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淮第一人称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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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二次被困于穷边境内,也是我最后一次入穷边境。自我入穷边境以来,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个岁月,穷边境内,无时间,无光阴,无四季......
我想,人这一生,或漫长或短暂,终归是值得的。看过了想看的山川,感受过了人间的烟火,以及,遇到了特别的人,其实,无甚好遗憾的。虽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我知道,我离离开的日子不远了,身体开始一天天的透明,我开始淡然而又镇定地面对这一切,我记得,人界有一个说法,人在死后可以轮回转世,有缘人在轮回后又会相遇。祝灵说,这是神族承诺与人族共处的契约,灵族,是没有这样的契约的。是的,灵族的生命只有一次,我曾经也是极惜命的,怕死怕的要命,怕自己有一天消失了,怕自己也会死去,甚至羡慕人族能够轮回
兴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心里到坦然了许多。自己做的决定,终究是要自己担待的。我知道自己会死在穷边境内,该交代的事情,该嘱托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其实我应当是了无牵挂的走的,可是最后这些天,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人在快死的时候,会开始回想、怀念以前的事情,越是历历在目,恐惧就越是深入骨髓,像一把剜心的剑,叫人痛不欲生。
我在钰河边搭了间藤屋,守着这满目的寂寥,人族中有句话,叫“落叶归根”,从前不理解,人们为何对死后的葬地那么执着,现在忽然有些理解了,我害怕一个人在这个广阔而又孤寂到令人发指的地方消散,我有些想家了,我想祝灵了,想灵族的同伴,想屋前的青树,想流光山的水,甚至想雨后流光山的泥土气......
我想,我该写点什么,算是留个念想。可这些天总是提笔又放下,放下又提笔,斟酌了很久,却不知道能写什么,或者该不该写。毕竟有人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送我下地狱。或许这之后的许多年,大概不会有人再踏进这里,再留下什么,也于事无补。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许期待的,会不会有人也会为我的死而难过,会不会也有人期许我不要离开......
死,也要死的体面。我估摸着再有三日,就真的到了消散的时候了,最后再看一遍这里,将藤屋打扫干净,就到了该说再见的时了。我在鬓边插上一只木簪子,绾上灵族年轻女子当绾的发髻,就像来时那样,一切都没变。
在穷边境内待久了,便潜移默化的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感情。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就发现这个地方与外界说的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有所不同,那时候,这里也会长出茸茸的小草,躺在草地上,甚至能感觉到暖风拂面,我曾对这个地方抱有很多期许,索性想在这里安家,也渴望让这个流放罪人的蛮荒之地,改头换面,焕发生机。到如今物是人非,这里也早也不复当年景,放眼望去,剩下的也只是满目荒凉和疮痍,是的,一切都变了,人心也变了,当年我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少年人也变了,就连我自己,都变了。
再没有什么可苛责的,回想往昔,对于我所爱的和爱我的,至今也让我感到庆幸,有幸相遇,踏一遭红尘,不觉可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在余生还能看到如此好看的光景。傍晚,钰河总是被一轮落日晕染的绯红,荡涤了这里从前的杀戮气息,余晖抚摸着龟裂的每一寸土地,悲伤的褶皱被光晕抚平,内心竟也跟着变得平静和安宁。
我好像听到,钰河在唱歌,悠悠扬扬的歌声飘向穷边境的每一个角落,安慰我不要做一个伤心人。这偌大的天地,只我一人独在,又好像所有生命都在,我觉孤独,冥冥中却又暖意从生。
有些留恋这光景,倘若可以选择,我想做钰河里的一滴水,在傍晚的时候可以流向天际,不顾一切的去拥抱落日,去流淌一番壮阔,去追逐晚风,得到自由。
思绪开始变得清朗,似乎在随着冰凉的河水漫无目的的流淌,有风拂过耳畔,舒服的让人想闭眼。
眼皮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想要再睁开眼睛看看,看一看我身处何地,看一看落日没过地平线,然后再安心的合上眼,不过,似乎来不及了......
歌声再好听,曲调再悠扬,也就到此为止了。
人在弥留的时候,会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见之人,会回顾自己的一生,会看到自己曾经的喜怒与悲伤,我想,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是为了让人了无痛苦的离开,尽管是幻影,也让人贪恋片刻的温存。
在穷边这个了无生气的地方,又怎会还有另一人存在,又或者说,又怎会还有人愿踏入此地。
我仍不敢相信,远处似有小舟向这里驶来,由远及近,船身划开水花的声音似乎如在耳边,那人的脸朦朦胧胧,一袭玄衣却在这绯红色光晕中美的晃眼,美的摄人心魄。视线已经模糊的连周围的东西也看不清了,想要努力睁眼去看一看他的眉眼,他的表情,就算知道这是我的梦魇,也千百次的想要睁眼,去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我们总是在不断的蹉跎与悔过中,错过了最应该珍惜的那些光景。用心去恨,是我们做过最错误的事情。如果重来一次,让我们都不要再恨了,不要再蹉跎,不要再猜忌和误会......
或许开篇给人一种隐隐苍凉的感觉和不好的预感,但我保证这是个he结局的故事,一切都会圆满的,有因就有缘,有缘就会再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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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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