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迷失花

那些家伙的手段,怎么可能困得住柏垂阑?

他虽锋芒毕现,却也不是个傻子,还没到最好的时机,惊喜当然要恰逢其时。

当时因打架忽视了废物徒弟,本以为必然已经葬身在黑凰喷吐的烈焰火海中,没想到居然侥幸活下来。

虽然灵海被废了,却还镇定自若,没露出哪怕是一丝自暴自弃的样子。

这样的变态定力着实让他自愧不如。

柏垂阑幻想自己修为被废,倒真不如死了畅快。若要受人挟制,更是不如一死。

没看错,这家伙果然不是一般人。

其实修复灵海这事儿在旁人眼中或许有些麻烦,可在柏垂阑这里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有别的思量才故意推说缺少材料。

草草扔去点儿疗伤之物,便将人丢在这落寞洞府。

眼下他们还在魔界,柏垂阑要取的东西还没拿到,要再跑一趟。

除此之外,怎么能让那些家伙轻松惬意?

要他的命也得看有没有本事来取。

先前幽衡所在的小院被毁,此时定然不在,柏垂阑能猜到对方在哪。这俩从前刻意恶心他最爱在拂晦殿厮混。

于是他计划先搞点事再去拂晦殿。

要搞事,先找人。

找谁?当然是樾令。

幽禁山说是讳莫高深,其实是恶名远扬,在整个魔界首屈一指。

幽禁山上基本都姓幽,血脉浓厚境界高深,行事自然嚣张,从前尤其以柏垂阑为甚。但也有一个例外,樾令。

血脉不纯的东西,柏垂阑从未放在眼中,却没想到这样一个瞧不起的小角色居然悄然成长为自己最大的对手。

他当年出事,顶望尊这个位子的不是樾令而是幽寒,其中便有血脉的原因。

幽寒乖张残忍,更让幽禁山大出风头,让人畏惧厌恶怎么不算是强呢?

樾令位于幽禁山北面,占的地界并不小,只是远远坐落在边缘,好不低调。

此处山脉斜缓,遍地荒芜,连屋舍也简单古朴,没有额外的装点,显出一股粗粝味道,倒是和樾令折这人有些相似。

还没落地,先前贯穿黑凰羽翅的长刃已闪电般飞出,纵向扯出一条极细的银线。

及至眼前,柏垂阑才轻轻侧头,躲过长刃。

“你不用出来,我来找你。”

声音扩散到每一个角落,长刃果然飞转一圈又扯出银线沿着原本的方向飞回。

“樾令,你好潇洒,一个便占了这么大的位置。”

立在堂内的魔族不正是樾令?

高大健实,脸上是一贯的阴沉。

“你怎么来了?”

柏垂阑开门见山,

“我来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给你一滴古魔之血,你帮我毁了赋魔珠的母珠。”

樾令几乎立刻拒绝,

“不可能。”

随即侧目而视,

“我可没你那种跟整个幽禁山为敌的疯狂做派。”

“不,你有。”

柏垂阑笑得莫测高深,一派邪肆模样,倒是颇能唬人。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只要你交出古魔之血,以你的实力,如何不能在魔界有一方立足之地?”

柏垂阑好奇地上下打量,目光在樾令身上游弋,

“你怎么反倒劝起我来了……更何况,事到如今已不是古魔之血的事儿…”

“你不会在乎这个。”

这时柏垂阑心里头才犯了怪,对上那双发暗的眼珠,并没有紫金一族象征性的幽紫泛金,原本低贱的特征此刻却显得有些深邃神秘。

“你很了解我?”

他似笑非笑。

“你很强。”

言外之意,强者必然会受到竞争者的观察了解。

“为什么不跟我合作?”

突如其来的沉默令空气变得冷寂起来。

“莫非是我筹码开得不够大?可开大了我怕你吃不下。”

樾令黑森森的眼神在冷寂的空间中显出一股森冷,柏垂阑则始终带着淡笑。

原本只打算搞点事的柏垂阑因对方的态度打消了想法,匆匆去拂晦殿拿到想要的东西,径直回了洞府,打算带着任修慎回修灵界。

既然有了新的计划,便没必要继续下去。

回到先前的洞府,却发现废物徒弟已经失去神志倒在地上挣扎。面颊发红额头满是汗珠,虽然此刻是陌生的面孔,眉宇的浅皱却同出一辙。

死装的家伙,估计临死也不会哀嚎一声。

伸手拂上发烫柔软的面颊,柏垂阑心中产生奇妙的滋味儿。

这家伙并不是一无是处,虽然驽钝,却坚忍异常。

有一种笨人,先天不足却久耕不辍,念头古怪执着,年月一久,居然能甩掉绝大部分聪明人。

虽然把任修慎当成驽钝蠢材的只有柏垂阑一个,但此刻心中确实将其当成了这样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笨人。

这时虽然心中仍有轻鄙,却减淡了些。

一贯的认知发生转变,柏垂阑杀意便收了。

任修慎这样子显然是情蛊又发作,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快,但或许是灵海被毁,导致邪气暴动,少不了吃一番苦头。

原本柏垂阑考虑过,是否要用樾令来解决自身的情蛊。

樾令也勉强可以用,此时毕竟已经达成合作。但由于一丝淡淡的不适,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将任修慎的上衣剥去,柏垂阑瞧着那颤抖的睫毛与唇角,心中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废物徒弟这么能忍,究竟什么能释放他内心的**?

好奇心总是具有双面性,能够引导人找到真相与本质,也可以使人走向歧路。

也实在是柏垂阑此时心情还不错,又奇特地察觉到废物徒弟的一个小小优点,于是好奇心自然而然地飘忽出来,不再单单只将其当做一个器具一个随意操控的可鄙形象。

向来想到就要做到。

祭出此前偶然得到的迷失花,他心中已有打算。

迷失花能引动**,是许多迷情之药的主要成分,更重要的是它能致幻,以特定的手法催动,可以使人产生**的同时看到自己心中深爱的人。

这东西在魔族非常受欢迎。

然而魔族不在乎什么情啊爱啊,放纵的只是□□。

把迷失花用在废物徒弟身上,是不是能看到他狼狈放纵的模样?

想想都让人心里头火热。

说干就干。

柏垂阑以魔气包裹淡蓝的小花,缓缓漂浮在半空,嫩瓣微颤,在独特的手法下化作细碎晶莹微尘,随魔气流入任修慎鼻腔,随后化入血肉。

效用发挥得很快,那张本就痛苦难耐的身体颤抖之意更甚。

柏垂阑放出魔气安抚情蛊将人唤醒。

要不怎么看见效果?

任修慎面上泛红,紧阖的双眼缓缓睁开,犹带水光,想来视线都应当是模糊的。睫毛颤动上扬,一对眼里尽是迷离与呆愣。

投来的视线像浓郁的雾气。

蹙起的眉宇已经抚平,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之下的讶然?

这样子更蠢了。

柏垂阑静静凝视,想看看任修慎是不是真的傻了。

难道这家伙没有所爱?

不会的。

几乎化作实质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否则……

柏垂阑的念头突然中止。

因为任修慎突然冲上来紧紧抱住他。

这是一个相当灼烫的拥抱,好像有第二颗心脏在胸膛以外跳动。

柏垂阑忍不住皱眉,这感觉很奇怪。

将人扒开,四目相对时呲呲冒着火花,这家伙眼中的在意和痴迷实在太浓。

究竟要怎么形容这双眼呢?

他心中泛起奇异的波澜,充盈内心的是一**愤怒。

这家伙一对狗眼满是爱意,明摆着真有所爱。

缱绻又依恋,还似带着几分委屈。

为什么会有愤怒?自然是因为柏垂阑已将任修慎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果然人心经不起试探,得到的真实情况往往令人失望。

在绝大多数魔族眼中,情与欲是分开的,乃至柏垂阑自己也这么想。但他的所有物也不可以背叛他。

他讨厌被人爱上,也讨厌被背叛。

任修慎带着深深爱意的目光令他心中恼火,随着时间的持续,气氛显得更为怪异。

一个怒气暗藏,一个深情炽热。

后者瞧着仍有几分呆怔傻气,视线又热又利。

柏垂阑单单与其对视便觉得被烫到,愈发厌恶这感觉。

既然他要缓解任修慎的情蛊,索性换过身躯,顺带为自己纾解。先前一战对他造成一些影响,情蛊愈发躁动,虽然还能忍受,毕竟现在是个机会。

换回修士之身,任修慎照旧一副傻样。

柏垂阑不耐烦将人拖来,将要上手,突然被扑了个满怀。

一只手缠上后颈,一只手绕过腋下,紧紧缚住,宛若两根粗壮的绳子。

废物徒弟那张还算不错的脸凑在跟前,眼珠几乎黏在他脸上。

这是在看什么?

感受着喷在脸上的热气,他越发觉得任修慎像条狗。

说这话煞风景了些,但柏垂阑心中的嫌弃不假。

这是任修慎头一回主动,他因此宽容些,准许这家伙稍稍乱来。

但即便失去意识也看不出来哪里放纵。难道之前不是装的,这人真这么冷沉矜持?

正琢磨着,他忽然被轻轻捧住脸,面前双眼恍若晨星的任修慎突然流露一抹浅淡笑意。

这回换他傻了,似乎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徒弟笑。

心中越发好奇这家伙所爱究竟是谁。

任修慎宛若捧着珍宝,却并不急急扑来纠缠,而是小心翼翼地,颤抖着灼烫的鼻息,扫过面前的嘴唇,鼻梁,额头。

最终在柏垂阑光洁的额上眉心,印下温热的柔软的一吻。

珍重到仿佛在朝圣。

眉心传来痒酥酥的触觉,柏垂阑怔住。

这家伙的热气呼了他满脸,连同额心的热印一起淌到身体里。

这是从前那么多次解蛊都没有过的感觉。

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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