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结契

景姒的声音如同破旧漏风的风箱,让祀茶不由得回忆起女人壮烈歌喉的场景,棺材上还溅着她的热血。

“她骗了我,我要去找她!”

“她/他,你是说后来帮你收尸的那个女人?”

“我只需要你的身体,只要你乖乖听话,事成之后,我就会离开。”

祀茶感觉锋利的指尖陷进她的肌肤里,带着几分窒息的疼痛。她不敢拒绝更不敢同意。

一个完成反杀智力超群,对自己还残忍的霸总。

她一个普通的大学文凭完全不够看,一个色迷迷的上司就让她举步维艰了,更别提这样上层的精英人士。

“你想要怎么做?我的身体已经丢了两魂了,你要不换个健全的人?”

景姒阴翳的眉眼皱起。

“祀茶!祀茶你听得到吗?”悬棺外,藤莲手里拿着尖锐的金刚石撞击着殷红的棺木,沉闷砰砰的响声晃的人心烦意乱。

祀茶感觉胸口一凉,低头瞧见女鬼惨白细长的手指刺破她的心脏。那股阴寒顺着血液游走在她的全身。祀茶的眼睛渐渐疲惫,清楚而无力地感觉身体越来越凉。

“祀茶,祀茶你怎么了,不能睡祀茶!”

棺材外的藤莲看着棺木上渐渐从棺材底部蔓延上来的血气,心头一惊,连忙焦急地拍打着棺材盖大喊。

“嗬!”

女鬼尖锐而意外的痛呼惊醒祀茶,她茫然的睁开眼,看着飞转而起的棺材盖,柔和的光线让人有些难受的眨眨眼。

她没死?

熟悉的檀香换回祀茶思绪,她收敛心神,还没看见费司的神颜,就先听见他淡漠挖苦的声音。

“你倒是有本事,不过一两天就把自己埋棺材里了。”

“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祀茶条件反射一样张嘴就辩,原本还感动的话顿时胎死腹中。

她转头对上玉冠束发,兰枝玉树的费司。

一身银灰色的长袖随风扬起,她看着如绸缎般光滑柔光的衣袖上,刺绣着夕颜花,脑子第一反应居然是:果然,费司更适合古装翩翩公子。

第二反应是:“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过的多惨,我的魂丢了!”

“啊!”

“叫的难听死了。”

祀茶被费司随手甩在地上,少女心梦幻的场景细碎。她狼狈地扶着腰从地上爬起,瞧见压在棺材板下的景姒,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她,你这么轻松就打死了?!”

藤莲走到她的身边,表情相比平静多了:“她还没死。”

费司无语的睨了祀茶一眼,转身抬手有些疲惫地倚靠在悬空的铁链上,唇色近乎于雾,更显得几分孱弱冰霜。

“不过你来了,怎么没看见方杰?”

“他去给我找东西去了,我现在坚持不了多久,杀了她。”

“怎么杀?”

祀茶傻乎乎的追问,对上费司淡漠的眼神,转头瞧见藤莲拿出一把□□,装上特殊的子弹头,出口处附上一张黄符,对着景姒开枪。

“等等,杀我之前,我有话要和祀茶说。”

藤莲皱着眉举枪扣动扳机:“鬼话连篇,我们凭什么要答应你。”

“我根本就没想要伤害你,尤其是她。否则也不会和你们绕那么大圈子。”

景姒即使额头对着冰冷的枪支,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大佬样,除了被棺材板压着平躺说话,丝毫没有半点胆怯或是心虚。

祀茶犹豫了一下,看着景姒暗红细长的指甲,果断地摇头。

藤莲二话不说,致命的子弹朝着景姒的眉心飞去,突然却被掀起的棺材板一挡。她只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迅速转身对准祀茶。

祀茶只是眨了下眼,女鬼就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细长的指甲朝着她的脖子抓去。

如墨的黑雾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费司指尖的一道竹节陡然转变为一米多宽的网状挡在祀茶的身后,并和景姒身上浓郁的血气纠缠在一起。

两种极致的颜色冲刺对方,形成一道道交错间润开的模糊边缘的黑色。

“砰!”

“噗~”

景姒被黑雾包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粗暴地甩在冰冷的石壁上,她直直地从墙上扣落下,激起一片尘土。滚落的石子划破她的额头,殷红粘腻的血液在她的伤口流出,她却丝毫不在意。

阴翳森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被费司护着的祀茶,蓦然绝艳勾唇,殷红的血从她冷白的嘴角滑落,美人落败带着惊心动魄的颓靡。

“祀茶,你不想要吗,我说过只是互帮互助,我不会伤害你的。”

祀茶格外冷静的摇摇头,她抬手摸了摸蹭着她手背的黑色触手,冰凉湿滑的触感微微上扬卷翘,她奇异地察觉出一丝欢喜。

“我和你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人,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我不会冒险。”

更何况在悬棺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景姒有想要取代她的**,即使一闪而过,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

景姒又吐出一口血,白净的牙齿被血水染红,闪光间森然可怖。

“可是你如今丢了两魂,神魂不稳随时都可能死于非命。有了我就能随时保护你。你真的相信你身边这些人吗,她们看重的只不过是你的利用价值。”

祀茶反应平静的不像平时傻乎憨态的样子:“我知道”

“那为什么——”景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祀茶冷漠打断。

“因为我不信你。”

景姒看着默不作声的俩人,默默扶墙爬起来,艰难的咽了咽喉咙里的血腥,主动抛出诚意。

“我可以和你结契,这样我就无法伤害你了。她们随时都可以验证,怎么样,只要你帮我,事成之后,我把所有的遗产都给你。”

“结契”祀茶下意识转头看向藤莲,对方看了眼没说话的费司,解释道。

“人鬼一般结的主仆契约,就跟有的人养小鬼养家仙一样,有的一方为为利为权一方积攒功德达成心愿。不过要看人,有的身上的功德压不住就会被契约的恶鬼反噬。”

祀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摸着触手的手指一顿,看向费司:“大佬,你觉得呢?”

费司像是累极了,闭目养神单手垂放在小腹前,摩梭的指腹带着黑雾浓郁,整个人在水晶的光照下泛着脆弱精致的朦胧感。

祀茶感觉手里的触手雾化,丝丝缕缕飘回费司的身边,逐渐融入他的身体里。男人的声音清冷低沉:“有备份未尝不可。”

藤莲默默收起枪支,景姒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青白的眼球浓郁的血丝褪去,连带着面向也恢复了三分生时的清丽。

祀茶眼珠子转了转,并没有贸然走到景姒面前,而是让她先结,让藤莲观察,没问题她再上前完成最后一步。

“好了,过来吧祀茶。”

祀茶偏头看见藤莲点点头,放心的走进那抹血色的阵法里,她的手掌朝上,景姒锋利地指尖划开她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皱起眉。

看着冉冉升起的血珠和景姒暗红色的血液混合,随即滴落在她的伤口上,伤口边缘渐渐泛起青黑,转瞬间,原本狭长的伤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祀茶抬手看了看,白净的手掌看不出一点痕迹。刚抬头,赫然对上一双明亮眼眸,她感觉嘴唇一软,一股阴冷的风滑进她的唇齿,冻得她牙齿打了个寒颤。

“你,你干什么?!”祀茶连连后退,阵法的光芒消失。

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捂着嘴,眼神三分震惊三分惊恐,一分羞涩一分笑意两分无措。

“我想要你的身体,你就要先适应。”

“附身就附身,别说的这么奇怪。那刚才那股奇怪的气息是?”

“我的阴气,放心,不会损害你的身体。你是阴历阴时出生,对你体制改善,排毒养颜有用。”

祀茶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这真的能排毒养颜?”

景姒楞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关注点挺新奇的。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分亲近:“嗯”

“行了,赶紧离开这。”费司烦躁地看着凑在一起的一人一个鬼,毫不客气地指挥祀茶。

“你过来”

“来了,费司你是不是很难受啊,瞧着小脸白的”

费司懒得跟她废话,雾气消散,一根筷子粗的墨玉小蛇顺着她的手指缠上她的手腕,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手镯。

祀茶戳了戳他:“费司,你这样好小哦,我都有种能摔碎你的感觉。嗷~”

她的耳畔隐约听到一声不轻不重地讥讽,突然手腕像是被无数根细针扎一样,她毫无防备地嗷了一声。

定睛一看,小蛇的双眼紧闭,尖锐锋利的牙齿对着她青紫的血管毫不客气的刺了进去,死死定在上面。

要死,着洞都有黄豆大了,得放多少血!

祀茶紧致地咽了咽口水,保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哆哆嗦嗦把手揣进了口袋里。

呜呜,感觉左手半个手臂都凉了。

俩人在景姒的指引下从一条小路走出山洞,出来才发现。最开始三人是在潭水下游发现的野坟,此时却是在潭水的中上游。

景姒死后,景家人没有再来过,所以那条小路被野蛮生长的杂草完全遮挡,外人难以找到。

一出来,祀茶仰头望着天上的繁星深吸了一口气。闻着湿润清新的水汽,俩人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组长,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你事情办的怎么样?”

方杰看了眼祀茶,对方茫然地眨眨眼。他抿唇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情况有变”

藤莲的眼神一暗:“祀茶,你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吧”

祀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识趣的顺坡下:“我是有点饿了,大晚上的点外卖吧,我也累了,先房休息一下。咱个点个的,省的还要跑。”

“好”

方杰递给她一块像墨盘一样的石头:“可以,这个晚上费司可以在上面休息,能缓解他流逝的速度。”

“好”祀茶笑着接过,抬腿走向房间。

身后跟着的景姒飘进房间里,瞧见祀茶把铜钱和墨盘放在一起,寒毛直立,顿时炸了。

“祀茶,别把我和他放在一起。”

“怎么了?”祀茶安慰她:“现在我们俩结契了,费司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景姒秀气的蹙眉满脸恐惧不悦:“不是这个,这股气息让我很不舒服。就像是被野兽盯上一样,你把我的拿红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吧。”

“好好好,等我先洗个澡哈,实在受不了了。”

祀茶敷衍地把铜钱丢到床上,和桌上的墨盘隔了一米多。

景姒坐在床上,身后抚摸着柔软的床被,感受着久违的人气,面无血色的脸上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听着浴室里传来浠沥沥的水声,青白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藤莲给祀茶的符纸上。

她飘到座椅靠背上挂着的衣服跟前,惨白的指尖摸着像是仙人掌一样带刺的黄符,隐隐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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