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胎

书接上部……

我为萧大小姐发声正名,众人拍手称快。

可人都是会共情的,花铁铁刚才的话,是一剂猛药,让在场的姑娘们都感觉浑身难受,恶心的不行。家中有姊妹的公子们更是火冒三丈,仿佛自家姊妹已然被奸人那般陷害欺负,满脸义愤。

相比起来,丞相府那些公子表公子们刚才的反应,就很值得回味了,他们的大姐可是真真实实的被人欺辱呢。

他们毕竟是丞相府的公子小姐,都是有些头脑和反应力的,见情形不对,面面相觑,眼神流转,当即拧成一股绳,站在萧大小姐这边,对大势已去的卢公子声讨斥责,发起攻势。

卢公子先是一惊又是一慌,然后稳着情绪黑着脸,阴狠地勾唇一笑,大有鱼死网破之意,“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那我可就全招了……啊……”

“招?胡言乱语四处攀咬的狗东西,你能招出什么实情来?”我故意等他说了半句,才移步上前,将他下巴卸了下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又顺势封了卢公子的穴位,他立时如一滩烂泥一样,摊在地上,只能瞪着眼睛,疼痛呜咽。

陈礼蹙眉,觉得我下手太狠,实在僭越,卢公子终究是兴义伯家的儿子,今日的事他是主理,若纵我如此行事,他是要担责的。

我对正位上的陈礼,行了一礼道:“大人,我乃苏和师弟,也懂些医术,鼻子最是灵敏,这人身上都是脂粉酒水味道,且私~处有暗疾,他右手指尖多茧,应是常年掷筛子赌博所致,是个彻头彻尾的好色赌徒。

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儿,必与这两样脱不开关系,不是青楼里花光了银子,就是赌坊里欠下了巨债,家里应是不管了。所以妄图攀附丞相府的亲事,填补窟窿。

如今此事已经明了,他已然无路可走,势必拉人垫背,胡乱攀污。大人,此人已然有辱诸位视听,万不可再叫他多言,这里多是京城各家未出阁的贵女,谁被他扯进来说嘴,拿着肚兜说事儿,都是玷污。

今日毕竟是两位郡主大吉之日的喜庆,岂可叫这种人胡言乱语,脏了上位们的耳朵,污了长公主的地方!”

众人一听说卢公子有暗疾,便都纷纷退开,避若蛇蝎。

就属丞相府家的公子小姐们躲得远,几乎要躲到萧大小姐身后的偏厅里了,他们对我的言论忽然十分认可,随着我的言论连连称是,大加赞赏,仿佛一开始我们就是一伙儿的。

陈礼想了想,点点头,意味深远的看了我一眼,才吩咐道:“来人,将……卢公子带下去,扭送京兆尹。”陈礼是一点也不想称呼那人一声公子,有些烫嘴的样子,看来也是被恶心到了。

丞相府家的公子小姐们,似乎终于是松了口气。以他们丞相府的实力,人送到京兆尹,就好办多了。

卢公子刚被人带下去,丞相夫人便被人搀扶着来了,夫人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一脸病态的苍白,却依旧不失美丽,即便病得脚下无力,被人扶着,走起路来,也仪态万方。

萧大小姐看见亲娘来了,赶紧迎上前去,她憋着委屈,红着眼睛,努力忍住哭腔:“母亲,母亲,我这就家去,您怎好来了?”

丞相夫人气若游丝:“是,是萍儿,萍儿急匆匆回来说你……”

丞相夫人没说完,萧大小姐冲着那个叫萍儿的丫鬟就是狠狠一巴掌,“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咦,这个萧大小姐方才努力将事情往下压,如今这般行径是……?我看了看盛怒的萧大小姐,若有所思。

却见萍儿挨了巴掌,不等萧大小姐说完,便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请罪,只说自己不该耳报神,把夫人叫来,说自己只是看见大小姐被人欺负,一时情急,才想着叫夫人来救大小姐。

萍儿是个聪慧的,看见轩堂里,已经没了卢公子的身影,立即知道事情败露,朝着人群后丞相府二小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一顿磕头:“二小……”

二小姐脸上全是惊恐与慌张,满眼的厌恶与警告,不住后退,却只见她身边的一个兄长上前一步,迅速将萍儿下巴卸了,对身边的小厮疾言厉色道:“把她送回府中,别让她在这里胡乱攀咬。”

有样学样!?我真是呵呵了。不过他敢当着相府夫人,当家主母的面随意处置下人,而且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真是让众人大开眼界,尤其是陈礼这种独尊主母的家庭,简直难以想象。偏他们还不自知。

刚才事在萧大小姐身上,萧大小姐努力往下压,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隔岸观火,还嫌火烧的不够旺,如今倒懂事儿起来了。

丞相夫人看出其中有事,见女儿没事,便习惯性的选择息事宁人。不息事宁人又能怎样,她实在病的厉害,感觉一路走来,又急又吓又怒又累,这会儿简直油尽灯枯,仿佛呼吸都尽了全力,更说不出话了。

萧大小姐见母亲情形着实不好,匆匆跟我们道谢,就对陈礼道:“大公子,我母亲病着,还请大公子应允开了后门,我们好就近家去。”

陈礼点头,叫人速速去开后门,可丞相夫人身子已然顶不住了,只见她猛地晕倒在地,身下呼啦一团血,如瀑如流涌泄而出……

这般情形,别说是小姐们,公子们也没见过啊,当即惊慌的惊慌,尖叫的尖叫,四散开来。

这种事虽然值得同情,但到底是很丢脸的,萧大姑娘只觉得心疼母亲,那还顾得上脸面,含着泪,沉着道:“来人快将我母亲抬回去,劳烦长安小公子搭救,大公子闻说苏神医正在贵府……”

不用萧大小姐说完,陈礼已经叫人去请苏和了。

我亦第一时间上前把脉,厉声制止,叫人切莫移动丞相夫人,拧着眉头,对萧大小姐道:“情况紧急,来不及回府了,别看短短一段路程,夫人经不起折腾,要命的。”我回头看了一下棠梨轩内室,对陈礼道:“陈大人,借贵府宝地,救人一命。”

不等陈礼答应,花铁铁已然抱起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的丞相夫人大步进了内室。

我跟着一起,进入内室,立即施针止住了血,丞相夫人忽然腹疼难忍,抱着肚子翻滚着,嘶吼连连……

她身子常年虚弱,吼声也很孱弱,听着并不骇人,可这种情况,反而更加危急!!!

我们安园的马车上是常备有换洗衣物的,浑身血污的花铁铁出了棠梨轩,直奔马车去换,只不过她平时备着的都是劲装武服,于是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又引起关注,她还真是每时每刻都在散发吸引力。不过大家都对她方才果敢冷静,仗义相助的举动,打心底里表示佩服。

长公主驾临棠梨轩正堂,公子小姐们都回到了花厅。

不一会儿,萧丞相也来了,苏和与苏生一同在外等候。稳住丞相夫人病情,我出了内室,跪拜行礼,说明情况。

“夫人腹中有死胎。”我直接道。

“啊!怎么会有死胎?”众人皆惊。

我和苏和并不做解释。

“果然是死胎。”苏和表情凝重,道:“我不曾为丞相夫人诊脉,只通过萧大小姐记录的医案,推断应该是这种情况,原想着今日是个好契机,宴席之后咱们二人正好去一趟丞相府。”

“师兄考虑的周全,夫人金贵,这病还就得是我经手,旁人多有不便。”我道:“我已经施针止血,可夫人马上就要落胎,现在的情形是半步不可移动,落胎以后最好原地养月子,可这是长公主府……似多有不便啊。”

“本宫倒不忌讳这个,本宫与珍妹妹本就是情同姐妹的手帕交,这棠梨轩与丞相府一墙之隔,不若就送与丞相,叫他们将院墙砌过来就是。”长公主刘婉,看着我,吩咐道:“你快去救人吧。”

我进入内室,关上门时,面色蜡黄,呆若木鸡的萧丞相才回过神来,对长公主连连称谢,然后趴在门口焦急的向里观看,然后……团团转。

棠梨轩外堂,只留下萧丞相和苏生,上位者和我师兄都去了正殿。

不多时,大殿上的宴席开始,礼乐歌舞,宾客欢聚,不受任何影响……

可怜我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还得给人接生!!!

长公主府上的下人干活是很麻利的,产妇生产的一应物品,全部备齐。

半个多时辰,丞相夫人生了,是一个成了形的男胎,孩子一落地,胎光照的满天彤红,胎香四溢,蔓延开来……阖府众人不明所以,只觉得这香气沁人心脾,闻了神清气爽,似乎身轻如燕。

一炷香时间,胎香渐渐消散,我才抱着已经玉化的胎儿出来。

丞相顾不上死胎,只问他夫人可好,想要冲进内室,萧大姑娘出来拦在内室门口,道:“爹爹,娘亲太累了太虚了,睡下了,产房血腥,等她们收拾好了,爹爹再来看母亲吧,现下还是随着长安小公子去上位面前,分说清楚,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说完,萧大小姐呜咽哭泣,愤恨不已地关上内室的房门。

萧丞相一脸急切的拍着房门朝里面询问:“芷儿,芷儿,你母亲没事吧,没事吧!?你叫爹爹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有什么事儿,咱们一家人关起门自己说,何故叨扰上位?”

“因为此事涉及人命!请!”我对萧丞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棠梨轩外已经搭建了横梁立柱,挂上帷幔,连通丞相府内园的后门也已经打开,丞相府的主事姨娘带着府上的丫鬟婆子们珊珊来了。

那姨娘颇有当家主母理事的风度做派,很快将棠梨轩打理妥当,丫鬟婆子们恪尽职守,做事认认真真的样子,倒显得刻意,过分兢业了。

我瞧了相府姨娘一眼,对丞相道:“还请萧相带上小夫人。”

平安花铁铁上来就问,刚才的红光异香怎么回事,众人也都翘首待答。毕竟是胎香,就是再香,很多人也是接受不了的,我并不多说,省得人们回头觉得不适。

因为这事不吉利,我们便要移步去丞相府府衙,由太子,长公主,梁王共理此案。可这时候,皇帝刘景驾到长公主府。

天子驾临,诸事顺遂,自然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避讳不避讳,移步不移步之说了。大殿上已经尾声的宴席,迅速结束,并收拾妥当。

只见天子坐于堂上,宛若人间神明。

太子、长公主、梁王、丞相向天子启奏。事关重大,长公主府立即戒备,被皇家守卫围的铁桶一般,大殿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各家渉宴的人,知道事态严重,都怕祸从口出,默不作声,不作交流,今日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启奏事毕,丞相简单回禀了一下夫人情况,又禀明说这是家事,请陛下准他回内宅妥善处理。

可是逮住这条向来油光水滑的老狐狸尾巴的其他人,怎会善罢甘休。相府夫人是已故勇毅侯夫妇独女,这门亲事还是先帝刘是保的天子媒,如今丞相夫人诞下死胎,命悬一线,丞相作为人夫,岂能脱了干系,独善其身?

可丞相果然不愧是首辅之才,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思如泉涌,无论太子、长公主、梁王攻势如何迅猛,他最后都能扯到内宅家事上。

殿下众人,不乏有人暗自称赞。

如今天子凌驾三方势力之上,他不同意丞相的请奏,便是认可太子,长公主和梁王的行事,他是要……

我若有所思地抱着襁褓里的胎儿,平安有些害怕,不敢看,花铁铁却掀开蒙在胎儿脸上的包被一角,想故意吓吓她,可只一眼,花铁铁便不由得惊叹道:“啊,好漂亮的宝宝啊!”

一声夸赞,引的众人一起伸头来看。又是连连称赞,平安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瞬间被惊艳了!!

那确实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娃娃,粉嫩嫩的小嘴巴,胖嘟嘟的小脸蛋儿,小巧可爱的鼻子,长长的睫毛,淡淡的眉毛,卷曲柔软的胎发,胖胖白白的小手合拢在下巴,似乎正在虔诚祈祷……粉雕玉砌!!!真的是粉雕玉砌!!!

这根本就是个睡着的孩子,只是个头比一般的新生儿小了一半儿,他仿佛还有鲜活的生命,下一刻就要哭着醒来,找娘亲要奶喝……

萧相听到动静,都是在夸孩子的,这才想起要看一眼襁褓里自己的亲骨肉。我看他抻脖扭头定睛张望,赶紧逮住机会抱着襁褓过去给他看。

哈哈,该我登场了……

毕竟血脉相连,这一眼不要紧,从来严肃青面的百官之首,一下子红了眼圈,抽搐着嘴角,煽动着鼻翼,哽咽着嗓子,低喃泣道:“这,这是我的骨血,这是我的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才像极了一个父亲,才问出这个早该问出的问题。

看着他痛苦,我竟有些暗爽。

我道:夫人病了这么多年,男女敦伦之事早已断绝,这死胎,最低十年了。

萧相闻言身子一震,大惊道:“十年?!十年!?是……十一年前,夫人确实确实有孕,可最终滑胎,死胎已经打下来了呀,是个女孩儿。”

我道:“双生龙凤胎!方才胎衣下来两个,和这孩子一样,都已经玉化了。”

“玉化!?”众人闻言,颇为震惊。

我道:是的,玉化,除了浑身毛发,皮肉筋骨全都已经玉化了。

人是万物之灵长,最是滋养,这死胎在母亲身体里,待了十年,也被母体滋养了十年,已经成为灵胎了,所以降世时天生异象。

众人想起方才的红光和奇香,我没关注他们是何反应,只接着道:“是个孝顺孩子,一般死胎存于母体,早就将母体折磨死了,可这孩子,借着母体滋养修成灵胎,反倒滋养母体,延续母亲生命。也可能原本就不是凡胎,只是被人陷害,最终胎死腹中,灵魂不得解脱,困于胎中,不得降世,不得投胎,不得托生,便索性修成灵胎。”

“被人陷害?”

“是的,看这灵胎样子大概六个月上胎死腹中。”

“夫人是五个月上滑胎的。”丞相小夫人倒是好记性,呵,蠢货,怕还以为这样能抓住我的漏洞,她好脱身吧。

“是有人长期在丞相夫人饮食中下了落胎药,女胎不稳,导致夫人长期落红有滑胎之相,因此长期服用保胎药。反反复复,结果下毒之人贼心不死,也终于急了,便下了重药,最终夫人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成功将女胎打了下来。

接生之人还故意将女胎胎衣留在夫人腹中,想叫胎衣烂在夫人体内,从而殒命。或者一开始就是草草接生一胎,将另一胎和两个胎衣索性都留在夫人体内,只是不料,当时这男胎还活着,腹中女胎胎衣血肉依旧与母体相连运转,并慢慢与男胎胎衣一同,将母体养分输送给男胎。这是个孝顺孩子,也亏了夫人大命,没死……”

“你这小儿怎好胡说!?若真是如此,当年大夫岂会诊断不……”丞相小夫人正欲狡辩,却哑口无言。

因为我手上的灵胎,和落胎时的双生胎衣,铁证如山。

我道:“也许遇上庸医,或是有心人作祟,反正就没打算叫夫人平安生产,继续活着,一胎两胎何必认真,若知道是对双生胎,怕有人会舍不得吧。

唉,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么折腾,夫人就是不死。夫人流下女胎,小月子里,身子渐有好转,只因腹中男胎尚在生长,并未像寻常产妇一般排除恶露,故而被人以此为由,佛口蛇心,劝服大量活血化瘀之药,将男胎……活活,活活药死腹中!”

说到这里,我泣不成声!!!

众人全都看向了丞相小夫人。

“是你,是你,夫人的胎是你看护的!”丞相看着襁褓里玉化的儿子,悲痛不已,听到最后见众人意有所指,便抓着相府小夫人,破口大骂:“是你这贱人,是你……害了我的夫人,害了我的一双儿女啊……”

“主君,主君,我没有啊主君,主君明察,我是冤枉的,主君明察啊,主君……”小夫人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被矛头直指,抛了出来,旋即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往地上一倒,抓着萧相衣角,苦苦哀求,喊着冤枉,她的儿女们,她的侄子外甥们也都从殿侧纷纷上到殿中,跪在地上请求父亲(姑父姨夫)明察,还他们小娘(姑母姨母)一个清白。

对了对了,都上,都上,赶紧都上,一个也别跑了。我默默期许。

丞相几近癫狂,根本不理会孩子们说了什么,只顾痛骂妾室。哼,这个萧相,我就不信他夫人病了这么多年,他就一点不曾察觉,一个姨娘,没有他的授意,能悄无声息的干这么多事吗,就算没有他的授意,也有他的撑腰。总之他绝不干净。

长公主忽然跪地痛哭,指着萧相,狠狠斥道:“你这老匹夫,还说这是家事,你宠妾灭妻,纵容这毒妇,谋害正妻,血食子嗣,今又纵容子女侄甥,联合外人,设下连环毒计,意图污损芷儿,气死珍儿妹妹。若非妹妹教女有方,芷儿礼数周全,机警过人,沉着应对,躲过一劫,再有苏神医师兄弟竭力相助,我珍儿妹妹怕是就要断送了啊!!!”

长公主真是会抓关键,见萧相往小娘身上推,赶紧往他身上拉。

“陛下啊,珍儿妹妹是勇毅侯独女,家里早没人了,先帝保媒,皇家便是她的娘家,还请陛下为珍儿妹妹主持公道啊!还有萧卓,萧果两个孩子,如今想来也没得蹊跷,我那可怜的两个侄儿……要是还活着,如今也娶妻生子,成为我大汉栋梁了……我的卓儿,我的果儿啊……”长公主涕泪横流,哭得比我还不能自已。我草,山外有山啊。

丞相正在为自家蠢笨的孩子们上殿入局,气急败坏,心焦不已,被长公主抓住痛脚,赶紧撇清,“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夫人,是我被这毒妇玩弄于鼓掌,我竟不知身边这人是人是鬼,竟背着我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陛下,陛下,老臣被蒙蔽了双眼啊,老臣眼瞎,老臣的孩子们啊,你这毒妇可还有心吗?我的孩子们啊,我的孩子们……”

我总觉得他高呼他的孩子们,并不是哭泣那对儿被害死的龙凤胎,而是在暗示他的小夫人,若是有心,赶紧想想他俩的这群孩子们吧。

似乎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重点,我必须再次重申,“陛下,这灵胎并非凡胎,元神颇有些来历,还请陛下传太史令上殿推演占卜。”

原本一脸疲乏的梁王闻言,立即来了精神一般,随口说了一句,“不必这么麻烦。”随后才转身对着刘景恭敬道:“皇兄,臣弟偶遇一老神仙,无所不能,叫他前来便可。”

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可他不是不见了吗?

刘景准奏:“御弟,叫他来吧。”

梁王便对着殿外喊了两声老神仙,等了片刻,却始终不见踪迹,梁王脸上顿时无光,讪讪地清了清嗓子,笑了笑,“老神仙洒脱惯了,这会怕是神游去了。”

人群中的花铁铁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那就是个老神棍吧,遇见真龙天子,就不敢现身了。”

平安赶紧提醒她:“别说话。”

啧,她都说完了,再提醒,有啥用?我之前吩咐过平安,叫她好生看着花铁铁。我又转念一想,啧,还真不能怨她没看住,大殿上这么精彩,我妹妹看得入神,忽略了花铁铁也是正常。

梁王脸色几经转变。

太子已叫人传召太史令。

我趁这功夫,想赶紧找点东西吃,真是可怜啊,来参加筵席,连口正宴佳肴都没吃上!!!

可是大殿酒席已经撤了,只正位上有些茶点,好在长公主看我饿得吃点心吃得急头白脸的,这想起我给她的珍儿妹妹接生,没赶上宴席,不等刘景下旨,她便抢先特赐我一桌饭食,叫人赶紧送上殿来。

我瞬间觉得长公主长得真好看,比她女儿高阳郡主还好看……

对我的溢美之词,长公主很是受用。

太史令在大殿前,摆上祭坛,焚烧符咒,做法通灵,占得卜相卦辞,推演一番,得出批语,震惊四座:此灵胎果然不是凡胎,双生胎乃玄武神君转世!

太史令说,当年玄武神君感念大汉仁孝之君,即位十年,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创丰功伟绩,大汉兴盛之相已成,便许愿投身大汉,以其气运辅助汉室。

那年恰逢南唐靖难政变,李氏皇族重创,江南风雨飘摇,原本凭借神君降世的气运,我大汉可挥师南下一统江山。

可惜神君胎身被奸人所害,以致胎死腹中,转世不成,反倒折损神魂仙魄。上天盛怒,降下天罚:所以十年前,大汉才会忽然灾害连年,瘟疫四起,民不聊生,奴人虎狼环伺,南唐趁机偷袭,汉家腹背受敌……

太史令洋洋洒洒声泪俱下,甚至越说越激扬亢奋,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们一家人在人群最后面,花铁铁低声问:“他说的这都是真的吗?这灵胎是玄武神君的转世未成留下的肉身啊?”

我一手抱着灵胎,一手掐了她一下,坚定地点点头。堂邑夫和郑清满脸虔诚的信任。

平安和柳延年却一脸将信将疑,这让花铁铁找到了同盟一般。我低声斥道:“别人就算了,你俩有什么不信的!?”

“对啊,咱仨不能不信啊!有些东西,只是叫你别迷信,没叫你不信啊。”七皇子忽然现在身后,吓了平安和柳延年一哆嗦。

他们三人相互看看,又看看我,点点头,他们仨什么什么情况他们仨比我还清楚,别人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们仨可不敢说这句话,不然他们就是怪力乱神。

“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平安关切的问。

方才我在棠梨轩接生的时候,突然红光乍现,异香四起,大殿上正在宴饮的七皇子便瞬间毫无征兆的昏睡过去,被安置到后殿去了。此时醒来的他,仿若新生一般,和从前又不一样!

七皇子蹲下身子和我平视,感激地握着我的肩,道:“长安,我好了,我全好了,我……”

太史令忽然拔高声调,声嘶力竭,打断了七皇子,我们纷纷转头倾听:“后来转危为安,全仰赖陛下仁孝慈悲感动上天,才,才……”

众人等了半天,太史令也“没”才出来。

柳延年猜测他是不是起调起高了,喊不下去了。七皇子摇摇头,认为他应该是不敢说,或者还没想好怎么说,才能不犯忌讳,保全自身。

太史令忽然卡壳,让众人越发不安起来,太子、长公主、梁王等上位急切问道:“才什么?快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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