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晃晃悠悠碾过黄沙,一连三日颠簸,江渝的帷帽边缘早已蒙了层细尘。窗外景色渐次鲜活,枯黄褪为青绿,湿气裹着草木腥味渗进车厢。鸢佑懒洋洋倚在软垫上,指尖把玩着银镖,寒光时不时掠过江渝低垂的眉眼。
“快到鸢岭边界了!”车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惊飞几只栖在枯枝上的寒鸦。
鸢佑撩开车帘,远处山峦如兽脊起伏,却被蜿蜒如蛇的长队截断。数百辆马车挤在关卡前,尘土飞扬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咒骂。
“怪了,这破地儿也能堵车?”车夫挠着后颈嘟囔。
鸢佑眯起眼,玄色衣袖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暗绣的蟒纹。他忽然倾身贴近江渝耳畔,气息裹着蛊香:“小鱼儿,你说皇庭的人堵在这儿......是防你还是防我?”
江渝偏头避开,白纱擦过鸢佑鼻尖,嗓音冷淡:“防你。”
“答得好。”鸢佑低笑一声,指尖勾住帷帽垂纱,“待会儿若有人查你——”
“用不着你教。”江渝拍开他的手,却见鸢佑眸色骤暗,方才的戏谑荡然无存。
桂巴小跑着挤过人群,额角挂满汗珠:“鸢先生,皇庭在查中州探子!说是有人用了灵力......”他偷瞥一眼江渝,“要不......咱插个队?”
“不必。”鸢佑撂下车帘,阴影笼住半张脸,“按规矩来。”
车马寸寸前挪。江渝闭目养神,忽觉身侧视线灼人。睁眼便见鸢佑支着下巴,目光一寸寸描摹他的轮廓,仿佛在端详一件待价而沽的瓷器。
“还缺点什么......”鸢佑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杯沿。
“出事了?”江渝蹙眉。
“作为我媳妇儿还差点意思。”鸢佑倏然展颜,指尖挑起江渝一缕鬓发,“譬如......血色点绛唇?”
“......”
“那祝君早得佳人。”
话音未落,腕骨已被钳住。鸢佑猛地将人抵在车壁上,膝头卡进他双腿之间,玄衣如墨云压城,他指尖掠过江渝淡色的唇,蛊香骤然浓烈,“在南疆,扮夫妻得见血。”
车厢陡然震颤,二人如困兽厮斗。江渝玉簪破空划出银弧,鸢佑偏头避过,发丝断落间反手拧住他腕骨。簪尖划破脸侧的瞬间,手下力道暴涨,江渝闷哼一声卸了力,帷帽应声落地。
“这样才像话。”鸢佑抹去颊边血痕,拇指重重碾过江渝唇瓣。殷红在苍白的肌肤上晕开,似雪地落梅,又似蛊虫噬咬后绽开的毒花。他喉结滚动,嗓音暗哑:“血色才是南疆最好的胭脂。”
“你真是...”他启唇,“不可理喻。”
“里面的人,报上名来!”车帘外突然响起铁甲碰撞声,卫兵的刀鞘重重磕在车辕上,惊得拉车的老马喷了个响鼻。桂巴慌忙用袖口抹了把油汗,堆着笑往前凑了半步:“军爷仔细手疼!这可是鸢先生的马车——“
“管他鸢先生雀先生的!“卫兵猛地挑开车帘,寒铁护腕撞得铜铃叮当乱响。他目光扫过车内时忽地凝住——玄衣青年正懒洋洋倚着软枕,指尖绕着身侧人一缕青丝打转,而被揽在怀中的白衣人唇色艳得惊心,半截染血白纱虚虚掩着半张脸,倒像是被揉碎了的玉兰花浸在胭脂里。
桂巴急得直搓手,暗红脸膛憋得发紫:“刘老弟!上月你兄弟押镖遭劫,还是鸢先生出手平的事......“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掺着几分哀求,“通融通融?“
卫兵握刀的手颤了颤,刀柄上缠的褪色红绸跟着晃悠。他盯着鸢佑腕间若隐若现的蟒纹,喉结上下滚动两回,终是咬牙道:“桂老哥,这回是云教主亲下的蚀骨令......“话音未落,忽有蓝蝶自车帘缝隙翩跹而出,正落在他铁甲缝隙间。
鸢佑轻笑一声,蝶翅在他指节上碎成磷粉:“查便是了。“他漫不经心撩开江渝颈侧碎发,“只是惊了我家夫人养病......“尾音裹着蛊香荡开,那卫兵突然捂住心口踉跄半步,甲胄缝隙里竟钻出几缕蓝雾,“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车队重新启程时,江渝猛地推开鸢佑:“戏演完了,松手。“
“急什么。“鸢佑反手扣住他后颈,鼻尖几乎贴上他耳垂,“待会儿万檐同辉楼的戏,可比这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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