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动作温柔。
重逢后,两人好像鲜少有这样平和的时刻。
吹干头发,谢棘打开餐盒,又拿出杯子冲了包感冒冲剂:“吃了药再吃点东西,以免感冒。”
见她迟疑,他立刻补充:“药是甜的,不苦。”
沈吟月这才下定决心一饮而尽,的确一点也不苦。她喝完,谢棘递来一颗草莓糖。
药不苦,可他依旧准备了糖。这么久过去,他哄人的技术还是很有一套。
谢棘买的是富有光泽的拉面,面上卧着一个黄橙橙的荷包蛋以及一个鸡腿。
“鸡腿拉面,当地特色。”谢棘掰开一次性筷子,又打开一档节目作为背景音,随后沉默地吃着饭。
“你为什么在这里?”半晌后,沈吟月率先打破沉默。
谢棘低垂着眼,温暖的灯光照在他黑漆漆的发旋上:“参加友谊赛,持续15天,中间休息两天。路上车出问题抛锚了,就姑且滞留在温哥华了,预计明晚八点出发。”
潜台词——他没办法陪她太久。
见她不吭声,他又问:“你呢,不是应该在庆延当秘书吗?”
谢棘的话里藏着暗讽,可她却忽然感到难过:“我……我被外派出差,老板想让我陪客户。我不想,所以跑了。”
她身无分文,当然只能走哪算哪。
谢棘沉默片刻:“岑逢归舍得?”
“我和他又不是一个部门的,他职位高,在另一栋楼办公。平时偶尔接我下班,他也不知道这些,我没说。”沈吟月垂下眼,继续吃了一口面。
“你在他身边这么久,幸福过吗?”他问。
沈吟月一片茫然。
不幸福吗?好像不对。
岑逢归经常会带她去吃饭,送她礼物,帮过她很多。但幸福吗?他不知道她的忌口,也不清楚她在公司的处境。
说白了,两人只是各取所需,谈不上幸不幸福。
但谢棘对这些一无所知。
“……算了,早点休息。”谢棘见她迟迟不回答,淡声嘱咐,收拾了东西离开。
夜晚,忽然开始刮风下雨,还夹杂着几道雷声。
沈吟月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敲开谢棘房门。他看上去还没睡,眼神格外清澈:“干吗?”
“你在做什么?”
“看比赛复盘视频和路书。”谢棘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睡呢。你睡不着吗?”
沈吟月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就又听见他问:“那要不要看电影?”
她眼睫低垂,还是慢吞吞爬上他的床,小心翼翼地缩在一角。房间里有投影仪,谢棘打开,白光照在他脸上愈发冷白:“看什么?”
“……恐怖片吧。”
沈吟月很喜欢看恐怖片,她喜欢那种刺激的感觉。以前和谢棘还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也几乎每周看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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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吟月发现自己睡在谢棘床上。
她长发凌乱地散在脸侧,有点记不太清昨天晚上的事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沈吟月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下床拧开门,险些和谢棘撞个满怀。
她后退一步,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把手里的袋子搁在桌上:“醒了?民宿的早餐怕你吃不惯,出门打包了豆浆和煎饼果子。”
沈吟月眨眨眼,捧着豆浆喝了一口——还是热的。
“换好衣服就走,一会儿带你出门。”谢棘言简意赅,把一个精致的礼品袋扔她怀里,沈吟月本能接住。
他买的是宽松的天蓝色衬衣以及黑色牛仔裤,连……内衣的尺码都完全正确。
沈吟月情不自禁捂住半边发烫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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