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只有你了

这场展会,因为郑敖在雪莉这里下了单,很多人就学着大佬,都想要下订单。

这边雪莉收订单收到手软,那边的罗宾和桑雨看的眼红又嫉妒。

许肆似乎对于这种场面,处理方式游刃有余,他在席间一直被人拉着谈话,谈话内容朱弦也听了一耳朵,本以为会是什么战争残酷什么的,她还怕许肆听到这个会引起他的应激反应,没想到,居然是讲的投资学。

她觉得没意思,就自己看画展,喝的酒水有点多,朱弦就先去了趟厕所。

洗手时,忽然间听见对面的男厕所里有什么奇怪的喘息声,似是难受,又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作为一个成年人,她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有人在干什么,毕竟是人家的事,她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男女厕所处于一个对立面,当她出门的时候,就听见了对面传来一阵女生低低的颤音,绵长的尾音里还夹杂着男人的低吼声。

尽管极力的隐忍着,声音不大,但稍微注意一点,还是能听出来。

朱弦浑身僵硬,有些尴尬的皱眉,怎么还有人在这种高大上的展会里干这种事?

出了厕所后,就撞见了来找她的许肆,看她脸上有些红,许肆打趣道:“怎么?洗手间里很热吗?脸这么红?”

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在里面听见了什么,朱弦只能敷衍了几句:“还好。”

两人正准备离开时,桑雨从卫生间的方向出来了,她的胸脯还有些气喘吁吁的起伏,尽管脸上的妆容已经修复完善,但是,衣服上的褶皱细细看去还是有一点的,尤其是身下的裙子,褶皱感十足。

桑雨的眼神和朱弦撞了个正着,她的心里咯噔一声,面色煞白,从朱弦的眼神里,她像是知道了什么。

在朱弦震惊的目光里,桑雨低着头跑开了,而后没几分钟,罗宾也出来了,那股子神清气爽又大步流星的样子,再次给了朱弦一百万伏电压的震惊。

她在罗宾看过来的一瞬间,赶紧拉着许肆转过身,欣赏着眼前的画作。

这么看来,许肆也明白了她出来后,脸上的绯红是怎么回事了。

弯腰,许肆轻声调侃道:“怎么?是看了场真人秀,还是听了场真人秀?”

朱弦不想回答他这种没脸没皮的问题,而是偷摸的转头,看到那人理了理西装的领子就走了,她才转身,呼出一口气。

继而震惊的对着许肆感慨:“我的天哪!他们可是师徒啊!”

许肆淡淡道:“师徒不见得,炮友倒是真的。”

对于许肆的话,朱弦听的不太舒服。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

许肆低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况且,你自己不是也看到了?”

“我没看到!”

“哦,那就是听到了。”

“……”

她眼神不自在的四处飘,“我又不是故意听到的。”

许肆知道她不太能接受这种事,毕竟是名义上的师徒,上班而已,怎么就会扯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拿过一边服务员送过来的香槟,许肆递给她一杯香槟,和服务员说自己等会要开车,请给他一杯水,才牵着她往前走。

“小满,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潜规则这种东西,你看不上,可是总有人会去做,你有你的底线和规矩,人家有人家达到目的的方式。”

朱弦抿了一口酒,不说话,许肆说的也没错,她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世界不会按照她的喜好来制定规矩。

“对了,你和那个桑雨,都是古娅的?”

朱弦点头。

“那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她和罗宾。”

朱弦愣了一下,听懂了许肆的话,他们还能报复她?可又觉得不可能。

“应该不会吧?”

把朱弦带到沙发上坐下,许肆声音轻轻道:“谁让你撞破了秘密?公司其实也是个名利场,方才罗宾极力的想用自己的知名度去给桑雨打开一条通道,那尽心尽力的程度,做的是真好,如果桑雨是他的血亲,我倒是不会这么猜。”

朱弦惊愕道:“你第一眼就看出来他俩是那种关系?”

许肆挑眉:“不然呢?正常的师父看徒弟,哪有那种眼神的?”

罗宾看桑雨眼神,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里面全是**。

朱弦:“那正常的师父看徒弟是什么眼神?”

许肆:“就是一种,我俩一起搞钱的眼神。”

朱弦拧眉,想象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眼神?”

许肆也不说话,捏着朱弦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另一边,恰好雪莉兴奋不已的坐到她的身边,细数着手机里的订单和客户号码。

“天呐,朱弦,我今天带你来真是没错,你简直是我的福星财神啊,你放心,今晚是你的功劳,这么多的订单,师父绝不私吞,你先挑!”

回头看了眼许肆,那家伙歪着头,用眼神示意她:看见没,就是这种眼神。

回想着雪莉对她的种种关照,有时候又很可爱,朱弦忍不住笑了出来,雪莉被她笑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她摆摆手:“不着急师父,这些东西,等我们去了公司再说。”

后来,也不知道许肆到底在投资界有着怎样的名声,他总是会被一些老总拉过去,谈论一些经济学的东西,而她理科向来差,也就不去凑热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喝着酒水饮料,看着人群里的许肆,他总是静下来听别人先说,等他们问他的时候,许肆才给出自己的意见。

这么看着,朱弦的眼角逐渐开始湿润了,记忆中那个满嘴糙话的少年,转眼间就变成了如今这样一副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人。

这个过程里,他所有的苦她都听到了,唯一一个让她难受的,就是许肆在经历苦难的时候,她不在他的身边,她不知道在国外,许肆经历了多少次郝坤心惊胆战的报复,也不知道在外战火纷飞的国家里,他躲过了多少的枪林弹雨,才会有那一身的伤疤。

更不知道,在那个真真正正吃人的夜晚里,他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拉彼氏人以看他们自相残杀为乐,什么培养他都是借口,他们只是把人当成取乐的工具,其实许肆很明白,打赢打不赢,他都会死。

可他只想活得时间稍微长一点。

如果,没有那些苦难,如果他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和疼他爱他的父母,许肆会比任何人都优秀,比任何人都好。

可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碰到自己了?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不太乐意了,在给许肆挑选模拟人生话本的时候,难到了朱弦。

会展结束过后,朱弦坐在车子里,酒劲才开始逐渐的上头,她靠着车坐,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和恍惚起来,从她的方向看过去,许肆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瓣,比她画过的石膏模特都好看。

“阿肆。”

听到她的声音,许肆扭头看了一下,那人的眼睛半睁不睁的,明显是喝多了,酒量不太行。

“怎么了?”

“我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这许肆倒是没想到,酒后吐真言吗?

“骗我什么了?”

“我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其实是假的,阿肆,我还是很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突然的告白,惊的许肆的车头猛的歪了一下,他有些幽怨的看着身边的醉鬼,这丫头每次告白都是这样的让他猝不及防。

“真的吗?”

“嗯。”

趁着空隙期间,许肆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录音,对准朱弦,好声好气的劝道:“小满,我刚刚没听见,你能再说一遍吗?”

然后那人就不说话了。

睡着了。

许肆有些挫败的放下手机,专心的开车。

也不知道朱弦是不是故意的,这时候又睁开了眼睛,可是却哭了。

“阿肆,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

这话彻底逗乐了许肆,他低低的笑出了声,怎么还有人喝多了骂自己的?

“为什么这么说?”

“阿肆,我是真的很生气,我生气你当年背着我偷偷的离开,一点没有给我音讯,我生气的很,你走了后,就好像把我所有的情绪都带走了,我一个人一直都很孤独,孤独到最后,我每天睁开眼,看见新的一天,就会很难受,总想着我怎么还不死?”

“可我不知道,我这点难以忍受的孤独,是你用命换来的,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很不识好歹,我还在埋怨你,一直以为你对不起我,可是我后来才知道,是我太过分了,阿肆,是我害你生病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那么粗心,把东西丢在那,你是不是就不用出国了?就不用和你不喜欢的人去低头去谈判,我本来想保护你的,所以送了你那幅画,我想看你恣意潇洒的活着,想看你反抗成功,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我的无能,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真的很对不起……”

年少的人想要独立,本来就难,许肆在出了周家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想过了,可那时被自由懵逼了双眼,也低估了这个世界上的恶,他第一次奔赴自由,却被现实狠狠的捅了一刀,差点死掉。

他犹如丧家之犬一般,重新的回头去吃那嗟来之食。

恶心吗?

恶心。

可是后悔吗?

说实话,看到朱弦安全无恙的过了这么多年,许肆是不后悔的。

可他没有想过,朱弦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小满,和你没关系,那是我选错的路,我就该承受结果,是福是祸,都是我应得的。”

朱弦神智不清,也没有在意他的回答,还是沉浸在一片自责里,从路上哭到别墅。

给人放到沙发上后,等许肆泡好蜂蜜水的时候,也知道她是不是哭累了,又睡着了。

他无奈的放下蜂蜜水,去了卫生间,弄了热毛巾,准备给她擦擦脸,一张小脸,哭的可怜兮兮的,全是泪痕。

擦着擦着,她又睁开眼了,朱弦喝多了睁眼,十有**都是诈骗,他把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瞳孔这次倒是有了点反应,看来是醒了一点酒了,许肆笑着摇摇头。

“阿肆。”

“嗯?”

许肆温柔的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接着擦。

“你还记得你被下药的那天吗?”

许肆回忆了一下当时,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庆幸,现在回想起来,又丢脸又耻辱。

“记得,要不是遇见你,我可差点贞洁不保呢。”

他差点让人玩了一把老鹰捉鸡。

“其实,那天是我送爷爷奶奶去火车站的,他们说要去江月市的大医院体检,可是检查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我本来是很担心的,结果,他们在我集训前回来了,说是治好了,我当时真的好开心啊。”

想到这里,朱弦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忍不住痛哭出声:“我当时怎么会那么蠢,怎么就相信了呢?爷爷从江月市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手术,他整个胃全部被切掉了,本来以为切了后肿瘤就没了,可是后来一查才知道,有扩散,医生让他化疗,爷爷不愿意,他说他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活到这个时候就可以了。”

“他要留着钱,给我上学,他不治了,爷爷不治了,他是回来等死的阿肆……”说到这,朱弦疼的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她捂着心口的位置,疼的无法呼吸。

许肆没有想过老爷子是这样走的,他从回来后只知道朱弦的爷爷奶奶去世了,却从来不敢问,今天要不是朱弦自己说出来,他是真的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记忆里,那个老人还是在馄饨店里开心的做着馄饨,除夕夜喝多了,会唱上两句的老头。

他难受的将人抱在怀里,轻声的安慰道:“可以了小满,不说了……”

朱弦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借着酒劲,她就想把这些全部说出来,好好地哭一场,然后放过自己。

“我奶奶本来就有心脏病,爷爷去世后没多久,奶奶就心脏病发作,在我高考成绩出来的前三天,也去世了,我考的真的很好,是我以前没有过的好,可是没有人跟我分享喜悦,那一个暑假里,我失去了所有人,我打电话给你,居然是空号,是空号啊阿肆……”

这一声声的诉怨,听的许肆心里紧仄的很,他也没有想过,一瞬间的变故,会出现在同一个时间段。

许肆紧紧的抱住她,只想足她安全感,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心疼许肆是真的,可是她那段时间的心痛和孤独也是真的,朱弦有时候也很困惑,她到底该去埋冤谁。

在许肆的耳边哭了一会,朱弦又安静了下来,她抽噎的说着话,像是呓语一般。

“阿肆……我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哭泣声逐渐消失,壁炉里发出来的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温暖,又有些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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