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乱来

从痛苦中挣扎着醒来,任修慎的滋味儿很不妙,脑中像穿插了千万根钢针,不似人间似在炼狱。

倒下时最后看到的是师尊,醒来看到的也是师尊。

莫非师尊一直守候着自己吗?

随着神智愈发清醒,柏垂阑的面貌倒像是海市蜃景,虚幻飘渺。

究竟是濒危时的幻觉,还是师尊切切实实出现了?

看向四周的布置,拂晦殿,任修慎才敢肯定那并非幻觉。

真是师尊救了自己。

至于守候,他倒是不敢希求。

但不得不承认,他再一次赌对了,师尊确实出手救下他。

此次大比任修慎对其他弟子的实力都心中有数,可以说最大的担忧就是金千亦,所擅长的正好是自己的弱点,因此一开始心中也是未知数。真正对时,任修慎却发现自己尚有躲避之力。

联想到在秘境中自己濒危时师尊出现救助,如果自己只受了轻微伤拿下优胜,师尊怎么会多看一眼呢?

还不若纠结缠打,最后以伤换伤,落个惨胜,好换取师尊怜惜。

平白拖延的时间里,他都在寻找柏垂阑的身影。

找到的一瞬间,他用面对暗土兽的以伤易胜的惨烈手段取得了胜利。这伤势也在把控之中,总不能伤得进行不了后续的赛程吧?这便不是卖乖讨好,而是愚蠢了,师尊不会怜悯一个废人,也没人会看重一个失败者。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见到师尊出现在眼前,尽管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死亡还是怜惜。但对柏垂阑的种种努力与渴求仿佛已经深入心脏,跟不惜一切也要变强的信念缠在一起,永远植根在他的神海之上。

哈哈哈。

他赌对了。

从伤痛中醒来,尽管头脑痛裂,他却神清气爽。

任修慎想着曾经自己种种机缘巧合或者死里逃生中获取的手段,心里头另一块地方的东西变得更加茁壮。

此时天已近昏,空空荡荡的拂晦殿内夜纱迭起,冷风灌了满堂。

若有更好的路径,不可流连空景,否则到头来落得一场烟消。

扫视一周,任修慎并不眷恋,回到自己练功房。

快速布好阵法屏障,他摸出个晶莹剔透小玉瓶,倒出一滴碧光散晕的液滴在手上。

掌心合拢缓缓转动,顷刻间再无一丝痕迹。

液滴透过手掌全然汇入他的身体,跟随灵力一同流动,经过的每处毫末都被其携带的巨大力量破坏又修弥。

这东西也是他偶然得来的,对修行好处颇大,布置阵法也是为了掩盖清除气息。

这是裨益,却不是取胜的把握,他自有别的手段。

调理到天明,又到大比的时辰。

第五日时尚有八人,任修慎扫了一眼名单,心中产生了疑惑。

似乎某些不该被淘汰的人被淘汰了。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有伤在身,这一天的比试却不出意外地取胜。

至第六日。

任修慎提前到了自己应在的演武台前,得知这一轮要对的是蔺湾。

使长刀的蔺湾,在弟子中也是赫赫有名,大开大合气势霸道狠利,俨然把长刀使成了霸刀,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

蔺家也是大家族,但蔺湾其实本该姓孔,孔家微小才改姓蔺,又因为天分不错入了蔺家内围受到培植。

同境界旁人见了蔺湾,首先被他的凶狠震慑,之后比拼自带几分劣势。

任修慎却不受影响,

“蔺师兄,请指教。”

蔺湾拔出长刀,拧着脖子嘿嘿笑,面上一道贯穿长疤显得更为狰狞。

以他的底蕴,如何治不得小小疤痕?就是为了徒增凶恶。

对战一触即发。

台下熙攘个个争着看热闹。

前一日决出前四,只需这一轮下来,就能知道前二落在谁手。

人人唏嘘,今年的结果到现在已经超出想象,本来热门的金家的金千亦和车家的车炎连前八都没进。

如今前四是蔺湾,任修慎,东意远,席阳。

这些人要么是世家旁系,要么是没背景的,只有一个席阳是尊位长老之子。

“今年可真怪,世家子弟竟然没一个走到现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比前一个月,碰上罡风塔开启,大世家子弟都去了,没看到车师兄和冯师兄都有伤在身吗?”

“一个月前的事也能影响到今日吗?”

“罡风塔到底是什么地方?”

……

纷乱交谈中,一道身影立在其中,秀眉蹙起痕皱。

没在人群里围观的,正是柏垂阑座下三弟子魏云韶,此时驻足凝望斗得抽不开身的任修慎与蔺湾。

“魏师姐,你何必呢?现在来看不是徒增忧愁吗?”

“连师弟,这是我的私事。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终究与你不相干。”

“我也是怜惜师姐,本来天真烂漫,现在却暗自神伤,这任师兄未免太不近人情。”

“好了。”

瞧着面前喋喋不休的男子,魏云韶也似被勾出了伤心事,眼角泪光盈盈。为了摆脱这宣之于众的羞人表现,她转了话题,

“连师弟,你是连家人,为何我从前没见过你?”

“魏师姐,连家庞大,子弟多在灵心宗,少数分散在几大宗派,你便是去连家待上一年也认不全连家人,我也不是连宙连烟那等人物,你不认识我也合常理。”

两人寒暄几句,仍将视线投到台上。

台上两人的表现却大出众人意料。

任修慎面对凶名在外的蔺湾,居然占了显著的上风,这合理吗?

许多有名的弟子们本身没有进行过实战,弟子大比成了试金石,能够直观看到究竟哪个能笑到最后。

最后任修慎取胜,力犹有余,长身立在台上,拱拳承让。

台下惊呼一片。

最后一天便能决出胜者。

任修慎不太了解这些弟子潜藏的手段,比如蔺湾最后那一招,但大抵了解这些弟子的实力,也对隐藏手段有一定预估。

怎么也没想到,金千亦和车炎,乃至冯霍,没有一个进入前四。

这日午后,第二场东易远和席阳纠缠后也出现结果。

因为任修慎要和其中胜者对战,因此看了全程,也得知了第七日最后一场要对的是席阳。

等第七日胜过席阳拿下榜首,任修慎心中的疑惑几乎化为实质。

就这么拿下了比赛?

虽然在旁人眼中任修慎很强,他自己却不这么觉得,虽然准备充分,始终留有几分余地觉得自己不足,于是越发对结果感到怪异。

他细细琢磨起来。

这些落败的弟子平日混迹于同一个圈子,齐齐提早淘汰绝不可能是实力不济,一定有别的原因。

上清宗弟子大比前四可以直接获取千宗大会的名额,其他弟子若想要去千宗大会,需要靠别的途径争取。

具体的情况他并不清楚,但感觉似乎隐约触及到了关键。

前八结果出来时他就发现异样,却也无法干涉。

这些人想做什么他不得而知,既得到了想要的,便不再执着此事。

最后几日任修慎一直没有看到柏垂阑,直到收受奖励。一场额外的有关千宗大会的,上清宗高层参与的回忆召开前,他才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任修慎一直都想传音告诉柏垂阑大比结果,又觉得这胜利来得讨巧太简单拿不出手,只能强自压抑。

再次见到师尊,对方周身罩着阴云气息不稳,分明是受了伤,一张漂亮的脸苍白的令人心碎。

任修慎上前行礼,只换来一个冷冽斜睨,本来要退开,又被指派到师尊身后紧挨的座位上。

这场会议参与的弟子只有前四,其他人都坐在远处,只有他跟着师尊一起。

仔细听长老们商谈讨论正激烈,任修慎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攀上自己的大腿。

层叠桌缦遮掩下,这灵蛇般的手几乎是正大光明地摸索过来。

这?

任修慎心中一紧 ,看向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作。

师尊怎么这么胆大?

概因他坐得偏僻,周围视线遮掩,若没有神识探查,必然发现不了。他忍不住庆幸,但随即发现掌门离得很近。

隐忧产生时,那只恶劣的手居然探得更紧。

任修慎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时节要是被掌门发现,该怎么办?

他抬头看向柏垂阑,发现师尊淡然又慵懒,完全无法想象正伸出一只手大胆挑逗他。

但其实柏垂阑现在并没有情蛊发作,为什么要这样做?

任修慎摸不清,脑子里被危险占据,因为那手已经擒住了他的......

呼吸隐隐粗重,他强自克制着身体的反应。

害怕被发现的担忧与身体传来的猛烈刺激激荡在一起,令他反应更加无法平息。

师尊究竟是为什么?

隔着衣料传来的力道或急或缓,又捏又揉,在台上面对再强的招式也能冷静对战的他此刻溃不成军,几乎浸出汗来。

掌门突然朝这边瞟一眼,看向柏垂阑。

柏垂阑安之若素,甚至回了一个淡然眼神,唯有任修慎煎熬忍耐,生怕透出什么不对劲来。

轮到掌门发言,注意力移走,任修慎才松一根弦,全心对抗来自身体的折磨。

他期盼师尊早些丧失兴趣收手,可今日不知道怎么的,柏垂阑怎么也玩不够,似乎就是要他在这里出丑。

任修慎持续运功,冰凉的灵力涌贯环行,才避免泄身。

几个要参与千宗大会的弟子在堂内只是旁听,并没有要发言论述的环节,任修慎本来还算淡定,可直到散场时柏垂阑仍不松手,他才觉得头疼,因为掌门也不走。

臧云喝散其他人,诺大的议事堂内只剩下三人。

而此时任修慎的东西还攥在柏垂阑手中。

他当真要冒汗了。

这是走火入魔也无法想象的窘迫场景。

当他想要起身诱导柏垂阑松手,离了座椅半寸便被捏着拽下,跌回原位。

掌门视线移来,仍看着柏垂阑,带着训斥意味厉声道,

“够了。”

任修慎可以说是骨软筋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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