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尹郁欢满脸是血,从殿中走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战场已是硝烟弥漫。烟雾下掩藏的,尽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残肢遍地,摊在地上的肉泥恐怕没个几天几夜都铲不完。
面对这片血流成河的场景,她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了下来,落在衣裙上,晕开了血滴的一角。那悲伤来得全无征兆,因为她的面上未见丝毫波澜。
她似乎是累了,双腿一软便向下倒去,身后的萧烛年一把接住了她。
“萧烛年。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
萧烛年不知她是在说这些战死的士兵,还是浮生门的旧员,亦或是两者都被包含在内。他只知道她现在不慎清醒,但说出的话,一定是她压抑已久,自己都快忘却的苦痛。
“我果真是烈火焚烧的恶鬼,终究把所有人都拖下了地狱。我早该想到,手上沾了太多人血,心早就不干净了。从阿襄姐开始,我就不该奢望她们会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会选择干这些人命勾当。可能本就身陷泥泽,所以甘愿坠入地狱。
萧烛年拭去她脸上泪水,遮住了她的双眼,“别看了,送你回去休息吧。”
尹郁欢也不知听没听懂,她推开那只手,撑着地缓缓站起身。边走边道,“拿人利惠,与人消灾,有因有果,何错之有?”
她的声音含糊飘渺。混进风中,揉进夜色。
萧烛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们这算赢了吗。应该算吧。赢得一无所有,赢到满目疮痍,赢后物是人非。
身在宫廷,他其实不太敢确定这一切是否真的结束了。因为他曾经也以为自己赢过。只是赢在赶尽,输在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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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沿街的小饭馆里,有两人正小声议论着什么。
“看到门口告示了没,宫里那位不知是得了什么重病,最近召了好些民间大夫入宫。”
“什么啊,还不是为了皇后,最近风言风语传得正盛,说是那位娘娘彻底疯了。也是稀罕,谁能想到一个疯子都能做上后宫之主,这一坐就是好几年。”
“这还真难评说,新帝登基那会儿她也算是开国元勋了,皇上总不能不念情谊,传出来岂不是更不好听。不过说到底这些也都是咱们瞎猜的,宫墙里的事儿乱得很,事实如何也只有人家自己知道。”
“那也说不准真是皇上出了状况。就说这些年瑾国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他刚登基就马上整改前两位施行过的暴政,瑜川能这么快恢复到从前的盛况,谁知他是劳心劳力到何地步。就说那皇后都疯了多少年了,怎么又广贴告示说要寻医,难保那大夫不是为他自己寻的。”
“你说的也对,如是积劳成疾再因着皇后病情恶化,忧思过重……唉,这几年瑜川也不知是招了什么灾,这才消停多久,好容易让老百姓喘口气,过了几年好日子。如今皇帝膝下无子,他要是……,难保瑜川再是一轮腥风血雨啊。”
“诶,别说了,有人来了。”
从旁路过两名道士,其中那个小道士偷偷瞄了两人一眼,穿过闹市后,忍不住仰头看向身边的老道士。
小道士,“为何天下安定,治国者却不得善终。”
老道士,“有些人种了太多恶果,无论源从何处,根插的太深,早就无法挽回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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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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