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段府未在城内,众人走了大一段路才进城里。
给看城门的守卫看了身份牌,才允许进去。
城外的人出示身份牌,城里的人出示居住证,方可自由出入这道巍峨的城门。
天子脚下虽繁荣,禁令也多。
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
好久没感受到这样的热闹了,众人都有些兴奋,尤其是沈白与周灵觅。
沈白情绪没有那般外放,内敛些,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有多开心。
周灵觅完全化身成了一只猴子,这摸摸那看看,给自己和沈白以及周蔚、周桐买了不少小杂碎,眼瞅着叶行舟手上都要拿满了。
“小主,”周蔚劝道:“沈姑娘出来是有要事要办,不如待到沈姑娘办完正事再继续逛?”
周灵觅这才想起来出门的任务,“我们寻一处铸剑的店铺。”
找到一家打铁铸剑的店铺,刚走进去,店掌柜的就热情地来招呼他们。
掌柜的看人眼光毒辣,看被拥簇的两位小姑娘锦衣玉服,一看就出身不俗。跟在后面的两女一男一看就是保护它们的随从,定睛一看他们的衣领上绣着“周”字,顿时明了这一群人是周家人,态度立刻更加客气了几分。
“几位大人,所来何事啊?是要铸一把趁手的剑做武器吗?小店应有尽有,您尽管看看瞧瞧,若是有满意的不妨买下,若是没有满意的您可告诉我您想要的样式,小店都会做。”
沈白摇摇头,道:“我为我的剑打造一把剑鞘。”
掌柜的看向她怀中抱着的剑,道:“可否让我看看?”
沈白将缠在剑身上的粗布解开,无情剑慢慢地显现出来,剑身闪着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掌柜的一看到剑,眯了眯眼,那严肃的神色只维持了不足一眨眼,就又换回了谄媚的面孔。
不过被叶行舟注意到了。
掌柜的竟直晃晃地与叶行舟的视线对上了,里面有叶行舟读不懂的深意。
什么意思?
这店家不简单,在打什么主意?
掌柜的问:“大人可否让我近距离端详端详?把握一下尺寸才好将剑鞘做得严丝合缝。”
沈白犹豫地将剑递给了他,掌柜的只观赏了片刻就又将剑还给了沈白,沈白愣道:“你不是需要量一下尺寸吗?”
掌柜的抚须笑道,“大人,我的眼睛比量尺还准。”
那一双被皱纹包围的小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叶行舟怎么看他怎么像奸商。
掌柜的弯腰一作揖,道:“各位大人且等等,我去找一位技艺精良的师傅来与你们商讨剑鞘的样式。”
他看向沈白,语气中饱含着满到溢出的和善:“这位大人,您可仔细思考一下要以什么剑鞘配您这把举世无双的宝剑,我且去去就来,稍等。”
掌柜的很快就闪身离开了,周灵觅咕哝道:“我怎么觉得这店家过分热情了呢。”
周桐心中也打鼓,这家店真是热情得不正常了,难道城中的生意这样难做?服务要如此到位才行?
周桐给自己未来的打算是等之后离开周家,用存到的钱来城中盘一家铺子,开了小店维生,这下看这般艰难,不由得有些发怵。
只有叶行舟举起了警惕的大旗。
这家店不是普通的店,他们真是运气够差,随便进一家店就踏入虎穴。
江湖真是危机四伏啊。
叶行舟自小虽无家人在意,但也鲜有闯荡江湖的经验,因为师父管教他很严格,两眼一睁就是赶练功进度,哪有那闲工夫出来玩耍。
再加上他一个朋友也没有,自己孤零零地出来溜达,他也不乐意,不如花时间练功了。
师父当时恨不得他能立刻就把他自己毕生修为全部吸收,他当时还调侃,这师父又不是要死了,怎这么着急,时间不是还长吗。
这大逆不道的话一说出去,果不其然就受到一顿胖揍。
如今他达到《清心诀》的最高重后,才意识到师父的良苦用心。
武力傍身,他心中一点也不慌。
他倒要看看这邪门的打铁店,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掌柜的来到后院,刷刷提笔写了一行字,唤来宋七:“速送往后庄,快去快回!”
宋七长得五大三粗,常年抡铁锤的臂膀格外粗壮,他瞥一眼纸上的字,惊道:“那些人是……?”
掌柜的讳莫如深地点头,道:“快去,别耽搁。”
宋七把纸条卷了卷塞进腰间,一溜烟地从后门跑了。
随即掌柜的又叫来另一个打铁匠王五,这人看上去身上没二两肉,瘦瘦弱弱的样子,比起宋七来看上去不像是打铁匠。
“你与我一同去前厅,”掌柜的边走边道:“尽量拖住他们时间,等宋七归来。”
王五:“没……没、问题。”
掌柜的之所以叫上王五,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这一口磨人耐性的口吃。
众人正百无聊赖地在店里四处张望,掌柜的风风火火地从后院进来,道:“各位大人久等了,我特意招来我们店里最好的王师傅为各位参谋铸剑鞘之事。”
王五客气地朝五人作揖,周灵觅在心中狐疑,这人看上去像个教书的,有力气打铁吗?
王五道:“各、各位大人,您……您,是要哪把剑,铸剑鞘?”
费力地听他说完,沈白才将无情剑凑到他面前给他看:“为这把剑打造剑鞘。”
王五眯眼看见,在剑身上空几寸隔空抚摸着,感叹道:“好、好一把……绝世、绝世好剑!”
他问道:“大人,您要……铸造何种,何种剑鞘?”
沈白毫不犹豫地说:“你们这可有纸和笔,我将它画下来。”
掌柜的应道:“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说着人又去后院了,半晌都没回来。
叶行舟无言地用视线在柜台搜寻,这么大一家店,柜台处不备些纸和笔?像话吗?结果粗略地看了一通,桌面上还真没有任何笔墨纸砚。
等得有些烦人了,掌柜的才再次出现。
他抱着一堆宣纸,手上还拿着一个砚台一块墨还有好几支笔,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有许多人要用呢。
掌柜的摇摇晃晃跑来,周桐都怕他摔了,她道:“您拿这么多纸和笔来做什么?阿白只需要简略地画一下而已,一支笔一张纸不就足够。”
掌柜的放下笔墨纸,夸张地擦一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小店招待不周,怕怠慢了各位,我怕库房之中的纸和笔许久不用用起来不顺手,索性都拿了过来,这位大人也能挑自己喜欢的用。”
拿都拿来了,也不好说又让他搬回去,且他也是一片好心。
掌柜的为沈白研磨,准备就绪后,沈白执笔,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就在纸上画出了无情剑的模样。
这把剑的模样已经在她心中反复咀嚼了太多次。
画完,掌柜的举起纸瞧了瞧,道:“姑娘画得倒是非常细致,栩栩如生,就是这剑鞘配着这把宝剑,会不会稍显朴素了些?需不需要在剑鞘表面刻些花纹?这王师傅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雕花好手。”
沈白摇头,道:“不用,就按照这个做。”
她只想复刻出记忆中的无情剑。
掌柜的无法,只好将设计图纸交给王五。
王五道:“这、这好办,今日,就可帮你做好。”
沈白客气道:“谢谢您了。”
王五摆摆手:“嗨,谢、谢啥。应该的。”
说着就想拿着图纸回工作间,才想起来掌柜的交代他的要拖延时间的事,他又道:“最快也得要到天……天黑之后才能,才能做好,各位大人、须得慢慢等等。”
王五觑了一眼掌柜的神色,他肉眼可见地很满意王五说的这话。
能今日拿到自然再好不过,之后再要出来还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但是这天黑后再归,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周蔚说:“不如留我一人在此等候,你们先行回去。天黑后只怕有危险。”
沈白心中有执念,必须第一时间见到复刻出来的剑鞘,她摇头道:“我不回去,我在这里等,不会有危险,我会保护好自己。”
“这……”周蔚犹豫道,沈白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留她一人在外。
周灵觅道:“好啦,不用争了。我们都在这里等不就好了。哪有那么多危险,若是真有,我们五个人合力还应付不了吗?”
掌柜的道:“如若是太晚不方便归去,各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小店也可给各位安排住处。”
在外住宿没与家里打好招呼自然不好,周灵觅道:“不行,天黑前必须做好。”
王五道:“我、我抓紧。”
掌柜的也假模假样地催促他:“那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干活。”
周灵觅一看外面的天色,还有好几个时辰要等,自然是十分坐不住,于是灵机一动提议道:“我们在这干等也是等,不如去外面玩玩怎么样?”
沈白没有意见,其余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掌柜的不好强留,目送五人出去,给门外徘徊的几人使了一个颜色,众人明了,跟随在了五人后面。
叶行舟跟在四人后面拿东西做苦力,募地他脚步微顿,又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跟着往前走。
他们被人跟踪了。
几个武艺不精的流氓匹夫也敢大庭广众之下打他们主意。
胆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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