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9:海外有归人

“爹爹~”海月娇气地叫了相柳一声,熟练地跳到他背上。

相柳正在弯腰收拾东西,背上突然多了一个人也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今天功课完成了吗?”

“完成了!爹爹~我们今天就要搬到海上去吗?”

“对啊!搬过去之后,你就可以邀请白泽大人过来玩了,高不高兴?”

“嗯!月儿好久没有见到白泽大人了!”

相柳把一大堆杂物都收进了一个青铜箱子里。

“爹爹~这些都是什么呀?”

“这些都是朋友们送的礼物,爹爹怕搬家时候弄丢了,就先装起来。”

“爹爹,月儿想玩那个牌牌!”月儿越过相柳肩头,用小手指着一块刻着精美图案的令牌。

相柳拿起那枚令牌递给她:“你玩的时候不要弄坏了,这是你鬼方伯伯送我的,只有一块。”

海月答应了一声:“爹爹,你跟鬼方伯伯是怎么认识的呀?”

“这个故事说起来就长了,月儿要听吗?”

“要!月儿最喜欢听故事了——”

“爹爹第一次遇见鬼方伯伯的时候,他正躺在一条载满鲜花的小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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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在茫茫白雾中转了三天,一直在前面逃窜的小炎灷早已不见踪影。

七天前,他奉义父洪江命令,在海上伏击了率领船队路过的小炎灷。

小炎灷自从归降了轩辕之后,一直龟缩在轵邑城内,身边护卫无数。这次他押运大批粮草物资前往轩辕城,是极其难得的下手机会。

船队和物资在他的精心设计埋伏下化作一堆飞灰,然而最重要的目标人物——小炎灷,却扔下护卫利用神器跑了。

烧毁船队只是附带的打击计划,杀死小炎灷,对投降派进行沉重打击,振作己方士气,才是最重要的。

为保万无一失,相柳亲自督战此次埋伏,不料却仍然是低估了小炎灷的逃命本事。

小炎灷怕西边有埋伏,一路往东狂奔,不时改变方向,但仍然没能摆脱相柳的追踪。

他在海上追踪了小炎灷四天四夜,眼看目标即将插翅难逃的时候,却见小炎灷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一片迷雾海域中。

虽然这片迷雾十分可疑,但是他也顾不得这许多,紧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进来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失策了。

在这茫茫白雾中,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往上看不见天日,往下潜也是一片无尽的海底荒原,且感知被压缩到了一个普通人族的范围。

即使小炎灷现在就在他十丈之外,相柳觉得自己大概也发现不了他。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白雾,而是一个无比高明的困阵。

他只能根据白天黑夜光线明暗变化来推断自己被困了多久,三天过去了,他仍然没有找到出口,或者是任何一个能被称之为阵法装置的东西,所有灵力法术攻击,都对这片虚空毫无作用。

他并不害怕自己被困于此,只是若小炎灷没有与他一道被困阵内的话,这次的伏击刺杀行动,便形同失败了。

以小炎灷的谨慎性格,日后再想找到行刺机会,恐怕会非常困难。

连续七天不眠不休,即便是相柳也不免感到疲累,于是他索性坐在海面上休息。好在这困阵并没有隔绝天地灵气,他还是能正常修炼恢复灵力的。

尽管周围空无一人,相柳也还是分出一丝心神来注意周围动静,视线受阻了,听力却不受影响。

在这空无的海面上,相柳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在某个方向传来的海浪声,像是拍打在木板上的回音,而不是礁石。

相柳精神一振,立刻循着声音方向摸了过去。

有船的话,就很可能有人。

但当他看见那艘船的时候,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那是一条用于海葬的花船,一个面色发黑的年轻男子正躺在五颜六色的鲜花之中,显然刚死去不久。以树胶粘合的船底在海水的腐蚀拍打下,已经开始进水,小船即将沉没。

相柳很是失望,这要是个活人就好了,最起码,可以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不死心地伸手过去,在男子胸前探了一下生机,却意外发现他的心脏仍然温热,并未完全冷却。

还没死透!

相柳当机立断,开始疯狂给男子输送灵力。

当听见那颗心脏重新开始微弱跳动的时候,他简直欣喜若狂。

但仅仅只有这一丝生机是不够的,男子体内灵脉阻塞,仿佛中了什么奇毒,相柳几次想法子给他排毒也没能成功。

若是有归墟水晶跟玉髓或许能起死回生?

偏偏相柳向来并没有身上带疗伤灵药的习惯,带的只有练功用的毒药。

能不能以毒攻毒呢?他忽发奇想。

相柳割开自己手腕,把自己的鲜血往男子嘴里灌了进去。

虽然结果也可能是把他毒死得更快一点,但反正他都死了,也不在乎拿来再做个实验。

许多毒与毒之间会互相压制,论天下毒性之猛烈,相柳自忖很少有能跟长期服食毒药练功的他相比的。

果不其然,相柳的血毒所到之处,男子体内的黑气便如同冰雪见了阳光一般,溃不成军。

人虽然还是没醒,灵脉中却隐隐有了阻塞松动的迹象。

相柳估摸这是自己服食过的某种毒药成分恰好能够压制这种奇毒。

就这样,相柳隔三个时辰便给他喂一点自己的血,由于他拿捏不准自己血的毒性有多重,每次便只敢给他喂一点点,免得病人受不住一命呜呼。

随着他体内的毒素被相柳的血一点点压制清除,男子脸上的黑色终于渐渐消退下去,心脏也慢慢开始变得有力。

相柳把船拆成了几大块木板,垫在他身下,虽不免被海浪打湿,倒是保持着一直浮在海面上。

七天后,男子终于醒过来了。

“醒了?”

男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眼中露出迷惑的神情:“我还没死?”

“本来的确差不多死了,你的族人把你放进船里,飘到我面前。我猜你是附近的人,刚好我在这阵法里出不去,就把你叫醒了问问路。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

男子一愣,运转了一下灵力,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毒,而这种毒却恰好压制了原来的浊气,使得周身灵脉重新变得畅通无阻。

他大喜过望,抓住相柳的袖子,激动地叫道:“你用什么法子救的我?求求你把法子教给我!”

话刚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便松手起身叉手行了个礼:“在下鬼方重,这里是我们族地的外围阵法,先生可愿与我一道回去?也好让我款待感谢先生一番!”

相柳思忖了一下,如今小炎灷不知所踪,若是没有被阵法所困,恐怕早已逃远;若是曾经入阵,或许能从对方那里套到小炎灷的下落亦未可知,便点头答应了。

鬼方重见他答应,很是高兴,召来自己的毕方鸟坐骑,与相柳一道往阵内深处而去。

“先生怎么称呼?”

“防风邶。”相柳在他醒来之前便化作了黑发神族子弟模样。

“我们这地方,以前还没有外人来过,先生是第一个呢!”

“这阵法是你们的人设下的?”

“是啊,最外围的是一层困阵,以防有人误闯我们族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巡视一遍,如果有船误入,我们会派灵兽去把他们引出阵外。”

“这阵法倒是高明,我还是第一次见。”相柳赞道。

他在洪江教导下,也懂一些阵法,但大多数都是结构简单的军阵,似这种架构精妙几乎无迹可寻的困阵还是第一次见。

这阵法,若是能用在埋伏中,不管对面来多少人都是如待宰猪羊一般的单方面屠杀。

鬼方重的坐骑带着他们一头冲进一个迷雾重重的山谷之中,那山谷雾气极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坐骑却是熟门熟路,毫不费力便准确地找到了一处山洞。

相柳暗自钦佩,怪不得对方刚一见面,就敢把素不相识的自己往族地里带,就这光景,即便自己进去了,也不过管中窥豹,根本无法察知其族中人数实力。

此人看似直率,却并不鲁莽。

鬼方重领着相柳走进一个极大的山洞。

山洞中镶满了明珠灯,亮如白昼,灵玉铺就的地面上画着几十个阵法图案,每个阵法中央都躺着人,也是如先前鬼方重一样,面色发黑,只是都还活着。旁边有许多人在照看着地上的人。

鬼方重叫了一声:“我回来了!”

众人闻声回头,看见鬼方重,不禁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有人叫了起来:“阿重,你是不是魂魄回来了!?”

他们几天前才刚刚亲手把鬼方重放进海葬的花船,怎么现在就活蹦乱跳地出现了?

鬼方重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是魂魄,我没死,这位先生救了我!”

他往身边一指:“这位是防风邶先生,是他把我救活过来了!”

“什么!”众人一下子蜂拥到了他们身边。“你真的被他治好了?”

就连几个躺在地上醒着的人,都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看向这边。

几个医者已经迫不及伸手去查探鬼方重的身体,发现他果然周身灵脉流畅,已经与常人没有太大分别,不禁惊喜交加老泪纵横。

“太好了!天不亡我鬼方氏!”

山洞之内一片欢腾。

相柳冷眼旁观,心下估量,鬼方氏一族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疑难奇症。

若是只有几个人,他顺手救了也就罢了,只是看这情形,他们似乎是全族人都不同程度染上了这种病症,他总不能留下来当人家的长期救命药。

万一对方得知只有他的血能救他们,起了歹念,以他们的阵法高明,到时候自己走脱不了,更是麻烦无穷。

相柳打定主意来个一问三不知了事。

果然,鬼方氏的人很快就把他团团围住了,个个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向他求教如何医治。

相柳咳嗽了一声,装出一副十分真诚抱歉的样子:“其实我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见灵药对鬼方兄不起作用,便索性把身上带的几瓶毒药也灌了下去,不想误打误撞竟治好了……”

“那毒药是何物所制?可否告知一二?”

“这毒药是我在一帮匪徒身上搜来的,那帮匪人已经被我杀了,也不知是怎么得来的。”

刚刚还欣喜若狂的众人顿时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山洞中沉寂下来。

鬼方重见状,忙打圆场:“无妨无妨,既然我们知道了有毒药可以克制此症,那么我们接下来便在大荒中搜罗各种毒药回来逐一实验便是,只要我们耐心去找,总有一天能研制出来的,大家说是不是?”

他这般一说,其他人便又重新振作了几分:“阿重说得对!”

相柳看了一眼鬼方重,这人倒是个统率人才。

“我娘呢?”鬼方重问。

“族长听说百黎巫王医术高明,在蛊医一道上独辟蹊径,带着人前往南疆百黎去了。”一名族人答道。

鬼方重叹了口气:“回头我自己送信给她吧!”

相柳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他救起的这个年轻人,竟是鬼方氏的少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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