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李声钧接过许以清手中的糖果，“谢谢。”

许以清说：“明天就放月假了，到下周一，有四天，我们学校挺怪的，高中部每周都有假，初中部倒是一个月才放一次。”

李声钧把糖含在嘴里，思索了一会儿问：“比较注重初中部吗？”

“也不是，”许以清说，“以前高中部也是放月假的，后来换了个校长才改了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风风雨雨的传什么的都有，不过绝对不是不注重高中部就是了。”

“啊，”李声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发现好像我们学校年轻的老师并不多。”

“是不多，我们学校待遇好，就光每个老师都有一个办公室就是其他学校的老师没法比的了，所以基本上在这任教的都是一教就教到退休，没特殊原因是不会走的，你才二十五吧，应该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老师了，三年前高中部有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不过因为杀人入狱了，后来再招的老师里，你是最年轻的了。”

李声钧有点不可置信：“杀人入狱？”

“嗯，当时传得风风火火的，具体原因没人知道，故事倒是编了几十个版本，不过那个老师据说人很好，在班上和学生处得也很好，他入狱后还有不少学生都不信，连哭了的都有。”

李声钧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是多面性，而是表里都很好的人，那走上那条路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你思考问题的角度很……善良啊。”

“不，”李声钧说，“我其实是性恶论派。”

化悲愤为食欲这句话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至少许昔之在那份愤怒的驱使下，一个人把两份盒饭和两个布丁都吃了，然后他不负众望的被撑到胃病发作，请病假早退了。

李声钧接到陈秋生的电话，在对方完全没有掩饰的含满落井下石的笑意的声音中，得知他要代替许昔之去上三班的第六节课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许昔之生病了？

胃痛？

撑的？

他不是减肥吗？

太奇怪了。

许昔之打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因为吃了药，胃痛已经好多了，他其实也并没有严重到需要请病假的程度，他就是太生气了，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很蠢，他在生自己的气，这种情况下他会上不好课的，索性还不如让陈秋生找人帮他代一节课，横竖无论是最讨厌的许以清，还是第三讨厌的李声钧，站在客观的角度，他们俩的教学水平都是值得肯定的。

一班是九中最好的实验班，但李声钧上课的时候觉得这个班的学生太过规矩死板了，像是一台台为考试而生的机器，听课是很认真，回答问题也都很顺利，但真的太死板了，不说插科打诨，连说话开小差的人都几乎没有，每个人都很乖。

李声钧突然就想到了钱老师说的，许昔之只教实验班，又想到许昔之说过他讨厌说话。

因为不喜欢说话，所以讨厌应付会吵会闹的学生，所以只教乖巧懂事，像考试机器一样的重点班吗？

许昔之会是这样的人吗？

许昔之回到家洗了澡后，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

他做了个噩梦，醒来一身冷汗，这还是他吃助眠药以来，第一次做梦。

梦的内容记不得了，但那种恐惧的，拼命的想抓住什么东西的悲伤的感觉却根植在了心里，让他醒来之后仍旧有难过得想哭的冲动。

许昔之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他胃基本不痛了，反倒还有些饿了，得起来煮个粥解决一下晚餐，本来昨天晚上他和裁衣店的周姨约好今天晚上要一起去跳广场舞的，但现在不太有心情，看样子得放她鸽子了。

许昔之刚从床上下来，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是许胜的电话，他皱着眉头，犹豫再三后还是接了。

“有事？”

许胜笑着说：“对爸爸为什么态度总这么冷淡？你终于收我钱一次了，爸爸很高兴，对了，听以清说你胃不舒服请假早退了，没事儿吧？”

“您笑得很开心啊，这算慰问？”许昔之边往客厅走边冷冷的说，“那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我现在好得很，顺便帮我转告一下您儿子，有这关心我的功夫，趁早娶老婆生孩子孝敬您才是现在该做的，毕竟他也不年轻了，哦，不用指望我，我姓许，许蕙兰的许。”

“嘿！许清之！”许胜咆哮了一声，就要发作，许昔之不想听他吵耳朵，立马把电话挂了。

后者又不厌其烦的把电话打了过来，许昔之索性关了机。

冰箱里没什么清淡的菜，全是平时他爱吃的重口味，许昔之啧了声，打算随便放点小苏打熬个白米粥打发了得了。

他刚走进厨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那一瞬间，许昔之脑海里闪过了好几种可能。

许胜来了？

许以清来了？

楼上的阿丁来了？

楼下的谢江南来了？

被放鸽子的周姨来了？

还是他来了？

来人敲门的动静很寻常，不急不慢，但一直没人回应好像让那人有些焦躁，终于按捺不住手口并用：“许昔之，在吗？我是李声钧。”

许昔之悬着的心不知为何，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安心的落了下来。

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果真是他。

还是穿着肮脏烦人的柠檬黄卫衣的他。

许昔之没开门，只是打开了防盗门上的小门，隔着铁丝窗问：“你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你不是胃不舒服吗？我不放心，就想来看看你，我也有胃病，每次不舒服的时候会熬点鲜菇小米粥，”李声钧把手里拎着的原本属于许昔之的保温壶举到许昔之面前，“我给你带了，能让我进来吗？我把粥给你，看看你就走。”

许昔之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酸麻麻的，不是嫌弃也不是厌恶，但不好受。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的？”

“我问了陈主任。”

“你为什么还没有扔掉这个保温壶？”

“又没有坏为什么要扔掉，对了，你没想到吧，虽然你不让之前的店员告诉我那些衣服和鞋子，但是你没撕吊牌，我在等粥熬好的时间里，一个个按吊牌搜，把所有的价格都算了出来，一万一左右，许老师你送人东西都这么大方的吗？不过既然你送给我了，我决定还是收下，等我赚了钱，会送同等价值的东西给你的，不要生气，这只是我的原则，婆婆从小就告诉我的原则，不这样的话我会不安心。”

“蠢货。”

许昔之：“……是，我没想到。”

李声钧的婆婆周美美同学小揭秘：李声钧小时候是心肠特别软的人，典型的踩死只蚂蚁都会哭，隔壁村杀猪他哭得比猪都大声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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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