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虽然不理解,但殿下说的都是对的,翠翠立马去办。
“臣的马叫怎么又打扰到长公主殿下了?”
一个身影从墙头轻飘飘落下,来人的身上全是那种低劣又辛辣的酒味,就和那日在城墙上喝的酒一模一样。
温颜说道:“当然打扰,你以后少弄点这种动静。”
秦乐的盔甲碰撞到地面的时候发出声音:“臣本不想打扰长公主殿下风流韵事,只可惜今天早上,城门外出去了一批鬼祟的人影,看起来像是死士。”
秦乐又站来说道:“死士出手,可是要见血的,最近发生的是无非是方茂狎妓一事,这些死士总不可能去杀方茂吧。”
当然不是去杀方茂的,光天化日之下从城门口出,除了柳疏桐手下的死士还有哪个官员的死士能如此嚣张?
温颜猛地站起来看向秦乐,嘴唇无声动了两下,命令阿月去跟着那些死士,然后才眉头紧锁的坐下。
一看这些死士就是冲着奏折去的,从公主府走漏的消息,看来公主府也被柳疏桐安插进了人手。
温颜走进库房,从里面摸出一瓶酒抛给秦乐,酒在空中翻滚几圈后被秦乐稳稳接在手里。
秦乐迫不及待的打开喝了一口,又小心翼翼的关上。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消息。”温颜说道。
秦乐用袖子抹着嘴:“臣只是很乐意见你们两互斗而已。”
秦乐说的信息太过惊悚,温颜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翠翠就急匆匆跑过来说道:“皇上宣旨命殿下您进宫,来的人是皇上身边的来福。”
温颜抬脚刚出门,就看见来福堆着笑眯眯的脸,弯着腰请温颜上车。
温颜环视一圈,这次来的侍卫额外多,温珩想见自己,一向都是私下说,今日阵仗未免也太过大了一些。
恐怕是——鸿门宴。
温颜想不出温珩或者柳疏桐现在就动手的可能性,现在还不到能撕破脸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温颜走进紫宸殿,温珩揉着眉心坐在主位,柳疏桐坐在温珩左下方,李兰芝坐在温珩右下方。
温颜借着行礼的时候,无声询问李兰芝,李兰芝却只是隐秘的摇头,她也不知道发生何事。
还未等温颜站起来,柳疏桐身边的嬷嬷就压着一个人跪在温颜后边,温颜转头去看,对这个陌生的脸没有任何印象。
“此人是服侍皇上穿衣的宫人,经搜查,他的房间中和指甲缝里都残留着,和皇上中毒当日一模一样的毒。”柳疏桐说道。
温颜又看了这个人一眼,说道:“证明是他做的?”
“不是。”柳疏桐说完后,又有一个人被押上来,他身上全是拷打的痕迹,整个脸部被血糊的看不清人样,但温颜还是认出,这个人是自己曾经安插在温珩身边的钉子。
柳疏桐指着他接着说道:“他供出毒都是此人给他,命令他下在皇上里衣上。”
温颜心里明了,柳疏桐明摆着就是想要栽赃自己,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柳疏桐发现的,现在被用来大做文章。
温颜眯着眼睛问:“然后?”
柳疏桐说道:“经过拷打后,他说他是你的人。昭华,召你来,是想你对这件事有个解释。”
“他不是我的人。”温颜说道。
“那他为何口口声声说是你——”
“那既然不是皇姐的人——”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柳疏桐回过头觑了温珩一眼,温珩沉默的闭上嘴。
柳疏桐接着道:“他一开始不愿说,整晚刑讯之后,他才愿开口。昭华,你的意思是他拼着命攀咬你?”
温颜冷哼一声:“也无不可。”
柳疏桐摇摇头:“此人手里有你们往来信件的证据。”
柳疏桐将一沓纸扔在地上,温颜捡起来看,里面的确是这个人曾经给自己传递的消息,但传递消息从来都是单向的,自己怎么可能写一些回信。
一看就是柳疏桐从他嘴里翘出来信息,伪造了一份假证据。
温颜粗略将信件翻过一遍:“我并不知晓此事。”
“皇姐说不知道——”
“温珩!”柳疏桐拍着桌子吼道。
柳疏桐又反应过来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体面,强压心中的怒火,继续对温颜说道:“皇上中毒一事,关乎天下社稷,不能不慎重。”
温珩忽然站起来说道:“母后!”
柳疏桐被温珩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弄的非常生气,让人将两个宫人带下去,又让温颜和李兰芝出去。
温颜还没完全走出去,就听见茶杯被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柳疏桐指着温珩说道:“温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此事与皇姐无关。”温珩说道。
“人证物证具在,你又要为她说话。”
温珩当着柳疏桐的面,慢条斯理的将那些纸撕成碎片:“屈打成招的证人,伪造的证据,母后时至今日,还要用如此低级的手段蒙蔽朕吗?”
“你——”
温珩看着柳疏桐说道:“如若真是皇姐所为,为何要将中毒一事推给皇后,皇后曾与皇姐私交甚密,又何至于此!”
柳疏桐愤怒的说道:“你还知道温颜和李兰芝有私交,那你知不知道温颜曾经是李天宁的学生?你知不知道徐云霆是温颜的表哥?”
柳疏桐用力的掰着指头:“文臣、武将,哪一个温颜手里没有?你的江山!你的社稷!都要付之一炬吗?!”
温珩藏在心底的话终于憋不住,脱口而出道:“母后,是你非要江山社稷,是你非要朕当皇上!”
温珩以一种哀求的语气问柳疏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你的儿子,还是先帝的皇子?”
柳疏桐不解:“我扶持你当皇上难道不是对你好?俯瞰天下的地位难道不是任何人都想得到?你说着什么都不想要,为何要在朝堂之上排挤柳家?”
温珩以更大的声音反驳:“朕现在是皇上,不是傀儡!”
“谁把你当做傀儡?”柳疏桐筋疲力尽的解释,“柳和不是为了你的朝堂安定?我不是为你驱除阻碍?”
温珩苦笑,他和柳疏桐从来没有过同样的想法,柳疏桐的心底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温珩说道:“母后,不要再说了。”
温珩拖着脚步走过柳疏桐身边的时候,满眼悲伤的问道:“你还记得鲲吗?”
柳疏桐很明显不记得,温珩解释道:“那个被你摔死的狗。”
柳疏桐依旧不记得。
温珩垂下头,是啊!柳疏桐连她自己杀过多少人都不会记得,又怎么会记得一只小小的狗。
明明它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柳疏桐冠上扰乱自己读书的名头,继而摔死它。
温颜耳朵贴在墙上努力听,但除了茶杯摔碎的声音,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李兰芝一开始还很担心温颜,生怕温颜被柳疏桐治罪,但看见温颜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心底安定了许多。
“那个人和你没关系吧?”李兰芝问道。
“当然有。”温颜头也不回的说道。
“有?”李兰芝的声音都差点吓破,她连忙将温颜拉到一边,“你往温珩身边安插什么眼线啊?”
温颜打着哈哈掩饰过去:“想做就做喽。”
“你要什么消息我不能给你传,要他给你传?”李兰芝掐着温颜的胳膊,“他能看温珩案桌上放着的奏折吗?”
温颜被掐的吱哇乱叫,虽然李兰芝根本没用多少力气,但温颜还是一副疼极了的样子。
温颜眼里蓄起泪水:“其实我只需要一点小消息,比如温珩的行踪,也不必皇后娘娘出马去替我做杀头的罪名。”
李兰芝松开手,笃定的说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温颜用小拇指比划着:“小事。”
李兰芝无奈的看了温颜一眼:“你最好是小事。”
温珩率先从殿中出来,他面无表情,路过温颜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温珩刚走没多久,柳疏桐身边的嬷嬷就出来说道:“皇上旨意,长公主殿下在自己府中禁足,等此事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夺。”
温颜和李兰芝对视一眼,温颜耸着肩膀,小声说道:“假传圣旨。”
李兰芝在温颜耳边小声补上一句:“刚刚也是。”
柳疏桐的手伸的愈发长了,两个人不欢而散,什么时候才能打起来呢?温颜在心底发笑,希望是在和自己撕破脸之前吧。
温颜手勾着李兰芝的小指,李兰芝觉得温颜瞒着事不告诉她,再次询问得到拒绝后,表示再也不理温颜了。
温颜笑嘻嘻凑到李兰芝身边,李兰芝就立马躲开,偏过头不想多言。
“皇后娘娘,真的是小事。”
“不信。”
温颜拉紧李兰芝的袖子不让她走,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做之前肯定让你知道!”
李兰芝在另一边抓着自己的袖子,想把衣袖从温颜的手里夺回来:“我不信。”
“我就这么没有信用吗?”温颜拉着袖子哀嚎。
李兰芝顿时放弃想要扯回袖子的动作,开始一条条数落温颜:“我十三岁的时候,你说钓上来的鱼分我一半。”
温颜强词夺理道:“那鱼不好吃!”
李兰芝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日为了补偿我,你对天发誓,说带我去见天底下最有名的琴师,你却带我去湖边玩水。”
温颜继续狡辩:“当时最有名的琴师不是你吗?”
李兰芝面无表情伸出第三根手指:“我十四岁生辰,你还说要带我去踏遍成国每寸土地,看遍天下风景,可我现在连长安城都没出过。”
温颜没有其他理由了,举手投降道:“皇后娘娘,饶了我吧。”
李兰芝走近温颜,轻轻抱着温颜道:“我是怕你出事。”
温颜蹭着李兰芝的脖子,安慰道:“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