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事已至此,阎如谨送凤楼离开时,还是好言提醒了一句:“你的伤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凤楼整个人懵懵怔怔的,听他提起医院才想起看心理医生的事,拉开车门忙又回头,却见他已经转身进了院子。
看着阎如谨撑着伞渐行渐远的背影,凤楼仿佛一梦三年,终于被叫醒了。他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对方。
被他错待了三年的人是真的不怨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把自己放在了过错方的位置上,自己初时的愤懑不甘加剧了他的负罪感,三年来他一直没有饶恕自己。他将婚后遭受的一切归咎于自己强求的后果,自觉没有资格怨恨他人。
他不怨,便不需要自己的道歉和忏悔,也无心去追究自己是个后知后觉的蠢货,还是个没有心肝的混蛋,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结束这段强求来的婚姻,还彼此自由。自己不是被抛弃,而是被归还自由。
只可惜这样的醒悟来的太迟,如今说再多对不起,说再多我是爱你的,都无济于事了。
司机问凤楼去哪里,明明有家可归却觉得没了归属的凤楼闭了闭眼睛,声音暗哑无力:“去医院吧。”
一个人来医院看病很不方便,凤楼忍着锥刺般的疼痛挂号看诊,拍片取片,楼上楼下的跑,还要不停的排队,冷汗都把贴身衣服打透了。
把X光片交到坐诊医生手里,凤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医生告知要住院治疗。开了住院单找家属,医生才注意到他没有家属陪同,然后给住院部打了个电话,让住院部的护士推轮椅过来接他去办理住院手续。
不是医生小题大做,凤楼受过伤的左膝已经肿成馒头了,要先抽积液再进行消炎治疗,治疗期间要保证绝对卧床。
市医院的医护人员永远那么繁忙,凤楼坐在一边等了很久也不见护士过来,就打给了在这里实习的侄子,把人叫过来帮他办理住院手续。
凤之桐不和父母一起住,没有听说凤楼和阎如谨吵架闹离婚的事,见他四叔一个人来住院,就随口问了一句:“谨叔怎么没陪你过来?”
凤楼垂着眼睛没做声,等办理完住院手续,被推进病房,把自家钥匙交给了侄子,让他下班以后帮忙喂喂凤小六。
相比粗枝大叶的凤楼,凤之桐这个小他几岁的晚辈要细心的多。下班之后,凤之桐又过来看了看,见凤楼仍然孤家寡人的躺在病床上,去食堂买了晚饭,让他吃完安心休息,自己喂完猫再回来陪床。
凤楼蓦然想起去年夏天,阎如谨急性肠胃炎住院,自己在训练营作训,阎如谨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告诉家里,还是阎如谨住院期间帮忙照顾猫的满满过后提起,他才知道这件事。
原来他不是说再多我是爱你的都无济于事,而是根本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凤楼弓起身子,一手抓着病号服的前襟,脸埋在枕头里,眉眼绞成一团。
阎如谨,你那时候也这么疼吗?还是三年来一直这么疼?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凤之桐原以为他们夫妻俩只是吵架怄气,到四叔家一看才知道,阎如谨已经离家有些日子了,不然家里不能乱的无处下脚。
从小就挑食的凤小六正在捡自己打翻在地的猫粮吃,不知多久没换过的小衣服也脏兮兮的。而且这种猫皮肤会出油,长时间不洗澡就会散发出一股光棍老头子的味道。
学医的人大多有轻微的洁癖,凤之桐也不例外,让他每天出入脏乱成这样的四叔家,喂四叔油腻腻臭烘烘的猫,实在有些强人所难。送它去寄养中心,又怕四叔不高兴。
凤之桐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带它回家,给它请个小保姆。
季小吉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开门声拿着锅铲就跑出来了,看到凤之桐带了只丑兮兮的猫回来,既嫌弃又敌视:“桐哥,你从哪捡回来的小怪物?它是长癞了吗?传人吗?”
凤之桐笑说:“你才是我捡回来的小怪物,它是我六叔。”
季小吉:“……”
凤之桐脱下外套挂进玄关柜里,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看到他捡回来的小怪物挥舞着锅铲警告他六叔不许乱拉尿,不许进卧室,不许上沙发,走过去拿走了铲子,一手按了按他的头:“对长辈客气一点,快问六叔好。”
季小吉扭开头,依然满脸嫌弃:“不要,它太丑了!”
风之桐:“它是我四叔的猫,照顾好它,我买一台最新款的游戏机给你。”
季小吉立时满面堆笑:“六叔好,我是小吉,我做鱼给你吃呀。”
凤之桐:“先给它洗个澡,明天去宠物店买它用的东西。”
季小吉知道这人有洁癖,把他六叔拎回来已经是底线了,绝不会去碰用过的猫窝猫厕所,欣然接下采购任务,自己去他钱包里拿了一千块。
凤之桐拿着锅铲进了厨房,把剩下的那道菜炒完,出来摆碗筷,对摸完钱就要上桌吃饭的小怪物说:“去洗手。”
季小吉眼珠转了转,从后面抱着他的腰撒娇:“桐哥,让六叔睡我房间吧。”
凤之桐:“六叔今晚睡纸箱。”
季小吉:“不行,我们不能这么不孝。”
凤之桐:“那你睡纸箱。”
季小吉:“我不!我要和你一起睡!”
凤之桐:“我不和未成年一起睡。”
季小吉:“我下个月就成年了,你就当抱小孩呗,刚停暖的时候最冷了,我给你暖被窝。”
凤之桐:“不用,我体热,自己睡还会踢被子。”
季小吉气的不抱他了,嘟嘟囔囔的去了卫生间洗手,出来还没气完:“六叔,晚上咱俩一起睡,我给你暖被窝。”
凤小六瞥了眼挽尊挽到自己这里来的便宜侄子,又把皱巴巴的小丑脸埋了回去,看上去郁郁寡欢的。
吃过晚饭,凤之桐拿着顺道帮他四叔带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折回了医院。六叔有了着落,四叔也要安顿好。
凤楼没让他整夜陪在医院,等他放好东西,把自己一口没动的饭菜收拾出去,打回来一壶热水放在床头,就打发他回家了。
凤之桐临走时问了一句:“四叔,要我帮你联系谨叔吗?还是明天过来请个护工照顾你?”
凤楼没说话,只朝他摆了摆手,看上去比郁郁寡欢的凤小六更加郁郁寡欢。
凤之桐没再多言,转天过来给他请了个膀大腰圆的男护工,在护工推他去做检查时,悄悄拍了张照片,设置好对谁可见,上传到了朋友圈。
他毕竟是个晚辈,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如果很少发朋友圈的谨叔没能看到,那就算了,他至多“多此一举”,不会一再多事。
说句晚辈不当说的话,他四叔沦落到这步田地纯属活该。人不作是不会死的,他作了这么多年,作的全家人都知道他对老婆不好,在老婆面前像个巨婴,也该死一死了,或者说早该死一死了。
有原则的大侄子和上赶着不是买卖的小怪物,你们喜欢哪个?我喜欢看四狗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 34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