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后,沈离和各家小姐们共举杯宴饮后便让大家放松随意,不必拘礼。在大家对长公主一阵赞赏过后,便又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乐小姐,许久未见你可还记得我是谁?”一位姑娘端着一杯清酒对着乐辞莞尔一笑。
她细细思索片刻并未得出答案,但看见她手腕处的粉色桃花印记才突然想起:“叶三小姐,你是一月前来医馆问诊的叶三小姐。”
乐辞有些高兴,这是冬月里来医馆看病的叶家小姐,因为手腕上有一处粉色印记,甚是特别,所以让人记忆深刻。
“正是呢,冬日里我伤寒久病未愈,寻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我的随侍丫鬟桑桑说有一位乐家小姐医术了得,经你医治的病人都能恢复如初,所以那日便去医馆求医去了,果不其然,我的病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两人拉着手便聊了起来,自小乐辞因多病久居府中,不曾与府外的姑娘小姐相处熟悉过,所以自病愈后也就只有纪隐年这一个好友。但今日见了叶姑娘后便只觉得与她有说不完的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一位宫女来到叶惟身侧悄悄说了几句话,叶惟便抱歉地对乐辞说:“乐小姐,我姑母让我去沁芳苑中与她说几句话,我得过去了。”
“好。”
乐辞看着她起身离开,想着叶惟的姑母应该就是那位住在沁芳苑的淑妃娘娘。
在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就属这位淑妃家世地位最高,是圣上即位后第一个晋为妃位的嫔妃,众人都在议论这位淑妃娘娘定是仙姿玉色、蕙质兰心,才能让圣上如此偏爱甚至甚于皇后娘娘。
待回过神来,只觉得坐得有些乏累,偏殿里还是一如之前那般满堂笑意,今日大家似乎兴致都很高。
乐辞便想着出去走走,顺便看一看这皇宫中的三月春景。
今日宫中设宴,大家都在宴饮欢谈,想必就她一人离开也不会引起注意。乐辞看着纪隐年被各家公子拉着饮酒,相谈正欢,便没有叫他就自己悄悄出去了。
三月的晚风吹着人还有着些许凉意,不过也吹散了宴饮的酒意,头脑也越发清醒了许多。
乐辞走在宫中的石子路面上,看着各处景色,这宫中的草木池鱼,果然与宫外的大不相同。
不说这池水清澈地好似一块明镜,映照这宫中的高墙绿瓦,是非人心。就是许多草木都是在别处难以见到的,经过工匠们的呵护后更显得宫外的草木是些俗物了,远不可及这些异木奇花,连路边的草丛都有不少可入药的珍品。
这一路上可是给乐辞看花了眼,不知觉地走进了一片花林中。
这里开满了粉白色的山茶花,枝青叶绿,花瓣层层叠叠,清丽典雅,微风吹过还飘落了许多粉白色的花瓣,花瓣落在过路人的发丝衣间就好似落了霜雪,为其添上了一分坚韧与淡然。
乐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色失了神,直到看见有两个人影突然慌乱起来又匆匆离开,思绪才收了回来。
若不是两人匆忙的身影吸引了她,不然她可没发现在层层树影之中还站了两个人。两人眼神惊慌,也许是两个小宫人趁宫中宴饮无事时偷跑出来和她一样看景色,却又忽然以为被人发现才匆匆离开的吧。
乐辞边想边往前走去,却不知越走越觉得凉意越重,殿中的奏乐声早已听不见了,只有宫灯发着光照亮她脚下的路。
她开始有些慌乱,原本乐辞只想在附近看看,却不想被宫中景色吸引竟走到了这里。她急忙转身想沿路走回去,却隐约感觉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突然耳边传来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那人似乎是箭术极高,抱着不能让她活着离开的想法,所以射出的弓箭又急又准。
她连忙侧身躲闪,但却已来不及。利箭划破乐辞的手臂,她跌坐在地上,幸好也只是擦破了表面的皮肤,可还未来及思考那人的来意,紧接着第二支箭也朝她射了过来。
她没时间再爬起来,便坐起抱住自己的头和身体,想着只要这箭不射中致命部位死不了就还有机会摆脱他。
但是印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她只听见一声竹器清脆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便看见利箭落在了地上。
乐辞向前看去,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挡在了她的身前。黑夜中的人似乎看清了这个男子的模样楞了一下便放弃了杀她,匆匆离开了。
乐辞手用撑着地站了起来,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抬眼便对上了来人的双眼,有些错愕:“贺执令,是你!”
乐辞对着他行了礼,贺瑾怀带着笑意走到她面前说:“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乐辞看了看他手中一头有些碎裂的竹笛,想必刚刚贺瑾怀就是用这个替她挡下了利箭:“多谢执令,这支竹笛想必是大人珍贵之物,只是破损严重已无法复原,但请放心我必尽力替大人寻得最好的竹笛以报今日救命之恩。”
“姑娘何必与我客气,若不是你昨日相救,今日我又怎能出现在这里。”贺瑾怀伸手折了一枝山茶送给了她:“乐姑娘,下次在未知安危之处遇美景,可千万不要被风景迷了眼呐。风有些大了,我送姑娘回偏殿吧,这伤口虽小也需妥善处理才好。”
乐辞看了看手臂上被利箭划破的地方,然后接过山茶花:“多谢贺执令。”
她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风吹动两个人的发丝和衣衫,看着贺瑾怀的背影她有些恍惚,像是一个很远很远梦,但是她总是记不起来内容,好似是被她埋在了内心深处,看不清也摸不着。
他们走到河边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出来找乐辞的纪隐年:“阿辞,你去哪了,我正到处寻你呢?”纪隐年拉着乐辞说完才看见了身旁的贺瑾怀有些疑惑:“哇,你们怎么遇在一起?”
纪隐年是缉查院司察使,两人自小就爱较劲,如今长大了还是爱斗来斗去。
乐辞赶紧拉着他要走:“阿年,风太大了,我们回去在说吧,执令改日再会啊。”如若乐辞不拉着他赶紧走恐怕两人又要互相较劲了。
贺瑾怀盯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待了一会后面色微冷地转身向山茶园中走去。
“阿辞,你去哪了,我见你不在席上又许久未归便出来寻你了?你怎么和贺瑾怀在一起啊?”“好啦好啦,你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回答哪一个了。”
纪隐年摸了摸头笑着说:“那第一个就好,我就问一个。”“殿中坐着有些乏累所以我便出来走走。”
远看偏殿中大家好似都出来了,想必宫宴已经结束了。乐辞拍了拍纪隐年:“快走快走,宫宴结束了,其他的我回去路上与你说。”
“好。”说罢两个人赶紧跑过着去与乐云初一道回府去了。
待到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外头的竹影在月光中摇晃,像是少女的思绪般杂乱无序。
乐辞一手托着脸仰头看着窗外:今日之事必然不是巧合,她从未进过宫中,自然不会与宫中之人有任何恩怨牵扯。
她看了看上了药包扎好的手臂,想不到在无数人幻想踏足的宫殿中,竟藏着如此多的阴险与黑暗。这次也只是一个小擦伤,但是日后不管在哪都要多加戒备才行,不过也多亏了贺瑾怀出手相救,还是得想办法再寻一支更好的竹笛报答他才好。
她望着瓶中的那只山茶入了神,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背影,好像是在一个飘雪的冬日,雪花落在男孩的发丝上,就好像今晚飘落的山茶花瓣。她趴在男孩的背上意识有些涣散,最终还是沉沉地昏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时了太阳也升起来了。她每次回忆那个场景的时候总是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好重新收拾好思绪,今日有几位约好的病人还等着她去看诊呢。
等她到了医馆后便开始替患者问诊,除了约好的病人,今日来医馆的人好像特别少,一直待到午时,医馆中也没什么病人了,乐辞便想着去长街铺子中看看有没有什么上好的笛子。
于是便收拾好准备出去,结果才刚出门便遇上了叶惟:“叶三小姐,你今日怎么到医馆来了,莫不是之前的伤寒又发作了?”
叶惟拉着乐辞的手说:“乐小姐,我见你医馆无人想着你现在应当无事,便来邀你去喝茶,可以吗?”
“当然好啊,三小姐盛情相邀,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说罢叶惟便拉着她去了都城中最受欢迎的茶馆,那里的茶点可谓一绝,是所有官家小姐都会来闲聚品茶的好去处。
“乐小姐,我一见你便觉着亲切,不知我可否叫你小辞,总觉得乐小姐乐小姐地叫着太过于生疏了。”
见叶惟一脸期待的望着她,乐辞自然是欢喜的:“这样才好呢,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求之不得呢。”
“太好了,那小辞你叫我蓁蓁吧,还有还有,你快尝尝这里的柑橘冰糕还有春雪茶,你可要多吃一些。”
乐辞尝了一口冰糕,果然是不错,入口绵密果味香甜,只不过看着叶惟的脸感觉她好像有些心事:“蓁蓁,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呀?”
叶惟握着乐辞的手:“小辞,我确实是有一事相求,昨日我去见了我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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