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沈青隐约莫是在巳时醒的。

她眉角一动,过了好一会才有了知觉。

就牵扯到全身酸胀,半梦半醒间,有人摸上她的手臂,让她下意识地缩回,企图推开那人。

“不要……”她握住手的力气算不得多大,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之后,借着在夏日中,显少刺眼的晨光,看清了来人。

“含樱?”

含樱拿过温热的帕子,慢慢擦拭沈青隐的手背,小声说道:“夫人,您全身都是汗,但热已经褪下了,先擦擦身子,等身子彻底好了,再擦擦身子比较好。”

“那,大公子呢?”

有关于昨夜的记忆模糊,她不知道为何离心许久的夫妻会突然沈青隐首先要确认的是,李奉远现在的情况。

“您是说大公子?”

含樱擦拭的手一顿,生怕沈青隐发现了什么。

她不自在将衣领提的更高,悄悄观察沈青隐的态度。

不过看她虚弱地靠在枕上,应只是自己多心了。

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再者说,大公子昨日把她遣开之前,又一次告诉她,之后会把她纳进房内。

不过,昨夜大公子真是不赶巧了,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

“大公子昨夜饮酒后,被梁上的木材砸晕了,这边看夫人还病着,就将大公子抚到书房去歇息。”含樱向沈青隐诉苦道:“说起来离奇,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

说罢,含樱担忧地望了一眼房梁,“具体也不知道是哪一块,夫人以后也要小心才是。”

又是被砸晕了?

“叫人过来看过没有?”

“还未,含樱一直在照顾大公子,大公子他……”

“一会先叫人来处理这件事。”沈青隐叹了一口气,“大公子怎么了?”

“就是喝醉了,有点、有点记不清昨夜发生什么了。”含樱知道沈青隐爱看医书,她先前已经问过一遍府医,现在又问一遍沈青隐,以求安心。

“大公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比如说纳她一事,会不会连带之前的承诺都忘记了?

与含樱的想法不同,沈青隐只觉得轻松。

记不清了,昨夜的事都记不清了?

沈青隐任由含樱给她擦拭更衣,勉强起身后,说道:“我感觉好多了,随我去看看他吧。”

书房内的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药香,沈青隐慢慢踱到屏风后,看到此时的李奉远正双目紧闭,额头发汗,口中喃喃不已。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干的……”

谁?这是做了什么噩梦?

沈青隐听不清楚,正想要靠近些时,李奉远猛然睁开眼,看到身边站了两个人,吓得大叫。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可还有不适?”沈青隐本想掏出帕子给他擦擦汗,但一想到他昨夜的所作所为,便只给了含樱一个眼神,命她去照顾他。

她只搬来小凳,坐在榻旁,看着李奉远抓着含樱的袖口,失神地看着沈青隐。

半晌,他说道:“这绝对不是偶然!”

“是说受伤吗?”她瞄了一眼他颈头,那里肿胀的像又长了半个脑袋似的。

真好笑。

不过她并未把笑意显露出来,又问道:“若不是偶然,还能是什么?”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根本听不出来是兴师问罪。

“昨夜屋内只有你和我,我夜里身子不适,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做的?”

“我没说是你,”李奉远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嫌恶又神秘地与她说:“我觉得是李禅。”

“李禅?”

沈青隐的手抚上李奉远的,暗暗地想掰开他的手指。

“必然是他,他之前就想在祠堂中放火烧死我们,后来又是二叔出事,现在又是我,幸好我福大命大,不然怎么可能现在还在这里,或许跟二叔一样消失了,昨夜,你没感觉到不对劲吗?”

她忽然觉得他很可笑,

在李府,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纵使她不愿,他依旧可以强迫她。

甚至一夜过后,他都可以随意忘却,还要把帽子扣到别人的脑袋上。

她都没见过这个叫李禅的呢。

“可我昨夜生了病,只知道你来过,后来我也记不大清了,但总归我们的内屋,怎会再进来一个人呢?”

“可……”李奉远刚要反驳,脖颈的肿胀却痛的钻心,冷汗直下,他卧倒在榻上,这时,又有下仆来报。

“大公子,大少夫人,房梁上确实有一处缺口,和砸中大少爷的木棍吻合。”那人低着头,将检查的事一一汇报。

沈青隐望了李奉远一眼,好似在说,看吧。

“那就快去将房梁修整一番,今日是掉下来木材,明日若是掉下来瓦片,又砸到谁的头上闹出人命,这还能的了?”说完,她又问李奉远:“你不是说希望和那个二公子缓和关系吗?这事明明与他无关……”

“罢了,说了你也不懂,他一定是嫉妒我,才这样加害于我。”李奉远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能任由含樱扶着,又躺回榻上,“自从他回来了,府上就一直不消停。”

沈青隐大病初愈,不想再听他的仇恨言论,把他迅速归为兄弟之间的可悲争执,她叹了一口气,又轻声安抚他,希望他能够快点闭嘴。

“你安心养伤,其余的我来解决。”

她出了院子,就看到李祯登门拜访。

李祯与李奉远客套了几句之后,就从书房里退出来,见到沈青隐坐在院内的石桌旁发愣,抬脚过去,守礼地询问沈青隐的身子。

“夫人,我听府医说,您生病了,现在可有好些了?看着您脸色不好,为何还不去屋内休息?”

“啊,李祯。屋内正修整着呢,我晒晒太阳,也对身子好。”她眯着眼睛冲着他莞尔,把李奉远因何受伤的事告诉了他。

“居然是被梁上的落木伤到的?幸好不是……”他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不过夫人的身体无恙,我也心安了一半。”

“倒不是什么大病,也就是夜里凉着的,现在热已经褪下去了。”

沈青隐不太想让李祯担心她,

“你这人,怎么说话现在变得这么古板?像个小大人一样。”

“那是夫人总是把我当个孩子,好像连关心都像是多余的,其实我已经长大了,有些士族成婚年纪早,如我这般的可能都已经成家了。”李祯板着个脸,尽量表现出一副成年人的作态。

“成家?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事?”沈青隐歪着头发笑,“难不成祯儿有了喜欢的姑娘,那是谁呀,能与我说说吗?”

“不是!”李祯小大人的模样一下子破功,白皙的脸颊微红,“夫人怎么这样逗趣我!我自然没有喜欢的姑娘!”

“啊,李祯原来是有了小秘密,不愿意再跟我说了,我懂的。”

“夫人不懂,唉,不跟你说这个了!”

沈青隐伸出双手,揉了揉李祯红透的脸,他才勉为其难地没有拂袖走人,手指勾上沈青隐的发尾,灵活地取出一小缕发丝,给她编了一个麻花辫。

又将这缕麻花辫绕到沈青隐的而后,如同他们相识不久后那般,

“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夫人的。”

“那说好了,我会等你告诉我的。”

沈青隐弯眉笑的温柔,与李祯相识虽只有一年半,但她是真心将李祯看做弟弟。

只不过,这么快呀,他说的没错,成婚早的士族子弟,也不过是他这个年龄。

其实沈青隐嫁给她夫君时,也不过十八岁,当时李奉远的年纪也不大,比她小一年。

她微愣,突然对他们口中那个神秘的名字好奇起来,

那,那个叫李禅的,是多大年岁呢?

虽说沈青隐刚刚大病初愈,也是闲不下来的,这样重复无聊的日子将近过了两月有余,李奉远才逐渐好转,只是脖子依旧不能随意扭动,还需要静养才行。

而等到夏末,天气逐渐凉爽时,一袭秋风送来了来自洛京的信。

她的妹妹,沈青璧的婚期要到了。

之前父亲说过,如果她表现的好,就算未出丧期也可以回家看上一眼。

沈青隐虽然不满自己的婚约被置换,却也对妹妹没什么太多的怨恨。

她向冯氏说起这事时,冯氏本来着心情甚好,一直念叨“府中否极泰来”“那灾星终于走了”之类的,听完沈青隐的话,又将她好生耳提面命了一顿,但到最后也不能真正地撕破脸面,只能由着沈青隐回家。

李奉远则对沈氏的一切都带着怨,更何况他的伤还没好,轻而易举地就告病不去。

洛京那么远,还要跟沈青隐一起去看沈将军的脸色?不去不去。

谁爱去谁去。他还有含樱伺候着呢。

于是,沈青隐就带了一个在大房中做事的丫鬟,启程去了洛京。

半途中,她还闲不下来,将要给送回家里的东西打点了几遍,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好像,这两个月中,一切都变得……无聊了。

可是她周围一切都没变啊。

唯一一点,就是李奉远与她如同曾经一样,两看生厌。

难不成,她对李奉远还有所期待?

真是怪了。

洛京城内,一切如同她走时的模样,香车宝马,朱轮华毂无数。

有一小贩不小心失足,一车的菜果滚落在地,正好挡在沈青隐的马车前方。

“夫人小心!”

车夫费了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稳住受惊的马,不让马车侧翻在一旁。

伴随着小贩滔滔不断地道歉声,沈青隐撩起,“罢了,我没事,还要快些赶回去见父亲,父亲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了,让他收拾好就启程吧。”

“沈青隐?”

少年骑着一批不带一丝杂色的黑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然后,他弯腰,手指敲了敲她所坐的车壁。

明明只是几天没打过照面,他看着却更加消瘦,只不过凌厉不减,眼中依旧带着锐气与锋芒。

沈青歪着头,吃惊道:

“你怎么在这里?”

悲报,又被人全文举报20章……有够恨的,人在做天在看啊。

不过我会努力让他不锁定的,呜呜。

我可舍不得青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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