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苍莽的落霞岭上。夏寻思踉跄着穿行在布满荆棘的山道上,玄色劲装早已被汗水与鲜血浸透,后背的暗伤在剧烈运动下再度撕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下的创口,疼得他牙关紧咬,眼前阵阵发黑。
方才与魔教余孽的死战还历历在目。
他本以为这些余孽已是强弩之末,却没想到魔教之人如此不讲信用,竟在此处设下第二重埋伏。当二十余道黑影从密林中窜出时,夏寻思心中暗叫不好。为首的黑衣人穿着绣有血色骷髅的黑袍,手中铁链 “哗啦啦” 作响,眼神阴鸷如狼:“夏寻思,教主有令,请你回总坛做客。”
“我师妹在哪里?” 夏寻思双目赤红,长剑直指为首之人,后背的伤口因情绪激动而剧痛难忍,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晚晴小妹金贵得很,自然在总坛等着夏少侠” 黑衣人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进攻,“不过,夏少侠若是再顽抗,可就别怪我们对晚晴小师妹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二十余名魔教教徒已如饿狼般扑了上来。夏寻思强提内力,舞动长剑格挡,剑光霍霍,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可他毕竟伤势在身,内力不继,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一名教徒瞅准破绽,一铁链横扫而来,重重砸在他的膝盖上,夏寻思踉跄着跪倒在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另一名教徒趁机从背后袭来,一掌劈在他的后颈,夏寻思只觉得天旋地转,彻底失去了意识。昏迷前,他仿佛听到了小师妹带着哭腔的呼喊,那声音撕心裂肺,让他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夏寻思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粗糙冰冷的石壁,鼻尖萦绕着铁锈与霉味,身下是坚硬的石板,硌得骨头生疼。他试图动弹,却发现手脚都被沉重的玄铁锁链锁住,铁链另一端深深钉在石壁上,只能勉强活动些许。
这是一处地牢,四周燃着几盏昏暗的油灯,跳跃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狭长。他转动脖颈,目光急切地在牢房中搜寻,却没有看到温晚晴的身影。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难道方才的呼喊是他的幻觉?晚晴到底在哪里?他们有没有伤害她?
“晚晴…… 晚晴!” 夏寻思沙哑地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试着运转内力,想要挣脱锁链,可体内的真气却如泥牛入海,丝毫不起作用,想来是被魔教下了封锁内力的 “锁魂散”。后背的暗伤在颠簸与寒冷中愈发严重,伤口处隐隐有化脓的迹象,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他颓然地靠在石壁上,心中满是自责与焦虑。若不是他急于寻找晚晴,没有多加防备,也不会落入魔教的圈套。如今他身陷囹圄,不仅救不了晚晴,还可能连累山洞中的师弟们。师伯与大师兄的惨死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就在这时,地牢的石门突然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的火光剧烈摇晃。几道身影逆光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暗紫色锦袍的男子,衣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曼陀罗花纹,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玉带,上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墨色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男子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一双凤眸狭长深邃,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冷漠与残忍。他身后跟着两名黑衣教徒,正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 那身影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此刻已沾满了尘土与污渍,发髻散乱,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正是温晚晴!
“晚晴!” 夏寻思失声喊道,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玄铁锁链死死拽住,巨大的拉力让他的手腕火辣辣地疼,后背的暗伤也因此撕裂,鲜血透过衣物渗了出来。温晚晴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她的脸颊上布满了泪痕,还有几道浅浅的擦伤,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写满了恐惧与无助。看到夏寻思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师兄!”
押着温晚晴的教徒用力推了她一把,她踉跄着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夏寻思目眦欲裂,心中的怒火与心疼交织在一起,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她护在怀中:“你们放开她!”男子缓缓走到夏寻思的牢房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夏寻思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夏寻思疼得皱紧了眉头。男子的指尖冰冷,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寒意,他强迫夏寻思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晚晴身上,声音低沉而魅惑,却透着一股残忍:“看这个人熟悉不熟悉?”
“你想怎样?” 夏寻思咬牙切齿地问道,下巴被捏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示弱。
男子轻笑一声,松开了手,转而缓步走到温晚晴身边,用脚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眼神轻蔑而贪婪:“晚晴小师妹,清雅可人,难怪能让夏少侠这般奋不顾身。”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夏寻思,凤眸中闪过一丝戏谑,“本座乃魔教魔尊沈君淮。夏寻思,本座给你两个选择,你好好考虑清楚。”
夏寻思心中一紧,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警惕地看着沈君淮,手紧紧攥着铁链,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沈君淮缓缓踱步,回到夏寻思的牢房前,目光冰冷如刀:“第一个选择,你做我的娘子,留在魔教,做本座的阶下囚。本座可以留温小师妹一命”“什么?” 夏寻思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满是错愕与愤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乃堂堂七尺男儿,青云宗的弟子,岂能做你的娘子?沈君淮,你休要痴心妄想!”温晚晴也吓得浑身一颤,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教徒死死按住:“师兄,不能答应他!我们就是死,也不能受此奇耻大辱!”
沈君淮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是这般反应,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剑身泛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淬了剧毒。他走到温晚晴身边,将剑尖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温晚晴浑身僵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第二个选择,” 沈君淮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你不答应做我的娘子,本座就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他顿了顿,凤眸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不仅这样,本座还会派人继续搜索你那几个师弟的下落,将他们一个不留地全部杀害。就像杀了你师伯和大师兄那样,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 夏寻思失声喊道,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沈君淮,你不能这样做!他们都是无辜的,一切都冲我来!”
师伯与大师兄惨死的画面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鲜血淋漓的场景让他浑身颤抖。他不能再失去晚晴,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师弟,那是他对师伯和大师兄的承诺,是他作为师兄的责任。
“无辜?” 沈君淮挑眉,眼神冰冷,“在这江湖之中,弱小便意味着有罪。他们最大的罪过,就是生在了青云宗,成了你的师弟师妹。” 他看着夏寻思痛苦的模样,眼中满是快意,“夏寻思,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你若还不答应,这把剑就会刺穿苏小师妹的心脏,而你的师弟们,也将难逃一死。”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教徒立刻点燃了一炷香,插在地牢中央的石台上。袅袅青烟升起,带着一种诡异的香气,倒计时一般,敲击着夏寻思的神经。
沈君淮不再说话,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牢房中的两人,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好戏。押着温晚晴的教徒也松开了手,退到一旁,只留下她孤零零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夏寻思的目光落在温晚晴身上,小师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可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想起了两人一同长大的点点滴滴。小时候,晚晴怕黑,每次打雷下雨,总会跑到他的房间,蜷缩在他身边;练功时,她总爱偷懒,被师父发现后,总会拉着他一起受罚;他下山历练,她总会偷偷塞给他一个平安符,千叮万嘱让他注意安全。那些温馨的画面,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子,一遍遍割着他的心。
山洞中的三个师弟,最小的才十五岁,还带着少年人的懵懂与天真。他们信任他,依赖他,把他当作主心骨。若是因为他的拒绝,让他们惨遭魔教毒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让他做魔教魔尊的娘子,沦为阶下囚,受尽屈辱,这也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青云宗的门规,师门的荣耀,还有他作为男子汉的尊严,都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想起了师父的教诲:“身为青云弟子,当宁死不屈,坚守道义。” 可如今,道义与责任,尊严与情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死死困住。
“师兄,你别为难。”温晚晴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真的不能让你为了我,为了师弟们,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她的声音带着决绝,“我温晚晴,生是青云的人,死是青云的鬼,绝不与魔教同流合污。师兄,你要好好活着,带着师弟们逃出去,替师伯和大师兄报仇,替我…… 看看青云山上的雪。”
夏寻思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温晚晴,我做不到。没有你,没有师弟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是我想要守护一生的人,师弟们是我必须护住的责任,我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他可以假意答应沈君淮,然后再想办法带着晚晴和师弟们逃离这里。可他转念一想,沈君淮如此狡猾残忍,定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一旦他答应,沈君淮必定会对他严加看管,甚至可能会用晚晴和师弟们的性命来要挟他,让他为魔教做事。到时候,他不仅无法救人,反而会沦为魔教的帮凶,玷污师门的声誉。
而且,沈君淮说要杀了他的师弟们,绝不是随口说说。魔教之人向来言而无信,心狠手辣,若是他不答应,他们必然会立刻派人搜寻师弟们的下落。那些师弟们内力尚浅,又毫无防备,根本不是魔教教徒的对手。
香灰一点点落下,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在夏寻思的心上反复切割。他看着沈君淮那张带着戏谑的脸,心中的愤怒几乎要燃烧起来。可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沈君淮的对手。
“师兄,还记得我们在青云山的时光吗?” 温晚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带着一丝怀念,“那年冬天,我们一起在山顶赏雪,你为了给我摘一支最漂亮的冰棱,差点摔下悬崖。还有那次,我偷偷下山买糖葫芦,被师父发现后,是你替我受了罚,跪在祖师殿外一整天,膝盖都跪肿了。”
她的声音哽咽着,却带着温暖的笑意:“师兄,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有你护着我,我很幸福。所以,你不要为了我,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要带着师弟们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昆仑山每一年的雪,替我吃遍天下的糖葫芦。”
夏寻思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想起了那些温暖的时光,想起了小师妹的笑容,想起了师弟们的依赖,想起了师伯与大师兄的嘱托。他知道,温晚晴说的是对的,他不能为了救他们,而失去自己的尊严,失去师门的荣耀。可是,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凝霜死在自己面前,看着师弟们惨遭毒手吗?
“时间快到了,夏寻思,你想好了没有?” 沈君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夏寻思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看着夜煌,一字一句地说道:“沈君淮,我可以答应你,做你的娘子,留在魔教。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哦?你还敢跟本座谈条件?” 沈君淮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来听听。”
“第一,立刻放晚晴离开,派人送她回青云宗,确保她一路上的安全,不得有任何刁难。” 夏寻思的声音异常坚定,“第二,不准再派人搜寻我师弟们的下落,永远不得伤害他们分毫。”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三,我留在魔教期间,你不得强迫我做任何违背青云宗道义的事情,不得让我伤害无辜之人。若是你不答应这三个条件,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我会立刻自断心脉,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君淮沉吟片刻,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冷漠取代。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本座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做我的娘子,留在魔教,本座就按你说的做。放温晚晴回青云宗,不再追究你师弟们的下落,也不强迫你做违背道义之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本座会立刻派人追杀温晚晴和你的师弟们,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本座会再血洗青云宗,让所有与你相关的人,都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师兄,不要!” 温晚晴急得大喊,挣扎着想要冲到牢房前,却被教徒死死拦住,“我不要你这样做!师兄,你快反悔啊!我们可以一起死,我不要你一个人受这样的屈辱!”
夏寻思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晚晴,听话。只有这样,你和师弟们才能安全。你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练功,替我照顾好师弟们,替我守护好青云宗。”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为我报仇,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师兄!” 温晚晴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会等你回来的!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沈君淮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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