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稚生气:“不说拉倒。”
廉玙少见的一本正经,缓缓道:“小情小爱,小打小闹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说的这么绝对。”
廉玙也不急,给自己倒杯凉饮,“这些年光我知道的,从初中开始,喜欢他的女生前赴后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最后哪个不是遗憾离场,更别说你这样的,没有丝毫竞争力……。”
施稚一瞬石化,被廉玙打击的体无完肤,打断他,
“我,我我……这样的怎么了?”
“你这种未经情事的乖乖女,什么心思秉性一览无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也不能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这不是,不是正问你他喜欢什么类型。”
“问了也白问。”
“为什么不能喜欢。”
“他以后是要接管律所的,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明白。”廉玙冷静道。
“就算他不需要联姻世家,他的对象也该是同他旗鼓相当的人。”
施稚气到大喘气,转回脸去收起笑容,气鼓鼓的小虎牙隐藏起来。
她选择放弃廉玙这条捷径,她还在律所跟着周维远实习,有的是机会慢慢了解发现周维远。
“换句话说,和他一起,意味着担起那么大个律所。”
这句话,施稚不会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被实话击中,眉眼轻垂,悻悻拿起筷子,捞上几筷子肉塞进夏深碗里,又给自己添上。
施稚也知道,廉玙说的是实话,
廉玙拿起杯子喝水,注意着她表情,长痛不如短痛,
夏深放下筷子,看向施稚,她拿着筷子来回拌着碗里的底料,难以掩饰的失落。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她。
廉玙的话绕在她耳边,何尝没有道理,夏深心里不是滋味。
施稚都知道她是很好,可和周维远比起来,望尘莫及。她那幼稚的脸庞,学生做派,站在西装革履周维远远身边,像差了辈分……
许久,夏深抬脸,坚定道:
“施稚,你很好,不要因为别人的是否喜欢,怀疑自己。”
施稚抬脸,勉强扯出一个笑,
“我没事,还没能有事情影响我吃饭。”
廉玙伸手,给施稚倒杯凉饮,收回手时撞上夏深瞪过来的眼神,一阵心虚,意识到自己的确下药过猛,没个轻重。
他也是没办法,周维远于施稚而言是无法掌控的存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的好朋友适合安稳的生活,需要远离。
吃完饭出门时,施稚已经调节好情绪,重新乐呵起来。
夏深去前台付款,发现廉玙已经买好单,她扭脸看廉玙。
廉玙正靠着门框,痞笑道:“哪能真让你请。”
“你将失去与我再次共进餐食的机会。”夏深真的被他气到,廉玙所有的“绅士礼仪”都用在她身上。
夏深都不记得他打过多少坏心思,这么些年夏深可没少给他忙活事情。善于用人,就知道夏深是那种拿人手短的人。
廉玙知道夏深嫌弃自己“心怀鬼胎”慌忙靠过去,弯下腰好气劝道:“我这次没坏心思,放心吧。”
夏深不搭理他,
廉玙巴巴道:“下次,下次你来,下次你来,行不行?”
夏深依旧不同他说话,往门外走,“您多有钱啊,跟个地主似的。”“您请呗,您一直请,我也没意见。”
廉玙听着她阴阳怪气,嘴边笑起来,“小心眼子,夏深。”
“你才小心眼。”
夏深不跟他一般见识,学他半靠着另一边门框,“幼稚不幼稚……”
“你们都幼稚。”施稚从洗手间出来。
“车来了,走。”施稚说完,瞪廉玙一眼轻哼着往前走,
廉玙跟上去,“施稚,报复。”
………………
马路对面五楼包厢,徐易清站在窗台,看向火锅店门口熟悉的身影,嘴角扯起玩味的神情,
眼底升起冰寒,指腹捏着酒杯,缓缓抬起一饮而尽,声音微乎其微却极具狠虐,夏深旁边的人,异常碍眼,
“很好。”
“夏深,很好……”
纪殊经纪人刘哥靠过来,端着酒杯同徐易清碰杯,“看什么呢,徐总。”
徐易清皮笑肉不笑,淡淡道:“赏景。”
“景?”
刘哥顺着徐易清视线看过去,商业街道电子屏切着广告,倒也算是景,他谄笑道:
“徐总,既然我们已经敲定,那,纪殊就进组前,先拍贵公司……。”
徐易清笑着,再次端起杯子,顺着对面刘哥倒上的酒,碰上,缓缓道:
“过两天,公司会同纪小姐联系。”
刘哥嘴角笑起,带了丝意味不明的暧昧,这么些年,徐易清名下公司产品代言从未换过人,要说是完全出于工作交情,他是不信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徐易清,像纪殊这样的小角色一抓一大把……
至于是真情还是假意,刘哥不在意,能赚钱的人就是好角……
“这么些年,承蒙徐总照顾。”
徐易清缓缓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客气。”
二人心照不宣,打着自己的算盘,再次碰上杯子。
婚礼在夏深的请求下,没再操办,连小型聚会都取消掉。徐易清看着是好商好量的,毕竟作为合作方。
徐爷爷知道后在医院坐不住,追着徐易清骂,徐爷爷觉得人家好好一姑娘嫁过来,连婚礼都没有,成何体统。
徐易清整整挨了几棍子,逃出去,最近没再回去,躲着不见也没能消了徐爷爷的气。
徐易清难得的仗义,是他自己不想办,工作繁杂,觉得婚礼麻烦。给徐爷爷差点气过去,觉得自己对不起老战友,要随着战友离开。
再怎么徐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娶个媳妇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夏深远在一边,最近忙的像陀螺,无暇过问,什么都不知道,任徐易清一人扛过了风暴。
喝到最后,徐易清已经七分醉,纪殊见他醉成这样,贴心的走过去扶着下楼,刘哥见状有眼力劲的借故离开,拜托着徐易清照顾,打的什么心思,一眼明了。
徐易清走到门口,脚下发软,身侧纪殊再次靠过来,伸手搀住。
纪殊生的漂亮,深邃的五官,立体的鼻梁,及腰波浪光泽顺滑,身穿吊带及踝长裙,肩膀处的披肩在方才的拉扯间已滑落至肩头,白皙的皮肤漏在外面,惹人忍不住荡起涟漪,
柔弱五骨的手指有意无意触着徐易清手臂,淡淡香气飘来,难以言说的魅力,
徐易清感受到她的存在,看向她,三分眉眼的相像让他差点恍惚,
反应过来迅速抽出手来,单手扶住旁边的柱子,疏离道:
“不碍事,我可以。”
纪殊抿着嘴唇,忍不住想向他靠近,偷偷撇着眼睛看他,上次他慌张着跑去见的女还是谁,她想问,却不敢开口,
有些东西太明白,就不会存在,可她也因为这份模糊受着煎熬,进一步怕失去,退一步不舍得,
心里的那点心思像个烤火架,让她不得安生,
徐易清最近的心事,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
二人静静等着成助理开车过来,过路车闪过来,折到徐易清身侧,他沉默着,看着满腔心事,
成助理来的很快,纪殊欲要扶着徐易清进入车里,如往常一样,搭他车回,今日,徐易清却顿住身子,语气冰冷,缓缓开口,
“你助理一会过来,太晚了,我们不适合同行。”
“为你好。”
纪殊僵硬着收回手,看着他,有些难堪,
片刻,还是体面道:“好,谢谢徐总,注意安全。”
她见着徐易清坐入后座,向成助理点头示意,然后退出一步。
成助理微微一笑,“麻烦了。”坐进车内开车离开,透着后视镜看向逐渐远去的纪殊,视线再缓缓移至在徐易清身上,他正颌眼假寐,眉头紧皱,
他记忆中徐易清很多年应酬不会喝成这样,最近,打着问号的事情有些多,
成助理收回心思,缓缓升起车窗,平稳驶入车道。
徐易清躺在老宅客厅,没开灯,
院中地灯的光晕透着玻璃窗虚虚散尽来,徐易清仰着脑袋,看向天花板,酒精下他神情恍惚,方才磕到的左腿神经质地抖动,隐隐作痛。
徐易清拿过手机,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
手臂无力重重摔下去,
一些阴暗晦涩的心思顺着嫉妒缓缓滋生出来…………
徐易清爬起来,找个杯子,瘫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
领带松垮地束缚着脖颈,他觉得不适,手背青筋暴起扯着领口,手下太过用力,扯落了衬衫纽扣。
崩飞的扣子撞上旁边的鱼缸,啪的一声,惊得蓝尾金鱼在梦幻的水光中惊窜。
他端着杯子喝上一口,自嘲一笑,竟遗憾方才鱼缸的侥幸脱险,
放下杯子,酒杯与茶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忽地抓起酒瓶仰头猛灌下去,喉结随着吞咽酒液剧烈滚动,淡黄色酒液顺着嘴边滴落,在深灰色地毯洇开出污渍纹路。
右手无意识摩挲着小拇指上属于夏深的婚戒,情绪过激,他像溺水的人,缺氧似的大口喘息,脖颈血管在苍白皮肤下突突跳动,蜷缩的脊背随着呼吸抽搐。
拿着手中的玻璃酒瓶使力砸向地面,碎片在月光下炸开一道银弧,散的七零八落。
他缓缓平稳下来,指尖划过手机通讯录时在某个名字上悬停片刻,盯着屏幕发着愣怔,
黑暗中摸到地毯上酒瓶碎片,冰冷的玻璃碴瞬间扎入手掌,染上他的血液,还带着余温。
夜色下墨黑色的血液顺着手掌缓缓向下滴流,串成一条线,
徐易清魔怔似的盯着血液滴流的轨迹,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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