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之后又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天光大亮，这时候老赵的摊饼也差不多卖完了。

“特意给你留了两个，快，趁热吃。”

刚摊好的煎饼又香又脆，一口咬下去肉香四溢，满嘴流油。

老赵看了看他，问：“看你这身打扮，要出门啊？”

黑色卫衣加牛仔裤，凌危出门的标准着装。

“嗯。”凌危应了一声。

“多出去走走也好，年轻人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

“箱子放楼下，等我……”凌危话音一顿，懒散的目光突然停在他的脖子上。

人一旦上了年纪，随着肌肉和脂肪的不断萎缩减少，血管和骨骼会变得愈发明显。

亮眼的光线下，凌危发现他颈脖处的动脉血管粗得几近病态，更诡异的是那粗大的血管里甚至还有东西在疯狂蠕动，仿佛要冲破血管从里面跑出来！

见他许久没说话，老赵抬起头，猩红的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纳闷地看向凌危：“怎么了？”

凌危后退了一步，眉头紧蹙，“你、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啊。”老赵乐呵呵地拍了拍手臂，笑说：“我这身子骨硬朗得很，再活个二三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凌危：“收了摊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这孩子……我有没有病我还能不知道啊。”老赵摆手撵他：“行了行了，去办你的事去，别管我了。”

算了，等回来我带他去。凌危心想。

啧，又是一件麻烦事。

历经一夜雨水的冲刷，低矮的楼房和坑坑洼洼的街道失去了厚重尘土的掩盖，混乱、肮脏、陈旧、破败在此刻毫发毕现。

不知名的生物淹死在水坑里，腐坏的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凌危绕过水坑，朝列车站台走去。

整个第四城区只有一个列车站台，面积不大，和商场、医院挤在城区中心的位置。

进站处排起了冗长的队伍，虽然通行速度很快，但架不住人实在太多。

凌危走到队伍身后，自觉排队。

约摸过了七八分钟，他距离进站口只有十来米的时候，一个红头发朋克男搂着一个女人，大摇大摆地插到了他前面的位置。

凌危冷厉的眉眼缓缓眯起，露出危险的信息。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朋克男正和女友卿卿我我聊得正欢，完全不搭理他。

凌危对着他的小腿踹了一脚。

“操——你他妈的……”

“砰！”

朋克男被飞来的拳头揍趴在地上，鼻血和眼泪同时横飞。

“啊——！你干什么！”女人被吓得尖叫起来。

听到动静的巡逻保安迅速朝这边跑来，掏出电棍：“都不许动！公共场合禁止打架斗殴，给我放老实点！”

女人指着凌危说：“是他打人！”

凌危甩甩手，冷着脸讥讽：“如果不是急着去找死，那就滚去排队，傻逼。”

“你们都听见了吧？！”朋克男怒气腾腾地说：“他骂我傻逼！”

保安反问：“难道你不是？”

“哈哈哈……”旁边的人哗笑起来。

朋克男：“……？”

保安：“滚到后面排队去！”

朋克男捂着鼻子，和女友悻悻地溜到后面去了。

保安指指凌危，说：“警告一次，下次再让我抓到你动手打人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第四区这种地方，打架斗殴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保安也是懒得管，通常警告两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毕竟是贫民区，他可不指望住在这里的人能有多少素质。

凌危“嗤”了一声，刷卡进站。

列车从地面不断向上攀爬，片刻后驶入空中轨道，朝着目的地飞速行驶。

“尊敬的乘客您好，欢迎乘坐城际列车。本列车前往第二城区，月湾站。温馨提示，建设文明星球是每个公民的责任与义务，在城区内请您文明用语，遵守法律法规，禁止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吵闹、禁止打架斗殴、禁止随地乱扔垃圾、禁止……”

凌危用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靠着车座闭目休息。

一个小时后，列车抵达月湾站。

走出站台，外面阳光晴好，微风和煦，光洁如新的地面反射着白光，亮得晃眼。

凌危打开通讯器，按着地图导航的路线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和繁华热闹的街道，最后停在一家甜品屋门前。

「小熊叔叔甜品屋，只做你爱吃的甜品。」

凌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不爱吃甜品。

“前辈！”颜小飞透过玻璃一眼就看到了他，兴奋地冲他挥手：“在这里哦！”

甜品屋内的装潢和空气中弥漫的奶油香味一样过分甜腻，凌危揉了揉鼻子，坐到颜小飞对面的小花朵沙发上。

“没想到前辈居然用真人容貌在直播间直播，我一直以为那是虚拟出来的！”颜小飞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羡慕地看着他额前漂染的几缕白发和精致立体的五官，“而且前辈真人比在直播间里更帅更酷！”

凌危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真人好像更矮。”

颜小飞：“……”啊这，我该说谢谢吗？

“点餐了？”凌危问。

“还没有，我也是刚到。”颜小飞说。

“点吧，我请客。”

“嗯。我要一个蓝莓芝士小蛋糕、一个熔岩巧克力堡、两个草莓奶酪泡芙，再加一杯柠檬薄荷气泡水。”

颜小飞点完，自信满满地对凌危说：“这家甜品店我经常来，店长姐姐做的小蛋糕都特别好吃，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腻，前辈可以尝尝看。”

凌危：“一杯柠檬薄荷气泡水。”

颜小飞：“……”

点完餐，颜小飞越想越不对劲，磕磕巴巴地解释说：“呃，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吃甜品的，今天是周末所以才放纵一下……”

凌危：“昨晚用来和我对战的机甲是新买的？”

“……啊？” 他的话题说变就变，毫无铺垫，颜小飞硬是愣了一下，回道：“是啊，前辈怎么知道？”

凌危实话实话说：“因为操作很生疏，一眼就能看出来。”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把颜小飞劈懵了。

“真、真的很生疏吗？”他不可置信地问。

他以为他练得已经足够熟悉足够得心应手了才会去找凌危一决高下的，结果在他眼里昨晚自己打的全是破绽？连操作都还很生疏？？

一直被学院捧为天之骄子的颜小飞这回彻底绷不住了。

原来他在强者的眼里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这打击实在太过沉重，他怒吃了两个小蛋糕后才勉强恢复理智。

“前辈问这个做什么？啊对了，前辈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嗯。”凌危抿了抿嘴，满脸不自在：“想请你帮个忙。”

“好啊！什么忙？我能帮的话一定帮！”

凌危：“给我介绍一个担保人。”

“担保人？”颜小飞不解，“前辈要找担保人做什么？”

凌危：“买机甲。”

颜小飞：“买机甲不需要担保人呀，只要有机甲操作许可证和足够的钱就可以啦！”

凌危：“我办不了许可证。”

颜小飞：“啊？为什么？！”

凌危：“因为没有担保人。”

颜小飞：“……”

的确，按照烈星目前的律法，在现实中如果想要操作和驾驶机甲，那么需要持有机甲操作许可证。

想要获得这个许可证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硬性规定只有两条：一是申请者必须通过军部制定的机甲操作考核；

二是申请者必须拥有一定的社会贡献值，并且能提供足够的证明来保证自己在持有机甲后绝对不会做出违反律法、伤害星球利益的事情。

而社会贡献值与学历、工作、纳税、学术研究成果等息息相关，操作的机甲等级越高，那么对应需要社会贡献值就越高。

以A级机甲为例，要申请A机甲使用许可证，那么最少需要5000点以上的社会贡献值。

可别说5000点了，凌危连5点都拿不出来。

颜小飞皱皱眉，想了想说：“也不一定找别人担保的，前辈的父母只要工作满一定年限，按时交税，也可以给前辈做担保人。我记得如果是父母给子女做担保的话，两人加起来的工作年限大概有十五年就可以了。”

他刚办了许可证不久，所以对这些要求还算比较了解。

凌危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没有父母。”

“！”颜小飞吓一跳，连忙道歉：“对、对不起！”

“没什么。”凌危无所谓道：“还有呢。”

“呃……”颜小飞小心地问：“前辈是贡献值不够才办不了许可证吗？如果是还差一点的话可以通过补税或者自愿提高纳税额来提高。”

连他都知道凌危的直播间在虚拟网络里有多火爆，每晚的打赏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星元，如果这些收入都正常交税的话那贡献值应该不低了吧？

当然，他相信前辈是不会偷税漏税的！

凌危：“我不用纳税。”

颜小飞再次愣住：“呃？为什么？！”

凌危：“因为我没有父母。”

身为孤儿，他不但不用纳税，甚至还能每个月领取两万星元的救助补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颜小飞欲哭无泪。

“所以只能请你帮忙给我介绍一个担保人。”凌危说。这是他唯一仅剩的办法了。

内心极度愧疚的颜小飞当场立下豪言：“没问题，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凌危垂眸：“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当一个月陪练。”

想了想又说：“不，两个月。”

“不用不用。”颜小飞急忙摆手，说：“我是自愿要帮前辈的，没有别的意思！”

凌危淡淡一笑，“你可以有这个意思。”

“真、真的吗？”颜小飞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但凌危愿意给他当陪练这件事吸引力实在太大了，他又实在不想拒绝，纠结了一会儿才说：“我平时要上课，那我周末去找前辈赐教好了！”

凌危点点头，“可以。”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并没有在甜品店多待，又聊了几句之后就要买单走了。

“帅哥，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前来结账的店长脸色微红，害羞地低着头问凌危。

凌危头也不抬：“不可以。”

被拒绝后她的脸色更红了，咬咬嘴唇：“加一下联系方式可以为你免单哦。”

凌危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对、对不起！”店长落荒而逃。

“呃……”颜小飞尴尬地挠挠头，“前辈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

真是一点都不委婉啊。

凌危：“那不然怎么说，滚？”

颜小飞：“……” 其实「不可以」很不错呢！

作者：小傻逼，你真会聊天。

凌危：第一次求人，不太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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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面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