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青欢折身返回时朝淮早已没了踪影,钰阙境内迷障众多,若误入其中无人引路很难再走出来。青欢急的团团转,她将瀑布周围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始终没有发现其踪影。此事非同小可,为今之计只有回楼先向顾长风禀报此事。
朝淮丢了,青欢自知自己闯了大祸,回到楼中时她并未见到顾长风的身影,只好忐忑的跪在案前等着他回来。以这位主喜怒无常的性格来说,她此次受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了,夜里凉风一吹她只觉浑身冷意肆虐。又是一阵夜风吹来,门“吱呀”一声地开了,青欢低头看到烛火在地上映照出一个欣长的身影,想必是那人回来了。
她将头埋得很低,声音颤抖的说道:“公子恕罪,属下……将朝淮姑娘弄丢了。”
对方没有答话,而是绕过她走到桌案前,将怀里抱着的人儿轻轻放到了案边的小榻上。青欢身体僵直着不敢动,方才那人从她身边走过时她隐约嗅到了一丝浅浅的酒香,这似乎有些不寻常,她微不可见的抬头朝案前瞥了一眼,这一眼终是让她如释重负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榻上躺了一人,正毫无形象的睡得四脚朝天,那人便是朝淮了。青欢听她呼吸均匀,又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杏花香气,心里大概能将她走后的事情猜个七八了。
“看好她,别再让她乱跑了。”那人有些倦意的开口。交代完今夜不用再将朝淮送回这件事后他便转身出了屋,再无后话。
是夜,一棵参天的古藤老树下,一间藤屋内亮着微弱的光,似是在等离人归。
片刻后,门被扣响,一人身着一袭白衣,手里提着一壶佳酿,笑吟吟的对着那来开门的老者说道:“长老可愿同我喝两杯?”
“殿下既然亲自走这一趟,看来,这酒我是不得不喝了。”
屋内,小桌上正温着一壶酒,顾长风起身将酒拿起,把两人面前的杯盏斟满。
“长老夜深还不歇下,想必是算到我要来吧。”
“殿下夜深来此,想必是有事要同老身谈吧。”那老者一语便道破了顾长风的来意。
“长老的占卜之术果然了得,长风到此确有一事。”
“殿下但说无妨。”
“长老可知,当年我为何会被封印?又是如何被唤醒的?我记得一些事情,却又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当年老身奉命戍守北疆一带,等老身从北疆赶回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再遇殿下时,是受到了殿下的神力召唤,老身沿着神力一路搜寻,方才寻到了殿下。至于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老身也无从得知。”那老者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歉意更甚,颤巍巍的将手中的酒饮下。
“长老精通占卜之术,也不能再回溯当年之事吗?”
“老身的占卜之术只能依星象而窥见将来之事,并不能回溯过往之事。”
顾长风看着眼前已是暮年的老者,不欲再强求他什么,只道:“长老不要再为当年之事挂怀了,有些事还需我自己去了结。再有两日,我便要启程了,我走后,望长老多多保重。”
“哈哈,好,殿下这声叮嘱老身记下了,殿下在外也要万事小心。”
一壶酒,两个人,对坐而饮,一夜畅谈。那颗冰冷的心中,又平添了一丝暖意。
朝淮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她总是做梦,还总是梦到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早上青欢将她叫醒时,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小竹屋内,细瞧房间内的摆设,这正是她第一天入竹楼后所去的地方。
朝淮今日做事有些心不在焉,她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早晨出楼后又冒冒失失的一连碰坏了好几个洒扫的侍从,青欢连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今日是怎么了?”
“我昨夜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朝淮眯着双眼在回忆梦里的场景。
“哦?姑娘要是不介意,可以说给我听听。”
“我梦见我坐在一颗很大的杏花树上,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然后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后来呢?”青欢静静的等着朝淮继续和她说下文。
“后来……后来我便不记得了,你将我叫醒后梦就结束了。”
青欢看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安慰道:“这不过是个梦,姑娘不必太记挂在心上。”
朝淮扭头奇怪的看了青欢一眼,她想或许青欢并不知道她修习的是灵族术法。灵族的梦都有一定的指向性,她已经很多年不做梦了,如今一连几天都在做梦,她不知道这些毫无关联的梦到底要暗示她什么。
“算了,不想了。天机要是能窥破,便不会被这世道所容了。不过,我为何昨夜没有回去?”她这才想起还有这茬要问,难怪她今天感觉哪里不对。
“昨日我见姑娘的外袍上沾了块污泥,便想着给姑娘拿件新的,谁知道我再回来时姑娘不见了,后来是公子将姑娘送回的。当时已是夜深,姑娘好像醉了,公子便让姑娘留宿在这楼中了。”
“我?醉了?”她从青欢的话里听出个大概,不过对于自己醉了一事她倒有些惊讶,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醉的,只记得青欢当时嘱她稍等片刻的话,后来她似乎踏入了一片很大的杏花林,这之后的事她便全然都不记得了。
青欢知道的并不多,她将知道的全说了,剩下的事饶是朝淮再问她也答不上来了。
再回想昨夜之事朝淮只觉得头痛欲裂,青欢劝她不要再想了,并且嘱咐她往后不可再随意走动,这杏花林迷障中有诸多阵法,误入其中很难再走出来。
两日的时间眨眼就过,到了第六日顾长风才出现,朝淮已经对他的神出鬼没见怪不怪了。虽说对顾长风仍旧心存芥蒂,但一码归一码,朝淮内心对在钰阙境内的这一番际遇并不讨厌,如果不是要去魔界,她真想以后在穷边的日子不如就在这境边辟一块地,搭个小屋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后半生。
她心中已有打算,等此间事了,她便出穷边,去找到当年的那个孩子。弄清事情的真相,她实在是心有不甘,不甘于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穷边内过一辈子。
朝淮本以为去往魔界的路途要御风飞行个十多天,不过她这个想法在顾长风面前实在是显得太浅薄了。
因为顾长风根本不屑于用御风飞行。
就在朝淮还在抱怨路途遥远的时候,他的手心已经凝结出了一个闪着金色光芒的结印,他抬手间一团金色的光芒便直冲天际而去。片刻后空中便响起阵阵惊雷,伴随着惊雷之声的还有那一声浑厚有力的龙啸冲破天际,一条通体黝黑,浑身鳞片泛着盈盈光泽的巨龙穿云而出,稳稳落在了顾长风身侧,顾长风上前摸了摸那条巨龙的鼻尖,那条龙的尾巴便越发欢快的左右摇晃起来。
朝淮在远处愣愣的看着,她怎么觉得这龙在顾长风面前完全没了点龙样。
在顾长风面前撒够了欢儿,那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朝淮,它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转了一圈,然后走上前去围着朝淮上上下下嗅了一遍,朝淮被它圈在中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这家伙一个不留神就把她给踩死了。
突然间那龙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它将脸凑近朝淮,然后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朝淮发现这家伙似乎对她没有什么敌意,于是也学着顾长风的样子伸手摸了摸那龙的鼻尖,那龙似乎很享受,“嗷呜嗷呜”的叫了起来,下一秒它便“砰”一声缩成了一条只有几寸长的小胖龙的模样,它将漆黑的肚皮翻了过来,朝淮在它软软的肚皮上抚摸了两下,它便躺在地上不愿再起来了。
顾长风此时看的一头黑线,他寻思着是该换个灵物来养了,这样没有尊严的灵物不如杀了算了。
那龙似是感受到空气中有一股凌冽的视线扫过,它浑身一凉,赶忙又化回了原来那副威武的样子,静静地趴在顾长风面前等待吩咐。
顾长风和三途都相继坐在了那龙的脊背上,接下来便是朝淮了,这条龙实在是太大太高了,她上去的有些吃力,或许是顾长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伸手捞了她一把,她这才稳稳当当的在龙背上坐下。
“小黑,去魔界。”那龙喉咙里发出一声长啸,似是在回应着顾长风。
“抓紧了。”顾长风这一句也不知是说给三途听的还是朝淮听的,但朝淮还是下意识地抓紧了龙背上那一撮柔软的毛发。
朝淮不得不承认,这人和龙就是没有办法比。龙一日就能行十万里,小黑带着他们只在云雾间穿梭了一天便到了目的地。所以他们一行人并未在路途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当傍晚云层都被晚霞染成绚烂的红紫色时,小黑便开始一路从云层中俯冲直下,朝淮猜到此时大概离魔界的入口不远了。橘色和红色的云彩擦过发边,朝淮惊叹于这天际的景色,却并未听到身后两人有什么动静,她转身朝两人看去,他们的神色看上去似乎有些凝重。
小黑稳稳落在了魔界的入口地带,待三人都落地后,它才转身钻进云层中不见了踪影。
带着小黑实在是太招摇了,将小黑打发走后,剩下的路只能他们三个自己走了。不过即使到了现在,朝淮也仍旧不知道顾长风究竟要做什么。但她还是依照先前的约定,仔细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有着灵族灵力加持的气息。这层气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减弱,需要施术者不断往其中注入灵力才能维持。
从魔界入口处进,朝淮确实能感受到有一股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好在影响并不是很大,只是部分灵力使用时会有些受限。
她看上去有些恹恹的,话也少了很多。顾长风注意到她似乎有些不适,走在她身后时掌心微微凝力,给她渡了一些灵力进去。
朝淮上一刻还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怎的,这会儿这样的感觉却突然消失了。她感觉脚步似乎变得轻盈许多,走起路来也没有那么费力了。
又向前行了一段路,他们已经能陆续遇到一些魔族的百姓,朝淮打量着他们的穿着,又想到此行顾长风他们要掩去身上的气息,想必是不想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她仔细一想,于是用术法变成了一个梳着丸子头身着一身紫衣的普通魔族姑娘模样。顾长风见此也跟着变了个样子,他的衣着虽然变了,可朝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的脸也要变一变,不然还是太招摇了。”就他这副模样,走到哪里都招姑娘,刚才他们一路走来,已经有不少姑娘红着脸朝这边张望了,这其中还有几缕怨毒的目光向她投来,她觉得自己很冤枉。况且既是要办事,太惹眼总是不太好的,朝淮如此想。
“哦?你觉得我的脸,很招摇吗?”
她有些哀怨的说道:“那是自然了。”
她并未听出他语气里透露的那几分愉悦,只是惊讶于顾长风今天竟如此配合,他很听话的变了副模样,那是一副普通到让人看了根本记不住的样子。三途自然也跟着换了身装束,三人此时看起来便跟魔界出入的百姓没什么区别了。
作者:小黑你这样实在是太没有尊严了
小黑:嗷呜嗷呜嗷呜~(我不管,我就喜欢美女摸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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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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