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天,室内无论怎么擦拭都还是隐隐有种潮湿的尘味,让人闻着不舒服。
金秘书看李星云手中踟蹰的笔,还一直盯着桌上的咖啡出神。
金秘书是前段时间刚升职上来的,比李星云大了五六岁,李晔看他踏实真诚,想着年轻人在一起好交流,便让他跟李星云共事。
他跟着李星云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道,“总经理,这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李星云回过神,最后再确认了一遍数据,然后签上名字,把文件递给人,“去忙吧。”
“等一下。”李星云突然把文件收回去。
金秘:“怎么了?”
李星云:“我有个alpha朋友,他无意中散发了信息素,他的omeg朋友闻到了他的味道,却不提醒他补阻隔剂,你说这个omega是什么意思?”
“谁这么对你了?”金秘斩钉截铁道。
“别瞎猜啊,是我朋友!”李星云在座位上激灵了一秒,指着人绝口否认。
金秘状似思考,忽地笑了一下,“哦,我是想问你的这个alpha朋友和那个omega是什么关系?”
李星云撑着下巴,细细考量了一会,“算......见过几次的路人吧。”
金秘:“路人?那答案无非三种。”
“第一,这个omega和您的朋友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受匹配度的影响,他/她没有能力抗拒alpha的信息素,还深受吸引,不想他把信息素收回去;”
李星云微微摇了摇头,表情还是那般的难看,显然并不赞同这种可能。
“第二,这个omega和您的朋友的匹配度为零。”
“虽然alpha的信息素会对omega造成影响,但两者匹配度为零的情况除外,人家感受不到您朋友给他/她带来的信息素压制,而且仅有几面之缘觉得又不熟,所以选择不提醒。”
李星云摩挲着桌上键盘的回车键:“......这样吗?”
“那第三种呢?”
金秘叹了声气,继续:“第三种,也是概率极小的一种情况,就是您的朋友可能对这个几面之缘的路人的性别认知有误。”
李星云:“有误?”
“我的意思是说她/他,可能不是Omega。”
“不可能吧,”李星云有些难以想象,他看着手边的咖啡,“我...我朋友已经闻到好几次她的信息素了。”
金秘看了眼李星云表情,他的眉头好像比刚才松些,“那应该就属于前两种情况中的一种。”
李星云:“......”
李星云沉了沉肩膀,舒了口气,若有所思。
“李总,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金秘拿上东西出去了,但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对李星云忠告了一句,“无论您的朋友属于哪一种情况,在我看来他们都不适合在一起。”
“这么决绝,”那股潮湿的尘味又从窗外飘进来,李星云闻着有些犯恶心,“这就下最后通牒了?”
“前者这人太轻浮,后者他们根本不合适,第三种......”
这最后一种虽然没有触犯法律、触及道德,但违背生理规律的AA恋,或者AB恋,无人能估量这两种性质的恋人他们的未来的路会经历多少辛苦。
“无论哪一种,我都要提醒您的朋友记得擦亮眼睛,小心交友不慎。”
李星云干笑着,整体表情看上去却很失落,“我会转达的......谢谢。”
喂!”陶然看他突然失神,不得不上手拍了拍他,“你怎么了?”
“星云哥?”
李星云:“嗯......?”
陶然:“你怎么了,发这么久的呆。”
“哦,没事。你怎么在这?”
李星云撑着眼睛来回扫视了几下,“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陶然:“这个球馆是我家开的,关阿姨没和你和你说吗?”
“这里人员混杂,你应该是受到omega的信息素刺激。”
陶然后退了两步,“你是不是该补阻隔剂了,你的信息素好像也散出来了。”
创伤后流出的血液,还有运动之后的汗液,都带着浓郁的信息素。及时补充阻隔剂便可以阻隔信息素溢出来。
陶然:“你女朋友刚才怎么都不提醒你?”
“那个人不是我女朋友,”李星云揉着太阳穴,分不清自己的头疼究竟是运动后的困倦,还是受Omega信息素影响。
“洗手间在哪?”他的听起来语气不怎么好。
“那边。”陶然指了指右边那个出口,“我刚才就补过了,你快去吧。”
这里面比不上外头人口驳杂,倒显得自来水冰冷刺骨了。
李星云就着水龙头草草洗了把脸,撑着脸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窗户嘶嘶地漏着凉风,日光终于从枝桠间露出一角,穿过洗手间毛玻璃,折射到李星云半边侧脸上,将他面色映得透黄。
“是因为不熟所以才不提醒我吗?”李星云对镜自问。
散发着信息素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通常被认为是非常没有公德心的一件事。
就算不熟,如果是自己碰到这种人也会上去提醒的,李星云想。
可姬如雪却没有。
她无动于衷......
“还是说她还对上次的事情心怀芥蒂,所以讨厌我?”李星云又自说自话。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李星云,“少爷,您是在说谁?”
“没事,”李星云把车窗摁上去,掐灭凉风的入口。
往后一仰,抵住背椅发呆。
球馆的事情都过去几天了,他也神神叨叨几天了。
该放下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怎么了儿子,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关蕾抿了一口茶水,看着李星云顶着恹恹的表情一路走到客厅。
他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屁股砸进榻榻米里,“没事,就是公司的一点事情。”
“没事就好,今天容姨蒸了蟹,可惜你爸不回来吃晚饭。”关蕾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续茶。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李星云拖着榻榻米往母亲腿边挪了挪,“让我陪你多吃点,所以就没让我跟着去应酬。”
关蕾捏着茶盏打趣,“他还挺照顾员工家属情绪。”
李星云看着她手中里面的茶汤,“您今天这盅泡得什么茶叶?”
“给我来一杯呗。”
“君山银针,你不是不爱喝茶嘛。”关蕾嘴上说着,手上却在给他倒。
“在国外待久了,染了洋鬼子爱喝咖啡的习惯。”李星云吹了吹茶水,“我决定改过来。”
关蕾:“怎么转性了?以前你可是喜欢上了就打死不改的那种。”
“没,”李星云抿了一口,微苦,后调却是甜的。
与今天在公司喝的那杯从头苦到尾咖啡完全不同。
“我只是觉得......可能我不适合喝咖啡。”
那个荒唐的念头浮现、缠绕、包裹,困扰了自己这么久,是时候让它回归寂静了。
有甜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想不开去吃苦?李星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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