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回家看到春芽将一百个银元装好放进钱匣子子里说道:“这些是要还给四叔的,在家里过个年,压压钱箱子吧。”剩下的十九个银元连同钱匣子里还余下的百十个铜子放在一起。春芽又去房间拿出四个荷包出来,每个荷包装了两个银元说道:“这些是你们的压岁钱。”
柱子高兴得收了,连声问道:“大姐,这真是是给我的?”
春芽点点头说道:“都有,你们都有,以后每年都有。”春芽说着将荷包系在木头和林子的身上:“你们俩今儿戴一戴,明儿就给你们收起来了。”
春苗将自己的荷包递给春芽:“大姐,大家都有,你也要有,我不要。”柱子连忙将自己的荷包也推了过来。
宋阿爷拿出两个银元出来说:“春苗说得对,芽妮儿你也要有,阿爷给你。”
春芽看着大家这样推让,自己从钱匣子里拿了两个银元才算。
春芽分派好压岁钱将钱匣子收好才说:“以后每年年底我们都一起算账。”柱子看着春芽重新拿出一个新账本才意识到今年他们一共赚了一百多个银元,哦不,才半年就赚了这么多。
柱子这个时候才真实地意识到一家人赚了这么多,比阿爹阿娘在的时候还多,柱子兴奋得不知道怎么好,他不停地问:“大姐怎么这许多,我们怎么赚了这许多?”宋阿爷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知道春芽能赚钱,却不知道这么能赚钱,要知道一亩上好的水田一季稻子还不够十个银元呢。
柱子每天来回送菜脸都被北风皴了,脸颊两坨红红的,天天擦脸油也没消下去。
“那是我们柱子的功劳大,每天辛苦干活啊。”春芽笑着说。
“大姐,酱油好赚钱,我们明年再多做些酱油。”柱子想说再多种点菜,家里实在是没地方了,要是可以,柱子能将自己睡觉的东屋让出来。
“家里还有十缸呢?”春苗点醒他说:“再做许多给你喝吗?”
“明年在看看,明年做十缸酱油可能就够了。”春芽想了想:“酱油缸占地方。”
“大姐,我们自己卖酱油啊,镇上有集,我去卖酱油。”柱子突发奇想。
“我可以给你五斤酱油,你拿两个银元来,去集上能卖出多少钱都是你的,我不要。就一个你不能耽误家里干活。”
得了春芽允诺的柱子盘算起来,还邀了青土跟他一起去赶集。
新的一年春芽正式当家,开始给宋家小辈派压岁钱,一时间宋家大姑娘名头又响了起来,春芽辈分高,不仅有侄子,连侄孙都有了,一人两个铜子也派出去好多。只年初二那天赵三石还是提了包点心上门来拜年,被宋阿爷好言好语劝了回去。
十六是木头林子的生日,两个三头身的小家伙长得很是不错,木头白嫩,林子机灵,春芽下了鸡蛋面给两个小家伙吃,俩娃自己拿了勺吃得有模有样。春苗发现林子和木头吃一样的东西的时候会吃多点吃快点,因为木头吃完了林子还没吃完,春苗就会从林子碗里分一些给木头。林子为了不让木头多占,只得加快速度努力多吃,春芽一开始还担心木头吃不饱,给木头碗里多盛些,后来发现林子的小心思,不由地夸赞春苗:“还是你有办法!”
过了正月二十,柱子问宋阿爷借了两个银元和青土去镇上赶集,春芽笑眯眯地看着柱子对青土许诺:“不要带东西,等酱油卖了我带你去吃油条馄饨。”
柱子跑了两年县城,见识长了不少,到集上交了五个铜子摊位费就开始吆喝起来:“甜酱油啊,好吃的甜酱油啊!”“秋油,甜口的秋油卖啰。”青土不好意思,躲在一边不出声,也许是吆喝起效,也许是赶集的人看两个小年轻面生好欺负,有几个大娘围了过来:
“酱油怎么卖?”
“真的好吃吗?”
“倒点出来我们尝尝,真好吃的话我们买点。”
柱子看到人来连忙捞了一勺出来,几个大娘有伸手沾的也有直接抢过勺子往嘴里倒的,还有拿了麦饼沾着酱油吃的······
“哎,咸,”柱子阻拦不急,勺子被抢了过去。青土看见了站起来护住酱油缸。
“这味不行呐,太淡了。”
“这颜色也太轻了些,小伙子,舍不得下盐吧。”
大娘们七嘴八舌的挑剔起来。
“这是甜酱油,甜口的,你们好好尝尝。”柱子急道。
一个咬着麦饼的大娘说:“也还行,多少钱一斤?”
柱子看到有人问价格,连忙答道:“六十,六十个铜子一斤。”
“什么,这么淡,比粗盐还贵?”大娘惊呼:“小伙子,你不老实。二十个铜子一斤我称两斤回去。”
“二十个铜子,不行,最少五十五个铜子,不能再少了。”
“小伙子,这样卖东西可不行,我们要到镇长那里告你的。”一个大娘道:“我看你这里也就三斤多,五十个铜子你连缸卖给我。”
“这口缸也值几个钱呢,小伙子我出六十个铜子给你。”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来抢,柱子和青土阻拦不急,酱油缸掉下牛车摔碎了,几个大娘一看就散开了。
柱子和青土欲哭无泪,酱油撒了不说,连缸也碎掉了,一个铜子没卖到,还倒赔了五个铜子摊位费。
旁边卖油饼的大爷看着他们说:“小伙子,你们怎么想起来到集上卖酱油啊?你看有谁赶集带着酱油罐子吗?你卖得这么贵,有这个钱去买斤盐不好吗?”
大爷摇摇头:“这些个精贵的物件得去铺子里买啊,你们莫不是瞒着家里抱了酱油出来卖吧?赶紧收拾了回去吧,别浪费东西了。”大爷一边摇头一边对身边小孙子说:“看到没,你以后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来集上卖东西,小孩子要被欺负的。”
青土劝柱子回去,柱子生气,让青土看着牛车,自己在集上逛了两圈,各个摊位上不是大人就是老人,的确没有两个半大的小伙子自己卖东西的。就算有些摊位有小孩子,那也是拢了自己的东西在面前,不让人随便伸手拿。柱子又看到那几个大娘在不同摊位挑挑拣拣,想要蹭点东西,摊主凶神恶煞地把他们赶了出去。柱子要去找镇长,集上倒是有两个维持秩序的服役人员,问他:“哪个砸了你的酱油缸?”
柱子说不出来哪个,只说许多人伸手抢,不知道谁推到了酱油缸。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对柱子说:“你这样说我们也没法让谁赔你的酱油是不是?要不你把打烂酱油缸的人指出来,我们也好抓人。”
柱子又转了两圈只得无奈放弃,他不死心地坐在摊位上,看到那些大娘挑着想要的东西死命压价,最后总能买到几样合心的,柱子看着大娘们的笑脸恨恨地啐了一口,拉起青土:“走,回家。”
青土衣裳上面沾了酱油,又陪着柱子在集上吹了大半天冷风,早就冻得不行了,柱子酱油缸都打了,他也不好意思要东西吃,就这么饿着。
等柱子青土回到家,春芽才知道怎么回事。春芽让柱子站着,给青土满满喝了一碗姜汤,热水泡了手脸,又给他下了鸡蛋面,吃饱了才送他回家。
柱子暖和过来才知道肚子饿,吸着鼻涕要盛面吃。
“你别吃了,”春芽拦住他:“先去二哥家给青土赔罪。”
柱子转去二春家一趟回来,发现宋阿爷春芽春苗几个都看着他,他搓搓手嗫嚅着说:“我这是不知道······”
宋阿爷想说让柱子先吃饭,觑着春芽的脸色不敢出声。
“你还要卖酱油吗?”
“我这次带的酱油太淡了,集上的人不喜欢,我,我要把酱油缸放地上,不能放牛车上,我,我要带小罐子装酱油,我,我······”
春芽看柱子不服气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还有多少银钱,能从我这里买多少酱油?”
柱子数出九十五个铜子,不吱声。
春芽伸手拿了八十个铜子说:“去吃饭吧。”
过了五日柱子带了个小罐子,又带了个木头吃饭的木碗,拉了青土继续赶集,这次柱子没有说大话,带了春芽给他俩做的鸡蛋煎饼出发了。
这次柱子照旧交了五个铜子摊位费,依然选择在油饼老爷爷的摊子旁边。柱子带了小木头凳子,让青土坐在小木头凳子上把酱油罐子放地上抱着,确认酱油罐子安全才开始吆喝:
“酱油,酱油,好吃的酱油。”
油饼老爷爷看到柱子不由地叹道:“年轻人,不死心呐。”
上次贪便宜的那些大娘们又在市集上转悠,柱子跟油饼老爷爷打听了才知道这些人就是镇子上的住户,经常会干一些贪小便宜的事或者趁着散集便宜包圆了一些尾货。
大娘们又走过来要试酱油,柱子倒了一点在木碗里,只能手指头蘸一点尝尝。大娘问价格,柱子咬死了六十个铜子一斤,怎么讲价都不行,后来大娘说一百一十个铜子两斤都卖给她,柱子答应了,大娘又说没有带罐子,要柱子把罐子送给她。柱子看着两手空空的妇人只得同意了。
妇人抱着酱油罐子走了,柱子高兴地数着手里的铜子,油饼大爷摇摇头问柱子:“你知道你拿来的罐子多少钱吗?”柱子拿的是一个五斤的酱油缸。
“前面镇上有碗碟铺子,你去看看酱缸多少钱一个。”油饼大爷指着镇子方向的一排铺子说。
柱子花四个铜子,买了两个油饼和青土分吃了,才去镇上的瓷器铺。
普通的陶碗一个铜子两个,瓷碗却要两个铜子一个——怪不得靠山村碗破了会想办法补起来而不是直接扔掉,柱子想,这碗价钱可真不少。等问了酱缸的价钱柱子更是吓了一跳,一斤的小罐子就要十个铜子,五斤的酱缸要三十个铜子,柱子拿来的酱缸是宋老四在县城买的上好的酱缸,看着真比镇上铺子里的货品都好。问完价格,柱子垂头丧气地和青土赶了牛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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