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殊桐眨眨眼,贵不可言,这命数何来?
“哦?”越姚氏也望向越殊桐,分明还是那个女儿,哪里有什么变化,“慈安大师何出此言?”
慈安大师问道:“这一年里,可发生了什么大事?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命数大之变故皆由大福大祸所引。”
“大事吗?”越姚氏想了想,摇了摇头,“委实没有什么大事啊!”
越姚氏不知,越殊桐去心尖一颤,她历经一世情劫,家产被抄,全家被斩,不正是大变故吗?
这慈安大师……难不成还真有这本事?
这时慈安大师接着道:“不光另爱命数矜贵,越夫人您也是喜气高照,怕是不出半年,心头郁结多年的心事就要解决了。”
越姚氏道:“那要承蒙大师吉言了,我最大的心事莫过于长子的头疾,这么多年了,也不知还是否有希望?”
“相术之术自有天机,越夫人多年来笃信我佛,自当有神佛佑之。”
又聊了许久,拿了庙中开过光的护身符,母女两人才缓步离开。
越姚氏瞧了瞧富丽堂皇的庙宇,盯着越殊桐道:“只盼着菩萨能听到我的祷告,慈安大师所说若当真,你哥哥能早日康复,你……也能早些摆脱官职,像正常女儿家一样议亲嫁人,那我可要好好来这里还愿,再为菩萨重塑金身。”
越殊桐的挽着母亲的手臂,笑道:“嫁人有什么好,留下来陪你与爹,再照顾哥哥不好吗?”
“你这孩子,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若不是因为你顶了锦程的名字去科考,现今也早孩子的娘了。”
越殊桐脸颊微红:“我才不急,当娘有什么好?”
母女俩正聊着,听到隐隐远处有人呼喊:“越大人……”
越殊桐身子徒然一僵,低声道:“娘,不要回头,我们快走。”
越姚氏也知事情不好,与越殊桐一起加快了脚步,在后面的人追上来之前登上了自家的华盖马车,赵九手中马鞭一扬,咕噜噜的飞快离开了。
微微挑起车上的窗帘儿,越殊桐发现千丝公主换上了大齐的服饰,与几名穿着便衣的侍卫正远远的眺望着这边。而后扭头与身边人说着什么,神色疑惑而凝重。
“糟了。”
这是越殊桐的第一反应,千丝公主看见了她女装的样子,这该如何是好?
“桐儿,怎么了?是有朝上同僚看见你了吗?”
饶是心底再如何慌乱,越殊桐强自镇定安慰母亲:“没事,并不是熟人,明天寻个他看错人的理由应当能够搪塞过去,娘不必担心。”
“那便好,那便好。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想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替锦程上学堂,那哪里是一个女儿家应该去的地方?”
一路上,一整夜,越殊桐都是恐慌与忐忑中度过,不知千丝公主看到了多少,看清了几分,是等她找上自己,还是先发制人?
直到天边放亮,越殊桐也未想出两全之策。
硬着头皮上了朝,忐忑中与汪子昂回到编纂处,恍惚下还出了不少错误。
临近午时,汪子昂从失神的越殊桐手中拿下一本册子,笑道:“越兄,昨夜睡得不好?”
越殊桐强挤出一丝笑容:“是,昨夜失眠。”
“吃过午饭,你寻个地方睡一觉,这里有我盯着,你如此恍惚也做不了什么事?”
“也好。”越殊桐起身,与汪子昂及一众人三三两两的向堂厨走去了。
刚刚出了编纂处便迎上了几日未见的晏林,他满脸堆笑,揽过越殊桐的肩膀,往身边带了带:“越美人,几日不见,想我了没?”
汪子昂不着痕迹的将晏林的手给拔了下来:“越兄今日有些乏了,不要惹她。”
“乏了?是编纂处太累吗?不行咱不干了,辞官,我养你。”
越殊桐:“……”
这时汪子昂却道:“养她也无需你,我可以。”
越殊桐再次:“……”
晏林急了,赤红着脸朝汪子昂大叫:“汪兄你可不能这样,别跟我抢。”
“晏世子此话何意,抢什么?”
“呃……”晏林瞧了一眼越殊桐,讪讪地转移了话题,“那个我爹把我财路给断了,我没饭吃了,这几天跟你们俩在堂厨蹭饭了。”
越殊桐冷笑一声:“养我?先把你自己的温饱解决了再说。”
晏林道:“诶!这只是暂时的,我爹总不会真看我饿死,毕竟他就有我这一个儿子。”
“听你这样说,还很是自豪不成?”
“不自豪还能怎么样?毕竟中都城中如我一般长得好,家世好,人品好,性格好的公子也不多,也就是你眼光太差。”
越殊桐不搭理他,转向汪子昂问道:“他说是谁?我好像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汪子昂默默地道:“我也不认识。”
“你们俩真是……”
三个人一路聊着,到里宫中堂厨吃了午饭,再与宫**事的官员们陆续从堂厨中走出来。
还没走出多久,越殊桐看到千丝公主,带着两名护卫,气势汹汹朝这边急步走来。
越殊桐脸色一变,心头慌乱得不成样子,实在拿捏不准那位千丝公主会说出什么,然而即使心里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还是被她的话砸了个措手不及。
千丝公主行到越殊桐身边,死死地盯着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越锦程越大人,你个女人吧?”
越殊桐:“……”
晏林及汪子昂,以及其它路过的一众同僚:“啊……。”
心脏跟着颤了颤,谁也不知道越殊桐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强装镇定:“千丝公主真爱开玩笑,我……向来不喜欢别人说我像女人。”
千丝公主不服气:“我昨天看到你了,你穿着女装,到观音庙去了。你莫要说我看错人了,我眼神儿可好得很,是你没错,那一群人中顶属长得惹眼。”
率先将越殊桐早就想好的托词给堵住了,越殊桐生生无言沉默了须臾,才道:“公主许是没有看错,可那并不是我,我家中有一双胞妹妹,昨日确实与家母去了观音庙。”
“你妹妹?”千丝公主疑惑。
这时,晏林也开口了:“对呀,越大人就是有一个双胞妹妹,我见过的,长得与她几乎一模一样,公主看来是见着他妹妹了。”
其它一众官员不少都驻足等好戏,眼神好奇地打量着越殊桐,似乎想从她的身上寻点女人的痕迹出来。
晏林回过头,朝他们呵斥:“看什么看,没见过认错人的,干活去,朝廷白养你们啊?”
他的话音刚落,看热闹的官员们登时散去了,晏林嚣张跋扈也是出了名的,没几个敢招惹他。
“不对,我怎么都觉得就是你,神态什么的也太像了。”千丝公主说着目光落在越殊桐平坦的胸膛上,又疑惑的歪着脑袋。
汪子昂不似晏林那么冲动,唯恐急于开口反而给越殊桐带来麻烦,缓了许久才道:“公主,双胞兄妹神态相似也是正常,我也在越府见到越小姐,差点以为是越大从穿上女装逗我们玩呢。”
“我妹妹腼腆又胆小,很少见人,我也甚少提起她,让公主误会了?”顾不得去想,为何汪子昂与晏林会顺着话帮自己,先过了眼前这关要紧。
千丝公主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干脆上前一步,伸手向越殊桐的胸前探去:“我自己验证一下。”
越殊桐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急忙向后退了两步,千丝公主不甘心,还要去抓却被汪子昂站出来阻了去路。
汪子昂道:“千丝公主,在我们大齐,你若摸了别的男人,可就嫁不出去了。”
“没错,随便对男人上下其手的,谁敢要你,说了是她妹妹,怎么还不依不饶了?”晏林一边说着,一边朝汪子昂使眼色。
汪子昂意会,拉着怔懵的越殊桐快步离开了。
千丝公主还想追,被嘻笑着的晏林拦住了去路:“我真没有想到你们索善国姑娘有摸男的习惯,别追着越大人不放,摸我吧?我脸皮厚无所谓。”
千丝公主咬着牙,恨恨地道:“谁要摸你,我们索善才没有那个习惯,不要脸。”
晏林还是那副看起来正经,其实不正经的样子:“谁先不要脸的,你干麻非要追着人家越大人不放,好好一良家男子,险些让你给玷污了?”
“他说的话我不信,你们说得话我也不信,他若不是女子他躲什么?”
“嘿!你这小丫头,躲什么?被你吓得呗!我们越大人家教森严,哪里见过你这种动手动脚的女人?”
千丝公主显然比她看起来还要固执和精明,挑了挑眉道:“你们不让我自己验证,我便去皇帝陛下,让他帮我验证。”
将要转身的一刻,被晏林死死地拉住手臂,回首时对上他那双微染红丝的双眸,与刚刚的调笑不羁判若两人,千丝公主一瞬间忍不住惊骇了。
晏林放开锁着的眉心,尽量轻松的说:“千丝公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大齐女子为官那是欺君之罪,可要死全家的。”
千丝公主一怔,道:“怎么会?女子为何不能当官?”
“国情不一样,公主请慎言,若公主真想见越大人的妹妹,我带你去就好,咱犯不上惊动皇上,那事情就不一样了?你也不想害死越大人是吧?”
“我……我当然不想害死他,我就想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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