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眼前出现了一间打扫干净,用来待客的花厅,样式简单,但胜在干净整洁,看得出日常有人经常打扫。棠月把路上折来的梅花放进花厅案上的瓷瓶中,一股馥郁的奇香充满了整个屋子。
“给这间花厅添点生气,我们等着表哥,也能赏梅。”
砚心瞪大了双眼,原来支开家仆是为了顺手折梅花。
两人等了又等,已经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棠月准备打道回府时,温明远走了过来,他披着披风,手里提着药,看到棠月一副男子装扮不由一愣。
“怎么?表哥这是认不出我来了?不是昨天才见过吗?”棠月打趣他。
听到这话,温明远微微红了脸。
他没想到棠月作男子装扮如此……如此秀骨清像。
“表妹莫要打趣我了,只是一时没认出来罢了。”
听到温明远这样说,棠月越发觉得这位表哥着实是个妙人。
但是一想到昨夜百般推辞与她成亲,心中又不免气恼,于是脱口而出:“我看表哥眼中难掩惊艳,莫不是想有个我这样的小书童?”
说完,笑嘻嘻地盯着他。
温明远哪里被人这样无端打趣过,尤其是拿男子的断袖之癖做文章,又气又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回棠月。
棠月一看玩笑开的过分了些,急忙住嘴。
“表哥,是我不对,不该说这样的话,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样一次吧。”
温明远看到她说话比翻书还快,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表哥,昨夜我想与你成亲的事,你今日可是想好了?天寒地冻,我今日来到你府中,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只想问你,愿意与我成亲与否?”
棠月说的情真意切。
温明远也不是个傻的,他昨日就打听到棠月与国公府的谢公子有婚约,那谢七郎又任大理寺少卿,本该是前途青云直上,但传闻身体孱弱多病,恐怕棠月就是因为这点不想嫁他。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想要与自己成亲。想到这里,之前对唐月的几分好感荡然无存,但秉承男子不与女子计较的原则,他还是说出了:“表妹,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我已经心有所属,我看你也不是棒打鸳鸯的人。”
棠月一听,估计温明远已经知晓了自己想与他成亲的动机,但又不想失了面子,于是佯装镇定:“嘻嘻,表哥真开不得玩笑,我不过就是说几句玩笑话罢了,你也莫当真。”
看到棠月这般,温明远也不多问,只是点头,“那你回去时多加小心。”
这是下逐客令了。
等回到马车内,棠月内心一团乱麻,与来时的百无聊赖不同,此刻棠月心中想法迭出,许多事闷在心头,却又找不到头绪,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所以然。
“小姐,要不要下去走走?”砚心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去了,此时雪化的正厉害,路面湿滑,不想弄脏鞋袜。”
棠月看了眼窗外,只见马车已经驶出了枕河巷,正往街上走去。
她看到远处山峦上隐约有座寺庙,白墙黑瓦中有烟升起,似乎还能听到一些钟声。
她转过头,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寺?以前怎么没发现?”
砚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那是昭觉寺,位于城郊的西山上。”
“只因现在天寒地冻,上山的路又崎岖,所以冬日里没什么香火。”砚心一边看一边说。
“哦”
棠月应了声,想要放下帘子,但是心中却莫名想去昭觉寺看了一看。
“砚心,叫车夫掉头,去城郊,我想去散散心。”
“啊?您不是说现在路面湿滑吗?”
棠月嘴角上扬,“去拜佛,冬日山路难行才显得我心虔志诚。”
马车一路西行,一个半时辰后,才到西山脚下,方才还是晴天,此刻又开始下起了淫淫冬雨,天空一片灰朦。
“小姐,马车不能上山,我就在山脚等您。”车夫看了眼羊肠小道。
棠月点点头,无奈地叹口气。
都怪自己一时兴起,非得来昭觉寺,此时她饥肠辘辘,举目望去,也没什么茶摊吃食,马车里的点心因天冷的缘故,早已又冰又凉。
又下起雨,打湿了她的披风,潮潮地披在身上,风一吹过,丝丝凉意钻进棠月的衣领中。她此刻只想赶快上山,好在昭觉寺里喝杯热茶,然后换身干净的衣裳。
于是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在山路上走着。
山路湿滑,枯草泥泞,地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霜,棠月一脚深一脚浅踏过山路,时不时还会滑一跤。
“砚心,你看看,还有多久到山上?”她上气不接下气。
砚心张望了下,“约摸还有两刻钟。”
一听这话,棠月增加了信心,再次一鼓作气,拿起半山上捡到的枯树枝做拐杖,奋力向山上走去。
天冷又爬山,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棠月此刻的面颊泛出红晕,更衬得她唇红齿白。
在雨势变大前,主仆二人到了昭觉寺门口,只见大门紧闭,寺庙外无一人值守。棠月上前拍了拍门,但是无人应答。
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小沙弥赶来。
他对着棠月双手并拢,微微欠身,“不知施主有何事?”
棠月也回了个礼,“小师父,我今日想在寺中烧香,顺便喝杯热茶,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抱歉施主,今日寺庙中有贵客在,主持说不对外迎接香客,施主可明日再来。”
小沙弥说完,再次行了个礼,又把门关上了。
“啊……这……”
棠月没想到自己吃了个闭门羹。
“我还是户部侍郎的小姐,我到底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贵客!”棠月又气又急又冷。
一旁的砚心也束手无策。
“走,砚心,我们去后门。”
棠月向砚心一招手,二人离开昭觉寺的大门,转而去了后门。
“小姐,这不好吧……”,砚心犹犹豫豫,“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您好歹也是侍郎府的小姐。”
二人猫着腰,扒开一堆枯草,沿着围墙走到了后门。
“我今日是男子装扮,出了问题算我二哥的。”
砚心无可奈何又胆战心惊陪着她,棠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走到门边轻轻一推。
“门没有上锁,快来。”她兴奋地向砚心招手。
进入寺庙后,棠月左顾右盼,欣赏着寺中景致。
“想不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寺庙,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
后院是竹林小径,几间禅房,大门处的钟声还余音袅袅。
这时天色已暗,棠月又冷又饿。此时只见一位小沙弥走过,砚心连忙追了上去,“小师父,请问寺中哪里有斋饭可以吃?”
“阿弥陀佛,施主,斋时已过,不过厨房里或许还有些吃食,施主可以去瞧瞧。”说完行了一礼,又往刚才的方向走去。
“小姐,厨房里可能还有吃的,我们可以去厨房。”
“嗯。”棠月无奈点头。
“不过……厨房在哪里?”
“对不起小姐,我一时情急,忘问了。”砚心苦着脸。
棠月:“……”
二人大眼瞪小眼。
“算了,我往东边,你往西边,节省时间去找厨房,谁找到后,立马掉头去寻对方,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姐。”砚心重重点头。
说罢,棠月朝东边走去。
“小姐,你要注意安全啊。”砚心不放心又叮嘱道。
棠月听闻,并没有转身,而是朝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她走过后院柴房,转而又进了连廊,走出连廊后,她看到了一间禅室。
“看来厨房不在东边。”她沮丧地想着,又紧了紧身上半干不湿的披风。
“先去禅室避避风雨。”
她走到禅房门口,叩了几下,却无人应答,又闻到从里面飘来的阵阵茶香。
“佛祖勿怪,小女子只想饮口热茶祛寒,您有好生之德,不要怪罪我无礼了。”棠月在心中默念三声后,便推开了门。
房内明净无垢,案几无尘,桌上摆着几碟糕点和两盏清茶。棠月见到后,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她说着,手伸向那盘云片糕,拿了一片就往嘴里送,又端起热茶猛灌了几口,几口热茶下肚,浑身都暖了起来,她正打算出门去找砚心,却听到有人说着话正往禅房这边走来。
“完了完了,偷吃也要被抓个正着。”
棠月心中苦叫不已,连忙躲进布帘后面,敛声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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