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昔浅忙按他的要求吩咐,她认识这个男人:“太子……殿下。”
“你认识我?吞下去!”裴斯宸捏住她的下巴,喂了一粒药丸进去。
“太子……殿下,妾……是宋相次女宋昔浅。”被逼着吞了一粒药丸,喉部还被刀抵着,宋昔浅吐字有些缓慢。
“宋昔浅?桦香夫人是你!”裴斯宸松了力,靠坐在一边,他身上的伤还在渗血,“给你喂的药需要每十日服用一次解药,等我伤好后,会彻底给你解了。”
“是,殿下。”只要太子还活着就好。
宋昔浅唤了人进来给裴斯宸伤药包扎,又换了身衣服。
“殿下,马上进城还要委屈殿下一番,方岳掌控着城门,他们还在找您。”
“嗯。”裴斯宸理解,退下马车,装起了小厮。
他们都知道,方岳是秦王的人。
宋昔浅遣了一个人离开。
到湘江城门处,竟见了城主方岳亲自在那等着。
“夫人,这夜深了,您才回来,本官还得来帮您留着门。”
天色尚早,未到城门关闭的时候,方岳这是来亲自检查。
宋昔浅拿出一杆长烟枪点燃递过去:“大人,您是知道的,妾这生意需要您多多关照。”
她手下的人从马车里拿出一只檀木盒子,恭敬送到方岳身边侍卫手中。
方岳长吸一口烟,幽幽吐出:“夫人呐,这太子刚失踪,您就不能再安分几天?”
“您知道的,生意不等人,妾还要照顾夫君一家老小,可等不得呢!”
“算了,”方岳掀开那檀木盒瞧了瞧,“你也是可怜人,早些回去吧,可别让你家夫君等急了。”
“谢大人。”
宋昔浅退回马车内,绕过方岳一行人,进城了。
方岳从未抬头看过太子的脸,仅靠画像分辨不出来。
这才让太子躲在马车另一侧安然进城。
桦香居里,一直跟随宋昔浅的医师正在为太子医治。
太子伤得极重,内伤,刀剑伤,腹部寸余深的创口几乎致命,能撑到现在还清醒已是奇迹。
幸而医师医术高超,保下太子的命,治好他的伤不是问题。
但太子留在桦香居养伤,宋昔浅不敢保证这里绝对安全。
“殿下,”宋昔浅端来一盆清水,“要联系文将军吗?”
“不用,我留在这里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找不到我会沿途上京去,反而让我更安全。”
腹部的伤已经处理好,医师正在清理他肩背上伤口里夹杂的石子。
宋昔浅跪坐于塌下,拧了毛巾为他擦汗。
“宋大人善养女,大女儿聪慧,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若非身体有恙当比君子。二女儿也不错,竟在为商之道有如此建树,桦香夫人,大才!”
宋昔浅抬眸轻笑,直直望向他的眼底:“殿下,如今这些都是您的助益。”
“是。”裴斯宸抬起尚能自如活动的手,拨下她挂在鼻尖的一缕发,“那宋小姐的夫君是何意?”
“殿下,那只是我杜撰的身份,方便从商罢了。”
“不,从此刻开始,我就是你那卧病在床需要妻子外出打拼养活一家老小的夫君。”
“是,夫君。”
宋昔浅貌美,姐姐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她也不遑多让。
而且,她知道太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聪明,听话,能成为助力而不是累赘。
她想要太子妃的位置,太子也会需要她。
天未明。
高云升迎着冷风上前几步,看着那居高临下,突然穿起一身白衣的人。
“跟我走。”
“好。”
宁悠清把剑交给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高云升转头就见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叹同心蛊不同凡响。
装出来的乖和真的乖还真不一样。
与蓝月错身而过,高云升见她拿出了一支玉笛。
那玉笛通身莹润清透,即使是在把玉佩捏着玩的啸风山庄,也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翡翠。
这还是一整支玉笛。
吹奏而出的声音如溪水潺潺般清,比婉转鸟鸣声亮。
笛声浮于天际,听者如痴如醉,沉醉其中。
高云升仅眼神空茫片刻便清醒过来,这笛声竟能搅动人神智。
有一瞬间,他不知身在何处。
清醒后,高云升立即拽着宁悠清的后领,提着他向后躲去。
那谷底暗河中竟冒出两条巨蛇,一颗毒牙比人还大,甩着头幽幽爬了上来,吐出的信子长得能当攀绳!
这么大的蛇!
之前是藏在哪的?
高云升从河底潜游一番竟然没有发现!
蓝月笛声一停,巨蛇瞬间目露凶光,蛇的阴毒冰冷从那锃黄的瞳孔中喷射而出,被笼罩的人犹如深陷泥潭,难以动弹。
它们轻轻摆动尾部,对人类来说就如同巨峰飞来,接不住也躲不开。
“施淮安,快!”高云升弹开剑鞘,先一步挡住蛇尾,顶着冲击力后退数步。
宁悠清似乎仍受笛声影响,他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
高云升有些顶不住了,这俩巨蛇的蛇鳞不知怎么长的,比玄铁还要坚硬,难以破开。
鳞甲比铜墙铁壁坚固,毒牙比人身还长,这被咬一口不得从头盖骨串到脚底板!
“帮我!”
无奈只得求救。
宁悠清不为所动,甚至回身踢了他一脚。
“你不是中了同心蛊吗?”
“对哦,我不是中了同心蛊吗?”
宁悠清转到一边去疑惑,完全不管被蛇尾抽到地里的高云升。
他确实没有被完全操控,同心蛊似乎没什么作用。
蓝月还有什么没告诉他吗?
笛声又起,变了调,那双蛇舞身越加狂乱,甩尾摆头间皆有山崩地裂之势!
宁悠清与蓝月对视,知道他该进入古塔了。
“宁悠清,帮我!”
耳边传来嘶吼声,黑夜里鸣霜骤雪是一抹亮色,宁悠清轻易便找到了高云升的位置。
他悬停于半空中,正与蛇尾对峙。
对这种身负铠甲,体型巨大,几乎没有弱点的蛇类,更擅长暗杀的宁悠清其实没什么办法。
但他还是冲了上去,这不是本意。
是身体被一种玄妙的力量操控了,让他发自内心地飞身上前去救高云升。
速度极快,揽着高云升的腰避开蛇尾的拍击,宁悠清尚在回味那阵被操控的感觉,玉笛音调再一变,两人一起被蛇尾扫中,毫无防备的摔进大开小门的古塔中。
也许只有宁悠清毫无防备,高云升不仅能帅气落地,还伸手扶了他一把。
古塔唯一通往外界的小门被关上了,好在塔中点了些烛火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高云升对塔里的布局更为熟悉,他绕了底层一圈,点燃了所有烛火。
瞬间,塔中亮如白昼。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宁悠清捂着肚子坐起身,咳嗽两声吐出浊气。
“嗯?”高云升确信自己没有听到额外的声音,“这座塔很封闭的,在里面绝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那可能是我的问题,进来之后脑子里一直嗡嗡的。”他靠在长柜边,扶着头。
高云升举着烛台快步走来:“怎么了,刚才伤到头了?还是那同心蛊对你影响太大?”
角落阴影里,宁悠清扶着头似乎十分痛苦。
高云升着急想问清楚,却又不敢冒然动他。
“哥这么关心我?”他仰起头来,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施淮安”模样。
“你还演上瘾了是吧?这么怕用真实身份面对我!”
高云升一把掐住宁悠清的下巴,捏得人脸都变了形。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哥不喜欢吗?一直陪着我演。”宁悠清身子前倾几分,几乎贴在他身上。
脸对脸,高云升松开他:“我只是喜欢做兄长,可域主大我一岁。”
“原来如此,那我可以一直称少庄主哥哥……”
“行了,到底怎么了,蛊虫影响大吗?”高云升打断他的话,和他一起靠坐在柜子边。
“一般,只有你叫我名字那会有些许影响。”
宁悠清指尖突现一把金色小剑,快速划破左边衣袖,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胳膊。
一片白中有一线黑,一眼便能看见。
高云升忍不住凑近了去瞧:“这就是同心蛊?怎么这么普通,那会致盲的长明蛊看着可比这特别多了。”
“它从罐子里爬出来就这样,头发丝一样。”
那天,高云升从蓝月那拿到这只陶罐,两人回到屋子里后便一起研究了一番。
打开盖子里面空茫一片,照了火也看不清内里。
高云升虽然没和宁悠清说实话,但也不敢随便让他伸手试,最终没什么收获。
这才让陶罐摆在那好几天,宁悠清也没想打开瞧瞧。
研究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高云升伸手摸了摸,只有肌肤滑腻的触感,摸不到那蛊。
“它在这里,可以剜出来吗?”
他视线落在宁悠清手中的金羽剑上,似乎真打算试试。
“你想多了,怎么可能!”
宁悠清忍不住翻白眼,“我好不容易才让它停在这,任何一丝动静都有可能惊动它,到时候找都找不到。”
“这么难办……”他眼神一寸不移,并不死心,“你怎么做到的,让它停在这里,我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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