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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一碗粥的温柔
同居后的第一个冬天,我遭遇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重大挫折。
我负责跟进的一个专题,因为合作方临时变卦,所有前期努力付诸东流。更糟的是,主编认为这是我沟通不力造成的,在周会上不点名地批评了我。
那天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感觉整个城市的霓虹都变得黯淡无光。屋漏偏逢连夜雨,推开家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屿出差了,要后天才能回来。
委屈、疲惫、自我怀疑瞬间将我淹没。我连灯都没开,直接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半夜,我开始发烧。喉咙痛,浑身发冷,脑袋昏沉得像一团浆糊。我挣扎着爬起来找药,却发现药箱里空空如也。那一刻,孤独和病痛交织,我忍不住缩在沙发上小声啜泣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时,感觉一只微凉的手覆在我的额头上。
我费力地睁开眼,朦胧中看到周屿紧蹙的眉头。
“你……怎么回来了?”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项目提前收尾了。”他言简意赅,把我从沙发上抱起来,“你发烧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把脸埋在他颈窝,贪恋着他身上风尘仆仆却令人安心的气息,嘟囔着:“怕影响你工作……”
他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些,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那一晚,他几乎没怎么睡。用湿毛巾给我物理降温,逼我喝下难喝的冲剂,在我因为难受而哼哼唧唧时,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轻拍我的背。
第二天中午,我醒来时感觉好了很多。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走出卧室,看到周屿系着我那条粉色碎花围裙(样子有点滑稽),正站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搅动着砂锅里的粥。空气中弥漫着米粒特有的清香。
他回头看到我,眉头舒展开:“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走到他身边,看着锅里翻滚的白粥,米粒已经煮得开了花,软烂粘稠。“你熬的?”
“嗯。外卖的粥味精多,你病了,吃清淡点好。”他关掉火,盛了一碗,撒上一点点细盐,端到餐桌上。
那碗粥,很简单,只有米和水。但每一粒米都饱含了耐心与时间,软糯温热,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驱散了所有病气和阴霾。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又开始发酸。
他坐在对面看着我,突然说:“工作的事,别想了。不行就换一个,我养你。”
我知道他不是在说大话,他是认真的。这句话,比任何“加油”“你可以的”都更有力量。它不是鼓励你往前冲,而是告诉你,没关系,你随时可以后退,我在这里。
我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不用你养。但……有你这碗粥,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他笑了笑,伸手用拇指揩去我眼角的湿润。
“傻不傻。”
一碗白粥,平淡无奇。但我知道,里面熬煮的,是他从未说出口的,最深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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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见我的朋友
周屿的“朋友圈”小得可怜,除了几个必要的同学、同事,几乎没什么社交。相反,我的朋友很多,隔三差五就有聚会。
我一直想带他融入我的圈子,但他总是兴致缺缺。每次问他,他都用“不熟”、“你们聊的我插不上话”之类的理由推脱。
次数多了,我难免有些失落。闺蜜小林甚至偷偷问我:“你家周屿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们啊?”
我替他辩解:“他就是那种性格,比较慢热。”
话虽如此,心里总有个小疙瘩。
直到我最好的朋友阿薇从国外留学回来,组了个大局,我软磨硬泡,周屿终于勉强答应陪我去。
那天晚上,气氛很嗨。大家喝酒、玩桌游、忆往昔峥嵘岁月。周屿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在我旁边,听我们叽叽喳喳,偶尔被问到,才简短地回答一两句。
玩“你画我猜”的时候,我手舞足蹈,画得抽象无比,把我队友急得抓耳挠腮。就在我快要放弃时,一直沉默的周屿突然开口:
“刻舟求剑。”
全场静默一秒,然后爆发出惊呼:“对了!我的天!周屿你怎么猜到的?!”
我画的确实是一条歪歪扭扭的船和几个波浪线。
周屿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自然:“看她比划的样子……感觉是。”
接下来几轮,他仿佛开启了某种神秘开关,在我那些鬼画符和极其抽象的比划中,总能精准地捕捉到答案。
“黔驴技穷!”
“朝三暮四!”
“东施效颦!”
他每报出一个答案,就引来一阵惊叹和笑声。我得意极了,仿佛那些答案都是我凭本事猜出来的一样。
后来大家起哄让他和我一队,我们俩几乎所向披靡。他负责冷静分析,我负责疯狂表演,配合得天衣无缝。
散场时,阿薇搂着我的肩膀,小声说:“沐沐,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
“啊?为什么?”
“他虽然话不多,但他的眼睛一直在看你。”阿薇笑着说,“你比划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又无奈又宠溺,好像不管你多闹腾,他都能稳稳地接住你。”
回家的车上,周屿似乎有点累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我凑过去,小声说:“欸,今天谢谢你。”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谢什么?”
“谢谢你……没有一直玩手机,谢谢你帮我猜词,谢谢你来见我的朋友。”
他重新闭上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
“嗯。你的朋友……挺有意思的。”
那一刻,我心里那个小疙瘩,彻底消失了。他不是为了迎合我的世界,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安静地走了进来,并且,找到了一个让他感到舒适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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