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狠狠抓破了一个洞,鲜血沿着胸口的洞哗啦啦地往下流,属于李婉雁的生命力与血气则是沿着那只白雾凝聚而成的手,源源不断地往那东西身上灌。
李婉雁紧咬牙关,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眼见着这东西的脸色越来越红润,李婉雁突然呵呵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他问。
李婉雁微微挑眉,“我笑你见识浅薄,自不量力。”
他眯了眯眼,明显是有些恼了,抓住李婉雁心脏的手狠狠一拧,惹得李婉雁吃痛得只冒冷汗。
然而,李婉雁并不在意,只反问他:“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身子在发热灼烧么?”
直到李婉雁说完,那东西这才意识到问题,他连忙要收回手,谁想手腕却被牢牢扣住。
李婉雁蔑笑道,“是谁告诉你,我只是个普通修士的?”
那东西明显慌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当真是年老糊涂了?怎么这么一会儿你就忘了?我呀……”
李婉雁一字一句道,“是李家血脉,是李晟的女儿,是真正高昌皇帝的曾孙女。”
她呵呵一声,“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怎么学都学不像。”
说着,她抓住他的手臂狠狠转了个圈,那只白雾凝聚的手硬生生被她给掰断了。
与此同时,有一股火焰自她手心而出,落在那只断手上,不过眨眼功夫,那只断手便消散不见,再也没有复原。
被火焰灼烧着的痛迅速遍布“高昌帝”全身,他蓦然起身散去身上鬼灵,转身正欲逃出阵法,谁想才刚触碰到阵法边缘,就被狠狠弹了回来。
没了鬼灵凝聚的身体,他不再高大,再加上身体里充满了李婉雁的气血,整个人看上去竟是娇小粉嫩的。
李婉雁缓缓站起身,胸口的窟窿已经在缓缓恢复,虽然依旧很疼,但这种疼她已经历过千遍万遍,早已习惯。
抚宁蠢蠢欲动,先于李婉雁抵在了那东西的死穴处,枪身的降妖纹一闪一闪,与那东西身体里的火焰交相辉映着。
“你……你到底是谁?”他依旧不死心,忍着疼痛质问她。
李婉雁耸了耸肩,等到身上的伤口完全痊愈,才开口,“我道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个小小剑灵,怪不得这么没见识。”
“你……你你……”
那剑灵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猜中自己的身份,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
李婉雁也没心思与他周旋,直接问:“说吧,是谁教你这交换气血之法的?”
剑灵瞬即闭嘴了,甚至还对着她哼了一声。
李婉雁也不跟他废话,挥动鞭子朝地上一抽,便将方才把柄断剑卷到了手上。
剑虽然是断的,但丝毫掩盖不了剑身传出的杀气与贵气。
这该是一把帝王之剑。
剑灵肉眼可见慌了,“你住手!”
李婉雁却道,“你若不说,对我来说便再无用,那还留着你作甚?”
说话间,她手中再起照火决,此时的火焰是三芯的。
是三昧真火。
“骆莹城是高昌皇帝带着将士们没日没夜花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才征服的,然而却被李晟这不肖子孙一夜之间献了出去,而这一切身为皇帝的李骜却一直纵容着!他难道不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他道:“那可是高昌皇帝与二十万横死于骆莹城将士们的心血!”
“这便是你想取皇帝而代之的缘由?”李婉雁冷哼一声,“凭你这小小剑灵也配?”
“我是高昌皇帝的佩剑!随高昌皇帝南征北战多年!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替他老人家收复骆莹城!”
在秘境历练时,李婉雁也曾见过很多执念,执念成灵之后,往往会将自己陷入一个念头里,若能醒悟,自是好的,但若醒悟不了,便会有成魔的风险。
执念是说不通的,只能靠威胁。
李婉雁将三昧真火置于断剑之下,火势凶猛,霎时间燃断了断剑的一截。
“若是不说,那便别说了。”
“慢着!”剑灵道,“若灭了我,你这辈子就别想出去!”
李婉雁手里动作未停,只道,“三昧真火可燃世间万物,你可想好了,这柄断剑可燃的时间也不长。”
“帝临剑!”剑灵脸都绿了,连忙道,“是帝临剑告诉我的!”
李婉雁终于停下,给他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是高昌皇帝的陪葬之剑!”他道,“也……也是高昌皇帝的佩剑之一,在主墓室里!”
“主墓室在何处?”李婉雁问。
剑灵朝这间墓室的内墙指了指,“主墓室与兵器室是连通的,从那里就能进去。”
李婉雁朝那面墙看了看,墙面上绘制了一张壁画,壁画正中央是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高大身影,此刻的他正站在一处悬崖之上,挥舞着手中长剑,指挥者悬崖下成千上万的兵马。
虽然只画了个背影,但依旧看得出这身影那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
这才是能征善战杀伐果断的高昌皇帝!
她瞥了剑灵一眼,随即将手里的断剑朝一旁随意一丢,那断剑像是找到了归属,牢牢得与地面黏住。
霎时间,一道红光自剑身发出,惹得一旁的剑灵惊诧地叫出了声,“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解这阵……”
一个“法”字还没喊出声,他便被那断剑收了回去,整个辟邪阵也开了一道口子。
辟邪阵一旦开启就不会关上,一旦有人误闯也再出不来,但阵法若是辟到了邪,那自然阵就成了,阵成便会关阵,直到下一回邪物入侵再次开启。
剑灵虽是灵物,但若执念过深生了魔性,那便是邪物。
李婉雁忍着疼痛缓缓从阵法中走出来,眼看着阵法慢慢合上,她暗自咬了咬牙,胸腔莫名涌出一抹怒意。
大瑞高昌皇帝是何等的人物,死后的陵寝竟一批又一批的人如此打扰,实在欺人!
待收拾好心情与抚宁,她这才朝剑灵指的墙面走去。
为了表现壁画上的嶙峋怪石,墙面上设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石头,许是为了方便后人祭拜,那开门的机关也设在了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
李婉雁抬手,在壁画上高昌帝腰间剑柄上镶嵌着的一颗宝石上轻轻一按。
哗啦一声,面前的壁画瞬间从中开出了一道口子,夜明珠的光芒从门的另一侧照了过来。
与夜明珠的光芒一道过来的,还有一股属于墓室应有的阴湿之气。
李婉雁抿了抿唇,侧身从口子里钻了过去。
谁想人才过去,那道口子当即就合上了。
她正要回身去查看,正此时,有一道满是煞气的剑光突然朝她面门而来。
好在她反应及时,一个闪身侧移了几步,这才堪堪躲过剑光的偷袭。
下一刻,哐的一声,那道石门上被深深划了一道口子。
不仅如此,那道口子像是被腐蚀了一般,散发着一股幽幽的黑气。
李婉雁一阵心惊,若方才她还站在那门前,此刻被深深划上一道口子的,该是她了。
她顺着那道剑光来的地方看去,墓室里除了一方巨大的棺椁,以及满墙满屋满地的夜明珠,便再无其他。
抚宁的光由红转白,看来眼前墓室里的这个东西,修为与道行不低。
历代帝王的陪葬之剑,都会随着帝王一道躺在棺椁里。李婉雁猜测,方才的剑光定是帝临剑发出的。
照火决已经燃起,她边细细观察着墓室边往棺椁走去。
为了防止有宵小来扰了先帝们死后的清净,历代帝王们的陪葬品很多,墓室却不大,她才不过走了两三步,棺椁就近在眼前。
只是,她总觉着这间墓室透着一丝非常古怪的气息。
明明方才放出剑光偷袭的,与妖物脱不开关系,可是天生能感应妖物的李婉雁却丝毫察觉不出这墓室中有妖物。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还有两步便能走到棺椁旁,正此时,那道充满煞气的剑光再次袭来。
好在李婉雁早有准备,当剑光出现之时,她迅速拿出抚宁抵挡,自己则是退到了一旁。
哐当一声,抚宁被猛地挑飞,退回李婉雁手心。
当重新握住抚宁的那一刹那,李婉雁就有些后悔了。
她实在承受不住被抚宁带回来的强大后坐力,才堪堪接住抚宁,自己便被这股后坐力逼退,直至墙角才停下。
即便如此,手里的抚宁依旧止不住地抖动着。
儿时阿爷同她介绍世间灵物时曾说过,高昌帝在征服北地时得到一块天外陨铁,他将其铸成了一把宝剑,赐名帝临剑。
这把剑削铁如泥寒冷如冰,杀人不见血,高昌帝正是佩着它征服了骆莹城。
再后来,它也成为了高昌帝权利的象征,曾经一度成为尚方宝剑。
大约是杀的人太多,此剑的煞气很重,阿爷也曾言,若它将来真的能成灵,必定会成为这世间煞气最重的灵。
没想到一语成谶,这么多年过去了,帝临剑最终还是成了灵。
还未来得及调整,那道剑光再次袭来。
有了方才的教训,李婉雁转变策略,只守不攻,双足点地凌空而起,边探查剑光来的方向,边躲避着剑光的袭击。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这剑光的杀伤力实在强劲,她躲过之后,剑光直接在墓室的墙面上开了无数道口子,镶在上头的夜明珠也一个个被劈碎,发着幽暗光泽的稀碎掉落一地。
剑光再次朝她袭来,李婉雁一个转身,足点墙面,朝另外一面墙躲去,凌空之时,她的余光瞥了一眼棺椁。
只一眼,她的心头微微一动。
大约是这么一走神,手臂来不及收回,剑光正正沿着她手臂擦了过去,衣裳连带着手臂被割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带着腐蚀气息的黑烟霎时从她的伤口处流出。
很疼!
李婉雁暗自咬牙,再次朝棺椁而去。
就在刚刚,她看到那只巨大棺椁的棺盖动了一下。
她想再近前去,仔细看一看。
谁想这剑光似是就怕她前去查看一般,只要她一靠近,剑光的频率就越高,威力就越大。
大约躲了半个时辰后,李婉雁依旧在距离棺椁三四步处徘徊着,思来想去,她扬起长鞭朝棺椁上的浮雕一挥。
浮雕被鞭子轻巧地勾住,与此同时,她又丢出抚宁替她挡着剑光。在抚宁的掩护之下,她单足点地,又借着鞭子的巧劲儿,终于朝棺椁靠近了一大步。
正当她开始庆幸之时,近在咫尺的棺椁突然被打开,从里头冲出半个人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里头猛地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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