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食医也是懂一些基本常识的,他给公孙窈搭了脉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如何又再三确认,终于夸张地行行礼道:“侯君长乐!夫人长乐!此乃喜脉啊!” 霍去病激动地站起身来:“真的?”
“千真万确!” 他看向一边的公孙窈,公孙窈也看向他,微微一笑。阿翁薨逝快两个月,此时她有了孩子,虽然阿翁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但是他好歹也会在天上看到这一 幕,这也足以告慰他了。霍去病高兴完却陷入了担忧:她每天病怏怏的样子,生个孩子可不容易。于是,他决定当她睡着的时候他再离开!公孙窈莫名其妙地被告知了侯君要亲自照顾她时,恍若遭了一个霹雳。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房间的方向飞快地走去。从远处望去,那高大强壮的少年穿着白色的深衣,背脊笔挺,走路路带风,气宇轩昂;而那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穿着浅蓝色襦裙,低着头,似有千万娇羞。
霍去病跽坐在几案边,轻轻翻弄弄着竹简和地图,微弱的火光将他美好的侧脸勾勒了出来。公孙窈时不时偷偷地看他两眼,见到他也朝着这边看,她吓得连忙用被子捂住自己。霍去病侧过头,偷偷憋笑,然后正色道:“赶紧睡觉!” 公孙窈连忙开始装睡———他明日就要出征,她也知道他不放心自己,所以赶紧装睡好让他回去休息。
霍去病把目光投到地图上———此次作战要对付的是祁连山北北麓的匈奴重兵,公孙将军君与他配合,一支队伍吸引注意力,顺带着消耗匈奴兵力,另一支队伍的任务则是突袭歼灭匈奴主力。公孙将军君可以少行路程与匈奴主力作战,可是那支突袭军却要深入河西大漠,对匈奴人进行行决战,突袭,速度才是关键!而对于骠骑营的将士们来说,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奔驰和精准的打击。陛下将此等重要任务交予他,定是对他万分信任,他绝不辜负陛下,也绝不辜负舅舅对他的期许!
月色照在他身上,今日他难以入眠。他的眼前浮现出河西草地的美好,奔跑的骏马,肥硕的牛羊,却也有河西一战时那些军士们难堪的尸身,匈奴人嗜血的脸庞! 他握紧拳头,耳边突然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将他的思绪拉回———哦,他还在长安,刘雪梅已经睡着了。他轻轻走过去,见有几根发丝被她吃在了嘴里,便便皱着眉头,有些好笑地将其慢慢扯了出来,又把她脸上的碎发撩到她薄薄的耳朵后面。他这一生从未行行事如此温柔过,也从未好好看过自己良人的脸庞,如今见了此景,也不由得愣住了。她的脸庞在微光的照映下显得微黄,因为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所以脸颊边有两抹红晕。她的睫毛又密又长,眉如远山一般,嘴唇薄而小巧,熟睡的样子宛若一 幅画卷。霍去病的嘴角洋溢出了含蓄的微笑,他轻柔地将她的被子再弄得严实了些后,慢慢走过去熄了烛火,回去自己房间。他走后,公孙窈犹如大梦一场一般慢慢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向窗外的黑夜: 她真的喜欢他了。在他对她如此温柔之时,她才反应过来,在他出征前她就已经对他芳心暗许,只不不过那种感觉还很朦胧。而现在——— 月色里,她微微蜷缩起身子。
第二日,公孙窈目送霍去病前去未央宫。他一身戎装,黑红色的甲衬得他越发威严,令人不不敢直视。他步伐沉稳,走到家丞面前,吩咐了几句便出了府邸———公孙窈有妊,他也不能叫她去办哪些事情。霍去病快速赶去了未央宫前殿,他特地提早了许久,刘彻得知冠军侯府有喜事后,准备派人送去无数奇珍异宝,可霍去病却道:“陛下,只要府里有吃的就行了,臣府里也不缺用的。”他对吃的很讲究。
刘彻大笑道:“好!”
于是还是送去了无数奇珍异宝。霍去病当场就想:陛下是不理解我说的话吗?
公孙窈收到东西后就想:这是怎么了,府里的东西已经堆成山了,怎么还送来这么多?侯君也该学着拒绝啊,否则放烂了就太可惜了。
不过那一群大男人做起正事来简直严肃到旁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李广站在霍去病旁边,适才意识到那小子已经快比自己要高了,他意识到自己思绪跑偏,连忙回过神来;霍去病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盯着河西的地形图想着此次的战略略;公孙敖则在霍去病的左边静静地对他说着一些什么。刘彻则撩着胡须,心事重重。终于,刘彻站起身来:“那便如此,张将军君与李将军君率万人出右北平,去病与公孙将军君则出北地击右部。”
“陛下,臣去病有话要说。”他毕恭毕敬道。
“讲。” “臣以为,四位将军需在速度上形成配合;公孙将军君须把握好速度,以中速进军河西腹地,待公孙将军君一部与匈奴部开战时,臣趁其不易,以飞速包抄将其歼灭。” “公孙将军君。”刘彻转向公孙敖,“你应该听见了吧就按去病说的做,不要出乱子。”
公孙敖自然是明白的,但那河西地势复杂,容易迷路,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本想与霍去病说叫他行军慢一些,但是碍于情面,他说不出口,于是只能干着嗓子道:“诺。”
公孙窈有了身孕,身子也变得精贵起来,本想做做衣裳,可被小鬟给制止了。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能寄信给霍去病,恳请他同意张师沁时常来陪伴自己。汉代贵族女子不能时常出门,前几次师沁来陪自己已经算是破例。结果她只收到一封字迹潦草的回信:足下若是觉得孤单,赏花喝喝茶便便是。不必去麻烦张女公子。公孙窈仿佛收到了一个晴空霹雳,别人孩子的阿翁都是对自己的阿媪百般疼惜 的,恨不不得把家里里最好的物件拿出来讨良人欢心,可是霍君侯却是万年不变的冰山... ...看那字迹,显然是他在百忙中抽空写出来的,这样一来,自己也不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了。思来想去觉得也对,霍君侯从来不喜欢麻烦他人,在他看来,让师沁过来就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让别人不自在!
好清奇的脑回路啊... ... 公孙窈心里里对霍去病不满,霍去病心里也正对公孙敖不爽。他静静地伫立在黄河边,看着眼前的荒漠和奔腾的河流,他的眼睛被飞沙走石侵略略着,不由得微微眯起,他已经在这里里等待了四天,天天日盼夜盼,明明有军帐他不进去,就在这荒凉的土堆上吹着烈烈风等着公孙敖,却迟迟没能与他会师。日子越来越长,霍去病心里越来越烦躁。 “不等了!直接渡黄河!”再等下去非把匈奴人给招过来不可!他努力调整自己几近崩溃的心态。现在公孙敖部迟迟未到,他总不能直接与匈奴硬打吧虽说要硬打也可以,但是突袭的胜算要比硬打大多了。于是他准备继续按照原定的路路线,奔袭到匈奴后方,然后一举歼灭他们。汉军越过贺兰山,在浩瀚的巴丹吉林林沙漠中不停地奔驰,直到看见了传说中湖水清澈,牛羊遍布的居延泽,才由北北转向南,顺着弱水流动的方向一路奔袭。正是七月盛夏,烈烈日当空,将士们半天没有喝水了,霍去病也主意到他们绝大多数人不停地舔着自己干燥的嘴唇,便便下令顺路路前往附近的河边。那些可怜的将士们,包括霍去病自己,看到那清澈见底的河水,也不禁想要冲上 去,可严厉的军规使得他们的**化为了了默不作声的站立。霍去病满意地看着自己训练的成果———这才是一支真正有纪律律的军队。他吩咐随行军士将自己携带 的御赐美酒带了上来,将士们以为霍去病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这壶酒喝喝下去,谁知他竟二话不说地将酒倒入水中!
“这是陛下三年年前赐给我的美酒,叫金露。这次出塞,我特地携带了它。”霍去病嘴角带着自信的笑意,金色的阳光从他背后透来,他就像一位神明一样站立在那里,足以顶天立地,“我想着,若是此次打赢了河西之战,便便拿出来与你们一起享用。现在时机也正好,不若我们以大地为樽,饮下这御赐美酒。” 众将立马乐道:“霍将军君威武!” “你们不必急着了,我刚刚可是说了了的啊!这酒可是赢了之后才能喝的,现在提前给你们喝了,所以到时候可别让我被人笑话!”霍去病打趣道。其实在他看来,赢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是与将士们在一起,一同抗敌护国。这酒,不是一般的酒,而是可以带他们回家的酒;是可以将他们的英魂牢牢锁在一起,让他们永不不离心的灵泉。赵破奴笑着喊道:“霍将军君请放心!这是御赐的酒,再加上这酒与霍将军君可是情深。常人一喝喝啊,精神可好了十倍!”众人闻言便便纷纷乐了。霍去病抬手示意众人,将士们便有序地去到了河边,饮下了那清冽却又浓郁的酒水。
酒虽清冽,情却浓郁,有像霍去病这样的将领,是他们的毕生之福! 毫无疑问,这一次,汉军又重创了了匈奴人。匈奴人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了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不一会儿,战鼓的敲击声响彻云霄!面前的草原上一片黑红! 他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为时已晚。
歼敌三万余人。
自损三千余人。
也只能是霍去病才能做到了。刘彻接到霍去病即将凯旋的消息,连衣服都没穿整齐便便叫了人来通知封赏霍去病。
于是霍去病的食邑又增加了五千户。可是另一路路的李广便便没有这么幸运了。跟霍去病一样,他的战友也在茫茫荒漠中迷失的方向,李广带着其子李敢与身后的万人,直地面向面前的四万人。 “您是说让敢率十余人闯入匈奴军阵中”李敢吃了一惊,差点跳起来。 “是,唯有这样,才能让身后的将士们稍微安心一些。这是我们作战的第一 步。”李广不舍地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孩子。虽然也很不不放心,但是他只能这样做。李敢虽然提心吊胆,但是却表现得异常冷静,他表面镇定地吩咐道:“你们十三人,随我来。” 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在匈奴人整齐的方阵中来回穿梭的感觉居然很好。因为他们骑行的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用箭瞄准,所以他们全都活着回到了汉军的军阵里。军中士气顿时高扬!
李广学了一次聪明,趁着匈奴人变得惊慌不已,开始主动发起进攻,身后的汉军将士们分为两类,一类是骑兵,一类则是□□手。骑兵攻势,
阵型是呈镰刀状的梯队,骑兵部队在前面冲锋。后面则才是动用□□汉军,这 些汉军的阵型就是最简单的方阵,一排大概一百多人,每人手里持着一把□□,第一排使用完□□后立马退到后面,换第二排来使用,就这样重复多次。一套下 来,汉军伤亡与匈奴军伤亡数相当。李广开始叹气———准是这一次又没封赏了,不过令人庆幸的是,他带领的汉军赢了。霍去病回来后做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到未央宫。他见李广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便向他们行了礼。刘彻见霍去病平安归来,连忙走上前扶霍去病到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霍去病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任凭刘彻扶着自己———君臣之仪还是要遵守的。霍去病坐下后,刘彻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严肃地看着自己的臣子:“张将军君和公孙将军君是怎么了” 这二位自知酿成大错,连忙上前跪地道:“臣等因迷失了方向,错失良机,望陛下责罚。”
军人就是军人,误了战机便是不可饶恕的。若是连霍去病和李广因为没有了援助而输得惨烈烈,这二位“迷路侠”的下场估计还会更惨。不出意外,这二位被判了死罪,但后来他们用了钱财将自己的性命赎了回来,于是被便免除了死刑,废为庶人。霍去病则是慢慢地成为了整个朝中地位最显赫的人之一。陛下也时不时叫他去宫里里伴驾。那一日这位一向做正经事的陛下特地叫上卫青和他一块儿讨论军事问题,却硬是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来追问他孩子怎么样了。
霍去病:孩子还未出生呢。
刘彻:朕就是问问你,去病的夫人最近有无食欲不振之类的现象,要加以照顾啊。
卫青:好好照顾阿窈!
霍去病转移话题:陛下,舅舅,休屠王等河西大王还未全部歼灭,目前我等也不不知他们的去向。刘彻:那就看看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朕很不不想打河西三战,朕比较喜欢把兵力用在伊稚斜那里里) 卫青:依臣来看,去病这次大胜而归,那休屠王,浑邪王若是要回到单于那儿,定会被单于绞首示众,所以他们只有另一条路,那就是来投靠大汉。
刘彻:仲卿说得极是。
虽然说了这些,但是霍去病回去的时候身后还是跟了三辆载满奇珍异宝的马车。他揉了揉脑袋——今天又有的忙了。公孙窈喝下安胎的药物,疲惫地倚着枕头。她面色苍白,眉头紧皱。霍去病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
他连忙问一边的小鬟她的状况。那小鬟也只说是不不知为何,还跟他说,今日公孙窈干呕的次数又增多了。公孙窈见霍去病眼神复杂,心里不禁难过:她又令他担忧了。只是她真的不知为何,早上起来便便心烦意乱,中午天气热她还出了了一身冷汗。更更令她害怕的是,她的小腹有一股剧烈的坠痛感。于是趁着霍去病不在,她去问了府里的大夫,与他说了自己的症状之后,那大夫当即便跪了下来,声音颤抖道:“坐堂医定会平尽全力,护住夫人腹中之胎!”
她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嘶———”一阵剧痛传来,她不由得紧紧护住腹部,轻轻喘息着。尽管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这声音传入霍去病耳中后,仿佛被放大了十倍———他越来越不不放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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