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刻钟,好在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崔清月终于远远的看到了烟的来源处,那里是一处平地,有一个好像是临时搭起来的棚子,棚子里面有烧的差不多的火堆。
一个人影静静席地坐在棚子里,从身形看来,就是雁关山。
“雁大哥!”
崔清月急忙放下了手里的火把,朝着雁关山奔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终于看到了清楚的人影。
雁关山坐在地上,闭着眼,表情有些痛苦。
“雁大哥,你怎么了?!”
崔清月蹲了下来,心急如焚的查看,她看到雁关山胳膊上有一些捣碎的药草,药草下有两个深深的尖锐的牙印,牙印周围已经变黑,但又没完全黑透,看上去像是某种毒蛇咬的,雁关山应该先用药草压制了一些毒性,接着简单找了平地,搭棚升起了火堆休息。
旁边还有一些猎物,应该是雁关山捕猎到的。
但现在看来,这毒蛇的毒性应该很强,所以雁关山休息了很久还是没太缓过来。
“解毒丸…解毒丸…”
崔清月连忙从袖口里翻出药,她无比庆幸今早买了专解毒蛇虫蚁的药,让她能够救到雁关山。
“雁大哥,你吞下去。”
崔清月把药放进了雁关山的嘴里,打开挂在腰间的葫芦给他灌了几口水,雁关山的剑眉皱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崔清月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在附近找了好几个还算干的木头,重新投到了还有火星的火堆里,火堆又重新烧了起来,周围这才算暖和了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崔清月逐渐看着雁关山苍白的脸开始有了一些血色,药有了效果,这才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天空像浓稠的化不开的墨。
崔清月就这样盯着雁关山一动不动,直到腿上传来的钻心的同意,崔清月这才想起她刚才在路上摔了一跤的事情。
崔清月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伸出腿,果然发现她的膝关节磕破了,皮破了,血也从里面渗了出来,两条腿都是,刚才走的太快没有注意,现在松一口气下来才觉得钻心的痛。
崔清月给自己上了金疮药,结束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实在太疼,她终归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娘子,左右无人看见,就背对着即使闭着眼睛的雁关山偷偷哭。
眼泪落入泥土里,不见涟漪。
崔清月又擦干了眼泪,回来查看起雁关山的情况,山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大雾,崔清月为了这火堆能一直烧下去,又冒雨捡了许多在大树下没有被雨淋到的木头,往返几次,终于捡够了能够烧一个晚上的木头。
崔清月安心的靠在了木头上,身心俱疲的她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没多少时间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很黑,火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崔清月急忙把足够的木头补了上去。
她又看了一眼雁关山,见没什么异样准备再次入睡,突然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不对,是非常烫。
额头也烫,有点神志不清的,可能是因为衣服被淋到了,又淋了很多雨,发起了高烧,但现在没有药物,她也无可奈何,崔清月只好又挪了一下,靠在了雁关山的身上,这样她会觉得安心一些。
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天色终于亮了,火堆也已经燃烧殆尽。
不过……崔清月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半空?
崔清月脸颊烧的发烫,她又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才发现自己不是漂浮在半空,而是被人抱了起来。
男人绷紧的下颚线映入眼帘,崔清月想说点什么,但一开口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样,沙哑到说不出话。
雁关山强有力的手臂抱着怀里的女人,他今天早上一醒来就看见崔清月蜷缩在他怀里,身上是泥土,浑身还发烫,身边还放着解毒丸和金疮药,还有一些木头。
昨夜的记忆袭来,有人给他喂下了解蛇毒的丸,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崔清月了,这里山头那么远,昨夜又下雨,他不敢想象崔清月是怎么找到他的,但她浑身泥水,膝关节的布料又有血,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楚。
雁关山抱起了崔清月,带上了那些摆在地上的东西,一路抱回了家。
蹲守大黄老远就开始嗷呜的叫着,明显是因为看到了崔清月昏迷不醒而着急。
雁关山顾不得大黄,把崔清月放到了床上,接着就出去烧好了一大桶水,并把水倒到了浴桶里,接着又把崔清月抱了出来,用粗布条蒙住自己的眼睛,像第一次救人那样慢慢脱下她的衣服。
男人全身的肌肉都绷的很紧,粗糙的手掌心都是女人柔软的肌肤,怀里的崔清月嘤咛了几下,就被他放进了水里。
雁关山小心的用软布擦拭着崔清月的脸,从柔软的脸颊到耳朵,又从耳朵到白皙的脖颈,最后慢慢往下到锁骨处。
雁关山太阳穴处青筋暴起,冷硬的脸上泛起薄红。
……真是疯了。
洗完后,雁关山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放到房间里。这才发现崔清月的房间角落里有她拿回来的衣服,雁关山三两下打开布包,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藕色的肚兜。
雁关山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只是摸了一下,就再也没勇气拿起,他干脆就这样抱着裹着被子的崔清月,喂她喝下热水驱寒的汤药,接着静静守在崔清月身边,等待她退烧。
“雁大哥……”
崔清月呢喃了一声。
雁关山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在发烫。
“好凉。”
崔清月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雁关山的手臂紧紧贴着脸:“好凉。”
女人的脸也软,雁关山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背来回磨蹭,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他喉结滚动,想抽回手,但却被她无意识撰的更紧。
“雁大哥……”
崔清月声音很低,细声细语的像在心尖上挠痒。
雁关山的脸绷的更紧了。
——
午后,雨收云散。
崔清月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但她身上裹着被子,手上还紧紧拉着雁关山的手。
等等,她被子里怎么好像没穿衣服?
崔清月呼吸紧促,雁关山也在这时悠悠醒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崔清月被吓的瞬间松开了他的手。
雁关山没说什么,只是慢慢退出房间,守在了外面。
崔清月裹着被子站起来,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昨夜的事历历在目,她只觉得整张脸都烧起来了,雁关山帮她沐浴……?
崔清月耳朵也红透了,她急忙穿上并系好肚兜,穿好裙衫,磕磕绊绊的来到雁关山面前,还没开口都已经觉得要羞死了。
“雁大哥……我,我…”
努力了,半天,崔清月还是没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雁关山一眼就看到她的新裙衫,又看着她因为羞红而面若粉霞不敢抬头的脸颊,紧接着视线扫到她的脖颈上,她在后颈系上的肚兜带子是藕色的,恰好就是他摸过的那一件。
……
雁关山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我没看。”
还是那句话,雁关山丢下这句话就出了院子,崔清月愣了一下,随即就看到他抡起砍刀把柴劈成了两半,雁关山手中的砍刀狠狠劈下,木柴应声裂成两半。他像跟木头有仇似的,一连劈了十几根,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在粗布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崔清月站在原地犹豫不决,雁大哥手上还有毒蛇咬伤的伤口,虽然吃了解毒丸,但终究还是要处理一下才好。
想到这里,崔清月选择先暂时忘记昨夜的事情,拿着干净的绷带来到雁关山面前。
雁关山大力砍下木头,本想挥起,见崔清月靠近又急忙放下。
“你过来做什么?”他语气生硬,不知所措。
崔清月不语,只拉起他的手臂找到伤口慢慢缠上绷带,而后才软声细语道:“雁大哥,伤口还没好,你先不要劈柴了。”
女人糯糯的声音飘进他耳朵里,雁关山沉默了片刻,终归还是放下了劈柴的刀,半晌,崔清月听到他开口。
“以后,不要再冒险来找我了,危险。”
崔清月没吭声,就算雁关山这么说,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去找。
雁关山看着面前倔强的人,知道她肯定没听进去,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只好作罢。
崔清月却抬头认真的看着他。
“雁大哥救了我,收留我,雁大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是他们嘴里的什么杀人的瘟神,什么煞金刚,我做不到不救你!”
雁关山微微一愣,心里也不免生出柔情,有多少年了?从沙场上退下来到现在,很久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了,他是个糙人,见惯刀剑厮杀,满身煞气,人人避之不及,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对他说这种话。
“…饿了吗?我去做饭。”
两人四目相对,雁关山突然错开眼神,粗声粗气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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