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留堂

看女儿眉头微蹙,淑妃暗暗叹息一声,又道:“如今,你父皇封了四殿下为宁王,允四殿下出宫建府,工部那边,早已经在安排宅邸修缮一事了。因着这事儿,如今阖宫谁不看大皇子的笑话,大皇子妃在这宫里的艰辛就更可想而知了。”

听着母妃这话,姜虞也只能安慰母妃道:“母妃,您如今怀着身孕,宫里的事情,您听一耳朵便是了,万不能因着这些事情忧心。”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至于父皇没给大皇兄封王,未允大皇兄出宫建府,虞儿觉得这事儿也并非只因着甄府婚宴之事,惹了父皇动怒。”

“宫里这几位皇兄,若说功劳,谁又比得过四皇兄。而且,您也是知道的,那些言官们因着四皇兄非父皇亲生血脉,一直不肯罢休,父皇总不能这样任由他们闹下去,这节骨眼上封四皇兄,也算不得奇怪。”

听女儿这么一说,淑妃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还是忍不住抓了女儿的手,颇有些感慨道:“没想到,这不知不觉,我们虞儿都会安慰母妃了。这几个月前,还为了一些事情和母妃闹脾气,如今,倒是真有大姑娘的样子了。”

却说惠妃宫里,方才宫女才侍奉着惠妃喝了药睡下,可惠妃这觉又怎能睡得安稳,梦里,竟然又梦到皇上废了她的妃位,把她打入冷宫。

冷宫那个冷啊,屋里也没地龙,惠妃被冻的瑟瑟发抖。

“娘娘,您醒醒!娘娘!”萧嬷嬷看她又被魇住了,急急便叫她醒来。

惠妃猛地被惊醒,一身的寝衣却已经都湿、透了。

宫女们忙拿了帕子替她轻轻擦拭,又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等一切都收拾好,萧嬷嬷低声回禀道:“娘娘,太后娘娘已经准了大皇子妃往静安寺替您祈福的事情了。”

惠妃面儿上却并未有任何的开心,还是一脸的不安。

萧嬷嬷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那日甄府婚宴没能算计成广平侯,娘娘虽说办事不利,可也未吓到这般程度的。直到那日有消息传来,说是沈大人派人抄了侯家,还把侯老爷和几位少爷给下了大狱,打那晚开始,娘娘便不好了,日日做噩梦不说,还总是梦到被皇上打入冷宫。

萧嬷嬷是劝也劝了,可娘娘的状况,却愣是不见好。

偏这时,乾清宫还传了旨意出来,皇上封了四殿下为宁王,允四殿下出宫建府。

娘娘闻着这消息,心里哪里能痛快。

毕竟依着长幼尊卑,大殿下作为皇上的庶长子,又早已成婚,该第一个封王出宫建府才是。

可偏偏,皇上像是忘记了大皇子一般。

娘娘可不就怀疑皇上是因着她暗中算计广平侯,才故意压着大殿下的。

对此,萧嬷嬷倒也不能说皇上丁点儿没这样的心思,可即便皇上有这样的心思,又如何呢?

大殿下毕竟是皇上的血脉,只要等大皇子妃生下皇孙,封王和出宫建府,不都是迟早的事情。

想着这些,萧嬷嬷又是对着惠妃好一通的劝,“娘娘,您可不能这样。您侍奉皇上这么些年,膝下又有大殿下,皇上即便是生您的气,也不至于真的降罪于您。”

“何况,皇上也是知道的,您这些年为谁做事,不还是皇后娘娘?所以,单凭这个,皇上就更不可能拿您怎么样了。”

“所以,您当务之急是好好养好身子,咱依旧还往长春宫去,皇后娘娘不最注重贤名吗?如今事情闹腾这么大,皇后娘娘还真敢再给您吃闭门羹不成?”

说完,萧嬷嬷又道:“何况,今日太后娘娘不也允了大皇子妃出宫替您祈福,太后娘娘原可以不理会这事儿的,可太后娘娘却没有,这不就是说,太后娘娘这是在故意敲打皇后娘娘呢。所以,娘娘可不好自个儿吓唬自个儿,自断前程。”

萧嬷嬷的话终于让惠妃神色清明了些,她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细细琢磨着萧嬷嬷方才的话,突然间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是啊,她不能这样就被吓住的。

她这些年仰皇后鼻息而活,又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皇后娘娘为了避嫌想甩掉她,可没有这么容易。

何况,她这些年没少替皇后娘娘做事,皇后娘娘若真的敢一脚踹开自己,那她便是跪到皇上面前揭发了她,她倒要看看,这鱼死网破,皇后娘娘到底敢不敢走到这一步。

许是真的想开了,惠妃身上顿时有了精神劲儿。

看娘娘这样,萧嬷嬷喜极而泣道:“娘娘,您能想开,奴婢也就放心了。这宫里的女人,想要爬的高,就只能拼死去争,谁都没有退路的。”

这边,姜虞和母妃又闲聊一会儿之后,才回了自己屋里。

只刚进门,就见阿盏遣退了屋里的宫女,低声回禀道:“公主,教坊司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成国公世子爷拿了重金欲替徐姑娘赎身。”

阿盏虽说觉得公主不宜真的插手徐姑娘的事情,可既然那日公主交代她去查徐姑娘,闻着这消息,她也没那胆子真的瞒着公主。

什么?成国公世子竟然要替徐骆赎身?

听着这消息,姜虞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上一世,她并未关注过徐骆,所以,她也不知道,上一世,是不是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可成国公世子是什么人,她却是知道的。

作为高皇后的侄儿,这成国公世子别提有多嚣张跋扈了,而且此人在燕北时就声名狼藉,常往烟花之地去,甚至,还未娶妻,屋里侍奉的丫鬟便有了身孕,虽然被成国公夫人一碗避子汤给解决掉了,成国公也因此动了家法,杖责了成国公世子。

可成国公世子风、流的本性,却依旧没改。

等到了京城,那么多人想借着巴结高家搭上东宫这条线,大家可不就想着法子的去讨成国公世子的欢喜了。

也因此,上一世,姜虞在听说姜箬要嫁给成国公世子时,才会那么生气。

“公主,这充入教坊司的女子,可不是单单重金就能赎了身的,单过官的手续,就没那么简单。可成国公世子既然肯替徐姑娘赎身,可见这些都不算事儿的。”阿盏看自家公主呆愣的样子,以为公主还想插手徐姑娘的事情,忙开口道。

姜虞哪里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其实,仔细说来她确实不需要关心徐骆的事情。

可想到徐骆曾是沈偃的未婚妻,她心里便觉得闷得慌。

也因着这件事,一整个下午,姜虞都觉得烦躁到的很。

看公主这般,阿盏顿时后悔的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看阿盏一脸懊恼的样子,姜虞也知道自己这样烦躁下去不行,便让阿盏摆了文墨,抄起经卷来。

这样过了大半个时辰,姜虞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阿盏轻轻的在旁研着墨,不解的开口道:“公主,这徐姑娘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能插手。而且,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对徐姑娘来说,能被成国公世子爷赎了身,哪怕给成国公世子当个外室,也总好过在教坊司的。”

姜虞抓着笔的手一顿,想要说什么,可却什么都没说。

她不可否认,阿盏方才所言,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可她脑海中却忍不住的想,这件事情,沈偃知道吗?

他若是知晓,会怎么做呢?

可不管怎么想,姜虞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可也因着这件事情,接下来的几日里,她总有些心浮气躁的。

偏偏时间过的很快,没几日就到了明书房开课的日子。

长宁宫离明书房算不得远,可姜虞却是藏了心事,所以她第一日上课竟然就迟到了。

姜妧落井下石的看她一眼。

其他几位皇子,虽未和姜妧一般,可眼中却难掩疑惑,毕竟这是明书房授课第一日,而且,授课之人还是嘉德帝钦点的大理寺卿沈大人。

大家便是平日里胆子再大,也不敢第一日就懒散的。

所以他们着实没想到,平日里乖巧的姜虞,竟然比他们都厉害。

“公主,快往这边来坐。”崔家姑娘崔潋低声喊她道。

她是淑妃的侄女,如今入宫来给姜虞做伴读,别人这个时候可以看戏,她却是不能的。

愣在那里的姜虞这才回过神来,忙往崔潋身边跑去。

等她坐下,姜虞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上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好在,她没有懊恼多久,便听到沈偃清雅的声音传来:“好了,继续上课吧。”

听着沈偃熟悉的声音,姜虞终于抬头向他看去。

今日,他并未穿官服,而是一身月白色袍子,玉带束发,瞧着竟是一身儒雅之气。

可姜虞却是知道,他不是这样的。

他若真是儒雅之人,又怎么可能冷眼看着徐骆入了教坊司。

想到他是如此狠心之人,姜虞的目光便不由有些冷。

沈偃把她这样的变化尽数看在眼中,等这日课程结束,沈偃冷冷道:“其他人都可离开了,二公主留下。”

姜虞第一日上课就迟到了,被留堂确实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所以很快,大家就都退了出去。

明书房里,一时间只有姜虞和沈偃两人。

沈偃终于是开口问道:“二公主,微臣可否问您一句,微臣是否哪里得罪过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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