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沈慢的头疼病越发厉害，比胃疼还要让她苦恼。
虽听李肃说她这胃病治不好，起因是婴儿时期被任建斌的妈往她嘴里硬塞了一块儿生肉饼，差点吐死过去之后就再也好不了，是精神阴影。但这病自小便缠着她，她也算是习惯了。
可这头疼不同，甚至可以说，麻烦的很。
因为她发现头疼过后她老是丢失掉一些重要的记忆片段，比如写着写着卷子头疼的功夫就坐在喧闹的食堂里吃饭了，刚踏出家门去上学可头一疼天就突然黑了，考试前脑袋不舒服趴了一会儿等醒来的时候卷子竟已经被答完了。
甚至……沈慢扭头看了看靠在肩上的顾遥。
起初她以为只是自己太粗心大意，可这次呢？这回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慢看着陌生的房间，这里貌似是一家酒店，隔间不大，橘色的窗帘紧紧盖着窗子，木质的布置倒是让人有三分安心。
隔壁屋子传来的喘息和娇叫让她浑身一震。她只记得醒来前自己正在收拾书包，琢磨着趁着这清明节的假期再和李肃好好商量一下换座位的事儿。
“你醒了？”顾遥似被她刚才的动作吵醒，她起身摸了两下沈慢的侧颊。
清凉的触感覆了上来，沈慢被她摸的耳朵发烫，下意识攥紧被单，低低吐出几个字：“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一脸茫然，顾遥弯嘴浅笑，说道：“干嘛？这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沈慢哑然，她的确把发生了什么忘得一干二净。隔壁放浪形骸的声音仍一阵阵顺着薄薄的墙壁传过来，沈慢喉咙滚动了一下：“我们……干什么了？”
顾遥又笑了笑，她凑到沈慢耳边，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朵上，低声说道：“你觉得，我们干什么了？”
一股酥麻骚痒的快感顺着耳朵直冲进大脑，顾遥的手偏偏又摩挲着她的脖颈，指侧薄薄的茧轻蹭得她浑身发烫，沈慢下意识的疯狂眨眼，呼吸又重了几分。
顾遥从未如此过，这张脸说着如此蛊惑人心的话，举手投足间撩人心弦，勾得人欲/火焚身。
沈慢强忍了忍，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定又是在梦里。
“你做什么！”顾遥慌忙扑过来制止她，她一着急就忘了自己正跨在沈慢身上，咚的一声将她的手按在床头上。
接着两个人皆是一愣，因为这一上一下的姿势太过暧昧，连带着隔壁此起彼伏的声响，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沈慢别过头，声音低哑：“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可发出来的声音是闷的，因为一股栀子花的香气正顺着舌尖充盈整个唇齿，沈慢手抖的厉害，额头上沁出薄汗，她迅速推开她，目光局促又泛着水光。
“顾遥，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开玩笑。”顾遥垂眸盯着她，目光灼灼。
沈慢大脑一下子当机了，她呆呆的看着女孩睫毛垂下来的浅浅阴影，眼睛一眨不眨。
“我们早就亲过，你忘了么？高一露营，当着全班人的面。”顾遥的声音荡漾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有暗潮在悄然涌动。
记得，她怎会不记得。
“一开始我很震惊，我知道那是你的权宜之计，因为当时你别无选择。可是我还是认真了，因为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你的脸，我总会疯狂想起以前你做的事、说过的话，神态、动作历历在目，我觉得我大概是疯了。”
“所以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要去验证，我竟然跑去找于超帮忙，让他陪我演一出戏。”
“我知道，这种老掉牙把戏真的很可笑，可是我就是想要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沈慢，我知道我很蠢，可我真的没有办法……”顾遥说话的时候声音在抖。
沈慢从未见顾遥如此紧张过，下意识伸出手想安慰她，却在听见她说的话后顿住了手。
她说：“沈慢，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一股巨大的酸涩感从胃里翻涌而出，沈慢浑身颤抖着俯下身去，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顾遥被吓了一跳，慌张的一遍遍对她说着对不起。
也许是之前的暗恋太过苦涩漫长，也许是她有限的生命里有太少的得偿所愿，也许是她充满黑暗压抑的生活里终于有让她欣喜的事情。
她哭的很大声，近乎要把这一辈子的泪都流干，最后瘫软在顾遥的肩上，疲惫的喘气。
“你怎么哭成这样？”顾遥心疼的拭掉沈慢眼角的泪珠，眼眸也湿润了，“是我让你痛苦了么？”
“没有，”沈慢答道，“我是高兴。”
“真的么？”顾遥眼神一亮。
“嗯。”沈慢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我从未如此开心幸福过。”
顾遥回抱住她，两人相拥良久。
“所以，我们刚刚是不是……”半晌，沈慢突然满脸通红，她埋进顾遥的脖颈后蹭蹭，羞涩吐字。
“骗你的。”顾遥开心锤了一下沈慢的后背，“我想你了，所以以后你再也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沈慢正想问什么，可腿上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她立刻伸向了身下的裤兜。
“在哪？”李肃的声音像钟锤一样将沈慢敲的嗡嗡作响，她恍然从这短暂的甜蜜中冷了下来，坐直身子，接受李肃的厉声责备。
她忘了，是她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她不知道李肃的语气为何这般严肃，更可笑的是，她甚至连今天到底是哪一天都不知道，沈慢捏紧手机，淡漠答道：“我在外面。”
“沈慢，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电话对面的李肃火气十足，“你现在跟我教的那些坏学生有什么两样啊？啊？现在我说你两句你就敢顶嘴，你还知道打人了是吧？”
“……”沈慢蹙眉听着，心里觉得这事发生的实在是令她不可思议。
李肃描述的这人，竟然是她？！她知道自己个性本有些散漫跋扈，可在李肃面前她从来都是乖乖女，好好学生，她从不给自己惹麻烦，尤其是在怀阳那间随时可能鸡飞狗跳，永远不得安宁的破屋子里。
“亏得我还在学校跟我那些同事自豪的说我闺女总是很听话……你是觉得自己现在长大了成年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还学会打人了，你敢打你爸你不想活了？你真是比我带的那些混混学生还差劲！！！”
“我无论你现在在哪，赶紧给我滚回来！！”
嘟嘟嘟……
……
电话的结束音响了很久，可李肃的话仍萦绕在沈慢的耳朵里回响，她愣在原地依旧举着手机，一动不动。
她竟然……打了沈建斌？！！
沈慢浑身发软，她蜷缩着身体，靠着床头，浑身颤抖。
“我……”沈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我什么时候打的他？我为什么会打他？他没有杀了我么？”
顾遥见沈慢慌了神，抬头摸摸这只如受伤小狗一般受了惊吓的脸，柔声道：“别怕。”
而后又揉揉她的头，抱住了她，“咱们这里很安全，没人知道我们在哪里。”
“我为什么打他？他有没有做什么？你怎么在这里的？”沈慢依旧沉浸在慌乱中无法自拔。
顾遥听她这么一问，眼神暗淡下去，说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我……我不知道，可我真的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沈慢用力的锤着自己的脑袋使劲回想，可怎么想都是那天收拾完书包从教室里走出去的场景，后面便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了。
“我告诉你。”顾遥抓住沈慢的胳膊，制止她又要试图伤害自己的手。
“我只知道，今天晚上你突然来我家门口喊我，我开了门后，你特别开心的跟我说，你想到了办法……”顾遥语气里藏匿着一丝忧伤的叹息。
“什么办法？”沈慢依旧狐疑，她仍在努力回想，可大脑像一团浆糊一样糟糕。
“杀沈建斌的办法。”顾遥说出了口却惹的沈慢浑身一震。
说完顾遥的眼睛里便立刻噙满了泪水，她盯着她，语气似在委屈着诉苦，“我怕你冲动就带你出来走走，可是你一直在重复你想到了杀沈建斌的办法，我怕你真的冲动，所以就带你来这里冷静冷静再回去。”
沈慢顶着一张痛苦酸涩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遥。
“你知道么沈慢，这段日子你总是心不在焉，有时候明明你就在我眼前，可我却突然觉得有些抓不住你了，我看着你却特别想你……我真的特别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要失去你了……”
顾遥伤心的哭诉，眸子里的泪一颗颗滴在白色的床单上落成一圈水渍。
“所以，今天是几号？”沈慢的两只胳膊耷拉下来，她像个死人一样靠在床头上。
“四月五号。”顾遥答，“清明节。”
沈慢艰难抬腕看了看表，原来她这次她已经失忆了将近一天多的时间了。
终究是要面对的，终究也瞒不住了。
“我没说过这种话。”沈慢眼神绝望，眼底晶莹，面色苍白。
“顾遥，也许那并不是我。”
熬夜！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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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沈慢，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