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一个足以令绝大多数人感到畏惧的字眼。

冬青以他高中水平的大脑消化了一下这句话，“就是说在非人类的意义上——”

“你，并非你。”

安德鲁冷冷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继续翻看那张考卷上的题目，面对冬青的其余疑问一概不予理会。

安德鲁的个性冬青多少也有些清楚，自知已不可能再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他坐回书桌前把安德鲁赶到窗台上，开始做起今天的作业。

第二天一早，冬青刚刚坐到座位上，鄞江就神秘兮兮的凑过来，炫宝一样说：“我昨天遇到一个美女。”

冬青翻开早上晨读用的课本，“美女街上就有，看你这样子，对之前那个不感兴趣了？”

鄞江一脸“你懂什么”的表情，“我当然还是喜欢她的，只是这个也很让我心动。”

冬青：“……”同桌的青春期烦恼不会就是在自我幻想中如何二选一吧……

“我跟你说，她的胸这么大——”鄞江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班花和她一比，连机场都不算，那就是一山谷。”

冬青：“我不想听你说你晚上回去想着一对欧派zw的细节。”

他听过，他甚至不知道鄞江怎么有脸把那些东西说出来的。

如果只是说回去YY一下也就算了，但是不要把感受和想法告诉他，他真的不想听，也不想分享什么相关经历。

没想到这次鄞江先发制人：“没想到你这么猥琐。”

冬青：“……操。”

“无聊的家伙。”见冬青对自己口中的美女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鄞江索性不搞神秘那一套，直接说出重点，“我跟你说吧，美女说可以和我交往。”

冬青还没有表示出什么，早读铃响起，班主任板着一张脸走进教室，鄞江也不敢再说话，赶紧从书桌里掏出被他蹂躏的破破烂烂的课本，对照冬青的页码翻开，摆出一副学习的样子。

在一片晨读声中，冬青听到安德鲁的声音。

「塞西莉亚·菲·费舍尔。」

冬青愣了愣，安德鲁从来不会在他上课期间打扰他，这次却这么突然，让他有点迷惑，迷惑过后是警觉。

既然安德鲁不会这么做，就说明他现在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冬青进入意识层面，「塞西莉亚？」

「『菲』——难道你不认为塞西莉亚太过拗口吗？菲的印记在你这位同学的身上。」安德鲁说。

「印记？那个菲是你认识的人，难道鄞江也签了契约书？」

「还没有。在挑选到符合条件的人选后，我们会在这个人类的意识上留下印记，以便能够再次找到。除非这个人类明确拒绝签署契约书，否则印记会一直存在。不用担心，这个印记不会对本人造成任何影响，只是我们通用的定位手段。」

冬青沉默了一会儿，退出了意识交流。

课间休息的时候，冬青在卫生间叫住鄞江，“你说那个美女要和你交往？真的假的？”

听到冬青对这件事感兴趣，鄞江那股劲儿又上来了，“怎么不装你的正人君子了？听到有美女要和我交往，嫉妒了是不是？放心，下次我把班花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冬青抖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和对方也就认识不到半天，对方就答应交往，你不觉得奇怪吗？”

鄞江抬手撩了下头发，“那当然是因为我长得帅，还有内涵。”

冬青无视鄞江的自恋模式，“她没有说什么关于『愿望』之类的话吗？”

“愿望？”鄞江做回想状，“我记得她好像说可以实现我的愿望，然后我就说，我的愿望就是想和她交往……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卧槽，你不会跟踪我吧？冬青，真没想到，你有这种爱好。”

“回去了。”冬青提上裤子，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这个话题，正好上课铃响了，下节课可是号称低头捡根笔就再也听不懂的数学。

坐回座位，安德鲁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冬青，你最好阻止你的同学。」

「为什么？」

冬青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因契约而战斗的确面临风险，和大多数人一样，鄞江绝不会仔细看完契约书的内容，他想提醒鄞江。

但是，由安德鲁来说这种话不是很奇怪吗？

脑内有些安静，安德鲁似乎在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明自己的理由。

「一个固定范围内不能存在两名契约者，契约者自身的能量会吸引怪物，复数个契约者会吸引更多更强的怪物，如果这些怪物互相融合，也许在契约者杀死它们之前，这座城市已经毁灭了。是否会波及更远的地区也说不定。」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堆公式，冬青扫了一眼，还在他预习过的范围内。

「……那个叫菲的也清楚这件事，对不对？」

「菲与琪雅不同，她不是新手。」

「所以她知道？」

「没错。」

冬青感觉怪怪的。

「如果是你说的那样，菲一开始就应该放弃在我附近寻找合适的人选。比起阻止鄞江，更应该阻止菲。」

「你的同学已经拿到了契约书，现在只能阻止他在上面签下名字。」

放学后，冬青叫住鄞江，他也不想绕什么弯子，直接说道：“你那里有一份契约书，是那个女人给的。”

鄞江先是一愣，随后大惊失色，冬青的话如同坐实他是个“变态跟踪狂”，“你怎么知道？”

光从脸上都能看出的鄙夷和嫌弃，冬青完全能猜得到鄞江在想什么，“先不说那个，你看过里面的内容吗？”

鄞江挠挠头，“看了一眼，不过什么也不记得了。快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冬青犹豫了一下，“……类似的事情我碰到过。一个人突然出现，说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只要在契约书上签下名字。那个女人也是对你这么说的吧？”

“看来你没有跟踪我。”鄞江松了口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放学之后都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没错，她是这么说的，等我签名，她就可以和我交往。我觉得就是个恶作剧，或者她有什么特殊爱好，爱死爱慕主奴什么的啊……”

懂的真多。冬青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不是恶作剧，也不是特殊爱好……总之你不要签字，要是再遇到那个女人，把契约书还给她。”

鄞江长长的“噫”了一声，“冬青同学，难道你想做我的竞争对手？所以想出这种笨蛋才会用的办法？”

冬青叹了口气，“你看完契约书的内容就知道了，我才懒得拿你当对手。”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道别后各自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鄞江回到家翻出那份契约书，起初他没当回事，可是冬青一再强调要他看看契约书的内容，鄞江也不由得在意起来。

鄞江不喜欢看合同，他的父亲是个生意人，偶尔他也能看到一些合同，和所有的合同一样，契约书的纸张上，无论是字号还是排版都充斥着满满的劝退气息。

但他多少有点经验，略过不是非常必要的部分，直接找到乙方需要履行的义务。

鄞江不由低声念出来：“……以下作『目标』……契约者需按约定完成目标清除任务……”

他一拍大腿，这不就是，就是什么与我签订契约成为马猴烧酒守护世界的剧情吗？

不过细节上有些不同……

鄞江往后翻。

“……仓庚承诺，如契约者按约定履行义务，契约者将获得永生……”

鄞江呆了。他反反复复看着那行字，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什么公司这么牛x，能实现任何愿望，还能永生？？？”

能实现愿望，获得力量和永生，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相比较起来，只是打打小怪兽真的不算事。

鄞江已经将冬青的劝阻全部抛诸脑后，大笔一挥，在末页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获得力量暴打怪兽的样子，可是签完之后什么都没发生。

鄞江放空了一会儿，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被冬青和那个什么塞西的合伙耍了。

这时，他家的门铃响了。

鄞江走到玄关，一边问“是谁”一边打开门。

“第一百三十位契约者，鄞江。您好，我是塞西莉亚·菲·费舍尔，您可以叫我菲，虽然我更喜欢被称呼为塞西莉亚，但似乎大家都觉得这名字太长了。”

站在门外，用最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向他行礼的，正是那天遇到的有着一对超大欧派的女人。而此刻，鄞江正偷偷瞄着塞西莉亚深邃的沟壑。

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很好，很完美。

“请问您欣赏够了吗？”几分钟后，塞西莉亚问道。

“够、够了……”鄞江现在只庆幸校服的裤子很宽松。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塞西莉亚说。

“开、开始？”鄞江脑子里出现一些马赛克画面。

“嗯，开始您作为契约者的学习。”塞西莉亚说着走近鄞江，就在鄞江大脑完全卡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狠狠推了一下。

“欢迎来到中枢。”

随着塞西莉亚声音的落下，鄞江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一个蓝色的，整体呈圆形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