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往

漆黑的眼皮突然透进去一抹亮光,祀茶战战兢兢的挣开一条缝,目光对上写字楼开阔的视野,顿时愣住。

她惊恐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金属色调的办公室里,身上穿着干练定制的西装。她走到落地窗前,繁华热闹的夜景雾化,映出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孔。

她仔细盯着女人的眉眼辨认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女鬼活着时候的模样。

“景姒,南城的项目又没了,你这是要把一家人往绝路上逼啊!”

嘭的一声,房门被甩开,走进来一群怒气冲冲的人,男女老少看向祀茶的眼神都透着阴沉愤怒。

“成王败寇,市场向来都是残忍的。”祀茶听到自己嘴巴里发出的清冷如水的嗓音,带着一种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即使被一群人围住,也能震慑。

“那你也不能给我们不留一点活路吧,这个项目少说分成也有五个亿,你放着你堂弟不要,去找一个外姓帮忙。哼,我看啊,怕不是被那个男人迷了眼,六亲不认了吧。”

“爸,我看啊,她是压根没把我们当一家人,现在人家可不是当初求你帮忙的丫头片子了。老爷子把公司都给她了。”

一个高挑的男人笑容阴森,像是一条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眼底闪过一丝窥觊。

“二叔,如果堂弟的项目能通过评估,我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呢。出了问题难道不应该好好反思吗,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

“你!”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顶着蹭亮的秃头气红了脸,指着祀茶怒骂。

“景姒,你是当了总裁就飘了啊。谁知道评估有没有问题,要是老爷子看到你这样不尊重血亲,他不得气的心脏病犯了。”

“景姒丫头啊,你再好好想想,要是为了这么点钱伤了一家人的和气,老爷子那你也不好说吧。”

“二婶,爷爷他知道所有的过程。倒是你们兴师问罪,他知道吗?”

祀茶随着身体肆意优雅地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跳梁小丑,嘴角的弧度略显讽刺。

女人上挑的眉眼多了几分冷冽,她望着门外的黑影,视线打量着她们身后的保镖。莫名有种不好的心慌感。

听到景姒这么说,三个人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察觉到不对劲的景姒悄悄按了手机的紧急联系人,动作干练的按响了办公桌下的呼叫按钮。

可周围的一切却静的可怕,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冷淡的眸子也不由得横出几分错愕。

“堂姐是在按铃吗,别白费力气了,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你什么意思?”景姒对上她这个阴险纨绔的堂弟,多了一分探究。

“你以为为什么今天你会在这加班,为什么按铃没有人来。”

景姒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拿起手机,奇怪的是这群人并没有阻挡她的行为。微信的置顶联系人的消息还停留在五小时前,祀茶看到了备注:爷爷。

她蓦然想到什么,嘴里喃喃:“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

“呵呵,对啊,今天也是你的死期。”景荣迫不及待地打破她最后一丝亲情。

“爷爷说了,会给你一个体面,他在来的路上,在此之前,你还能吃个蛋糕。”

保镖将一个四寸的草莓蛋糕拿了进来,景姒望着她最喜欢的草莓,眼神越来越冰冷。

在没看见爷爷之前,她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份倔强的孤傲,从容不迫地坐在她们觊觎的宝座上。

“阿姒”

“爷爷”

看到被管家搀扶进来的年迈老人,花白的头发扎在身后,一身灰白的太极服仙风道骨。景姒的内心却感觉崩塌了。

“为什么?”景姒的声音疲惫而哽咽,她敛眸低沉地望着最尊敬的老人,对方的笑容依旧和蔼,说出的话却让祀茶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是女孩子,用不着那么拼命,现在你堂弟也有些经验了,就让他来吧。”

祀茶感觉掌心刺痛,她低头一看,掌心最嫩的一块已经被攥紧拳头的景姒扣烂了,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鲜艳的红色触目惊心。

“所以我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男人,所以你对我的好只是为了给他铺路。”

景姒没有大家想象中的竭斯底里,反而格外认真可怜。这样的反应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老爷子扶着拐杖的手抬起落下,沉闷的敲了敲地板:“爷爷知道你委屈,可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景家积累的,听话,女孩子找个合适的归宿最重要。”

“那这个蛋糕什么意思?”

众人顿时沉默,最后还是老爷子对上儿子儿媳妇求助的目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姒,景家的诅咒你也知道,过了今晚你就三十了,如今海外的项目崩盘,验真了那个诅咒。”

“所以,你要牺牲我,而不是景云。”

景姒脱口而出,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兢兢业业为了景家,到头来居然还比不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老爷子压根就没给她留一条活路。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震响,景姒看到来电显示,缓缓松开了手。

“爷爷,陪我过最后一个生日吧,一起吃。”

老爷子看着景姒倔强泛红的眼眶,到底是最孝顺的孩子,他也于心不忍:“好”

草莓蛋糕分到每个人手上,也就一两口的量。看着众人吃下,景姒抬手撇去眼角的泪花,优雅起身。

她被保镖压上车,一群人开车三小时到了偏僻的深林。

车辆驶过一个拐角,插进一条没有路的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鸟叫,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瘆人。

祀茶望着熟悉的水晶,被一大家子带到了溶洞里。

她的身体是景姒的,所以被带到了棺材面前,她看着莲池里蝌蚪大的试炼鱼,暗自推算着时间。

“阿姒,吃了这个,你就安心去吧。”

老爷子递上来一个黑色的药丸,景姒爽快的接过,放到嘴巴却顿住,随即不甘心的问道:“爷爷,你真的爱过我这个孙女吗?”

老爷子抬手挡住了身后想要强制景姒吃药的保镖,干枯的手指搭在手背上:“我对你的疼爱是真的,但你的出生克死了我最爱的儿子,我不能再失去我的亲人了。”

亲人,景姒讽刺的笑笑,她随手把药丸丢进莲池里。

不远处的保镖立刻拿着药丸走了上来,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还得意的景家父子突然开始吐血。紧接着,哗啦的一声,景姒的二婶一头栽进莲池里,水面骤然晕开一朵朵血红的水花。

“快,儿子,阿容!”老爷子看着周围混乱的一幕,惊愕地指着景姒:“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景姒的嘴角溢出鲜血,她毫不在意的抬手用手背擦开,笑得冷漠疯狂。

“我说了,成王败寇,爷爷,我又怎么会和你看重的人一样蠢呢。”

她阴骘散漫的眼神透着致命的危险,看着那双神似儿子的眼睛,老爷子颓靡的松开了拐杖跌坐在地。

“明明她们只是吃了一点。”老爷子想到景荣只吃了一点奶油,冀希地看向坐在地上昏过去的景荣。耳畔突然传来景姒冷厉的轻笑。

“爷爷,谁告诉你毒素在蛋糕里了。”

她阴暗地舔了下血腥的红唇,抬手时,手里多了一把锋利寒光的匕首:“既然你们容不下我,那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祀茶感觉喉咙异样的痒,她听着景姒冷漠阴狠的声音,心跳加速。

“啊!爷爷救我!”

“阿荣!”

她以景姒的第一视角,握着匕首走向景荣,锋利的刀刃在眼前闪过一抹寒光,噗嗤一声,景荣直接被刺醒。

他看着正中心口的匕首,对上景姒似笑非笑的笑颜,绝望地感受着生命流逝。

老爷子看到她又走向自己的二儿子,连忙哀求:“阿姒,爷爷错了,你放过你二叔吧!”

“阿姒,不要做傻事!”

景姒转头看见一个人气喘吁吁的抱进来,眼角爆发出滚烫的泪珠:“你来了。”

“阿姒,你先把刀放下,你放心,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还你一个公道的。”男人抬起双手一步步靠近,柔声安抚。

祀茶看着锋利的刀刃划破地上中年男人的脖子,心惊胆战。

好在激动的景姒被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安抚,没有完成三杀。

“彦斌”景姒一头扑进男人的怀里,亲昵的喊着对方的名字。祀茶蓦然想到在办公室里的那通未见电话,备注也是彦斌。

“阿姒,没事了,有我在呢,别怕。”

“噗嗤!”

她抬头望着男人流泪,湿漉漉的眼睛闪过一道光,祀茶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就传来温热的湿意。

她错愕的低头,景姒手里的匕首径直刺入了男人的身体里,甚至还补了两刀。

她还没搞清楚上一秒浓情蜜意的俩人,下一秒就拔刀相见了。直到景姒推开男人,祀茶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还未来得及动手的刀,才恍然大悟。

杀死爱人的景姒,抬手麻木地抹去脸颊的眼泪,只是手上沾了血,被泪水晕开,反而把白净的脸蛋弄的面目可怖。

她忽略地上惊恐捂着心脏的老爷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柔媚的女声。

“还能打电话,说明你赢了?”

“他们都该死,剩下的交给你了。”

“好”

祀茶看到这都是懵圈的,豪门的勾心斗角太可怕了。

她仿佛住在景姒身体的第二个灵魂,看着景姒把这群人一个个丢进莲池里,把彦斌丢尽棺材里,转身去了她之前掉下来的洞口,从石壁上翻找出一枚铜钱。

祀茶一眼就认出那是女鬼放在她身上的那枚。

景姒坐在石阶上望着翻红血水的莲池,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你来了”

祀茶打量着来人,对方大夏天穿着皮草大衣,红唇娇艳,一头棕栗色的波浪卷,像是一位**十年代的港风女明星。

“嗯,真臭!”

许莲闻着浓郁的血腥气,目光落在翻滚沸腾的莲池里,血红的池水若隐若现一只男人肌肉的手臂。她娇气的捏着鼻子走上前,交给景姒一块玉珠。

“你确定要怎么做?”

“景家的诅咒你忘了,现在景家最后的血脉也没了,也算是断子绝孙了。”

景姒洒脱的一笑,看的许莲鼻头发酸。她走到棺材前,看着腹部血肉模糊的彦斌,厌恶地皱眉转头。

“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不过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叛徒在一起啊,尸骨无存不好吗?”

景姒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棺材里死不瞑目的彦斌,眼帘垂下一片阴影:“骗我应该做的更聪明一点。”

接下来,祀茶瞧见那个女人把决绝割喉,惨烈结束生命的景姒放进棺材里,用她的血在红布上写上祝福语,最后用金色的液体描边。

回忆突然闪回,祀茶一脚踏空,踉跄了一下,回过神时躺在悬棺里。一双阴寒湿气的手扣住她的脖子和腰肢。

“你想做什么,你是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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