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再次见到他是在五年后。

那时他刚夜巡结束，蹲在滴水兽上，像动物在凝视自己的地盘。

蝙蝠侠看见一道流星划过，带着长长的、红色的焰尾。

一瞬间，世界凝结成黑白，唯有那颗流星是彩色。

接着流星来到面前，渐渐露出原貌。

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蝙蝠侠想。

布鲁斯则懊恼。

他应该提早几个小时回来的。

那时候布鲁斯还在宴会上，打扮得光鲜亮丽。

怎像现在，布鲁斯自己都觉得难受。

所幸他俩合作过多次，什么情况都见识过，这不算什么。

但还是很难受。

谁想多年后初次见面是一方干净一方脏兮兮的。

超人飘到他身边，就像五年前一样。

布鲁斯还在懊恼。

蝙蝠侠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你去哪了？

离别前他说过要去看氪星。

过得怎么样？

他看起来不错。

无数念头闪过蝙蝠侠的脑海，布鲁斯则更私人些，但这太像异地恋的小情侣，蝙蝠侠觉得羞耻。

最后还是超人先开口。

“我见到了氪星，”

他有些僵硬地说，“它碎成绿色的石块，像氪石一样。”

蝙蝠侠没有回应，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节哀。

在超人离开前，他曾说过——或者没有，他记不清了——氪星已经毁灭了。

克拉克不信。

他离故乡太久，像是看过乌托邦后要寻找乌托邦的人，不亲眼看见，或接受足够大的挫折，才肯接受现实。

更别提他从没见过。

为了心中的乌托邦，他放弃脚下的——他努力经营的乌托邦——大都会，飞向宇宙。

说不定氪星还在。

在超人离开后，蝙蝠侠也想过这个可能性，想过超人不会回来。

“我看着它，很久，直到坠落，”他接着说，“我在一颗能照到太阳的星球醒来。”

“那里长着大片大片的蓝色花，像海洋一样多，我想起了地球，”克拉克说，“它像你的眼睛。”

五年。

蝙蝠侠曾遇见过平行世界的自己，在毁灭日这个超人毕生浩劫中，有人等了一年，有人等了十年，有人没有等回他。

他只是等了五年而已。

甚至不及管家等他回来的时间。

超人，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

多好，不是吗？

蝙蝠侠眼睛发酸。

他在大都会仰望天空，就像每一个被超人吸引而来的人，想看见飞过的红蓝身影。

大都会的天空总是晴朗明媚，一栋栋高楼反射着阳光，彩色的虹光璀璨而炫目。

他呆呆得看着，想起了一双眼睛。

布鲁斯哽咽地说：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