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箭法!”夏丹叫到,他拉紧了锦绣鸳鸯弓,把箭头对准小鹿,那鹿似乎刚出生不久,还没见过人类,睁大了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直起机灵的耳朵,竟然第一时间没选择逃跑。zuowenbolan
夏丹拉满弓箭,一箭射出,哪想到弓箭偏离出了十几步,直落到后面的草丛里
小鹿受惊,撒开蹄子顺着山路开始逃命。
“哎呀!”夏丹垂头丧气,这时候就算射第二箭也肯定射不中高速飞奔的小鹿。
黑玫瑰并不说话,他平举他的军用硬弓,搭上铁头刺箭,瞄准小鹿前进的方向,崩的声弓弦震响,小鹿应声而倒。
后面跟随的狮子团士兵鼓掌呐喊,为黑玫瑰的神奇箭术赞叹
夏丹看着手里的锦绣弓,没好奇的抱怨:“这弓本来挺不错的啊,难道事先还要校准?还是在大火里被烤坏了?”
黑玫瑰约马慢腾腾来到毙命的小鹿身边,悠然念起了诗:“你经过我的身边,像鹿穿过花岗……”
一行人在荒野森林中游猎,先后都有不少猎物充盈着他们的行囊,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陆续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狮子团骑兵来向黑玫瑰递送情报。
每次黑玫瑰都是避开夏丹,到僻静的地方审阅,而且阅读后当即焚毁。
夏丹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接触不了什么机密情报,不过他看黑玫瑰的神色,就知道多半有大事发生。
黑玫瑰也倒没完全瞒着他:“龙庭有变!”
“什么,皇帝死了?”
“比那还要严重——”黑玫瑰表情紧绷,无意间回头看看跟随自己的军队。
夏丹心头一凛,对黑玫瑰说到:“天下可乱,但军队不能乱,阁下手里有精锐士卒万人,凭这个就没人能奈何的了您,您可以放心离开,鹦鹉宫唯您马首是瞻!”
“那倒不必!”黑玫瑰立刻说:“还没有那么严重。”他深思焦虑,缓缓的说:‘可是也还是很严重的。’
黑玫瑰隐藏心事的能力很强,下午的打猎行动继续持续,第二天,他似乎想清楚了应对方法,心情又变的好了起来。他招呼手下跟自己纵马驱驰,在原始森林的外围,他甚至发现了一头刚刚成年的母熊。
这让他兴奋不已,招呼军队里的弓箭手,把所有的箭都射向母熊。母熊身中十几箭,负伤逃向森林内部。夏丹带着鹦鹉宫的卫士纵马追击,赶了十几里地,母熊终于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他高高兴兴的指挥手下,把熊往回拖,不过一路上没有见到黑玫瑰接应的兵马。直到出了森林,黑玫瑰却在原地休息,看到夏丹带来的母熊,他微微一笑:“干的不错哦。”
夏丹把受伤的熊交给黑玫瑰手下的战士,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突然开始不好了。
黑玫瑰对众多士兵吆喝说:“今天收获丰盛,我们就在东北方向的河畔休息,咱们把所有的野鸡野兔、狗熊山狼全都宰了,所有的人都能至少分到一斤肉,把你们所有的好酒都拿出来,咱们吃个痛快!”
狮子团、鹦鹉宫的战士欢呼庆贺。
黑玫瑰看来心情大好,继续说:“这两天打猎,按照捕获猎物的数量行赏,等会到了营地,你们先去找军需官领大钱去!他要是抠唆的不肯给,你们就把他按在大锅里扒了他的皮!”
狮子团和鹦鹉宫的战士们大声欢呼,大声叫喊:“王子万岁,王子万岁!”
夏丹咳嗽了几声,跟着队伍的屁股后天前进,一路上也没什么人跟他说话,他想起卓宁还在城里,早知道就把他带过来了,他想起这条路曾是猎熊行动的时候走过的。
他侧过头,果然看到了草原上的一处山石峡谷,那是托尼死亡之处,也是凤凰城噩梦开始的地方。
自从父亲去世后,他似乎老了二十岁,做什么都不开心,干什么都不顺心,可能过几天黑玫瑰走了,他会有大量的粮食、财务供自己调配,那时候或许会好一些吧,他想。
跟随军队,穿越了碎玉般波光粼粼的河流,他们来到一处荒废的营地。这里散碎的分布着二三十个帐篷,地上散落着些零碎东西,仓库和草料场都有被翻过的痕迹,大概是流民、农夫或者是土匪已经光顾过这里了。
黑玫瑰吆喝着:“孩子们,赶快打扫营地,收拾完了吃肉喝酒!”
夏丹有些经不住饥饿了,他想找地方躺躺,躲避那些粗鲁士兵的喧闹,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这里似乎非常眼熟。
他终于想起来,背后的那条河,叫玛瑙河,而这里的营地,是半年前红色之火驻扎的地方。就在河对岸,就是曾经死伤无数的战场,有人开始把那场大战成为“陨火之战”
当真的从那场失败想想凤凰城的命运似乎早就注定了。
不论是谁,夏隆德、他、夏炎、夏熠、橘沫儿、弗格森、托尼、戴维、梅苔丽丝、小王爷,黑玫瑰,命运注定的规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启动,在命运之下,谁也无法逃脱。
118、鹦鹉之血
这天晚上,夏丹喝了很多酒,是那群卑劣的士兵一直在灌他。
这些下等人只知道杀人、吃饭、交配,根本不了解他的心思和悲伤。
这些士兵会赚着菲薄的薪水,用这些钱来寻找妓女、购买好酒,等到钱花完了,就在混吃等死中期待下一次发饷。
或许他们在年过五十后,被抛弃,回到家里种上两亩田,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然后饿死冻死。或许偶尔真的打一场仗,没人记得他们的死亡和腐烂的尸体。
就像陨火之战力起义军的士兵和夏末联军那样。
而夏丹,是有心事的,有悲伤的。
他在篝火边上,被这些光着膀子,用毫无美味的肉食和低劣的白酒填充肠胃、讲着黄色笑话的士兵们灌得七昏八倒。
他喝了吐,吐了喝,喝了再吐……
他完全记不起这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等到他第二天拂晓酒醒的时候,他正躺在远离营地的一个草甸身上。
浑身沾满了草叶,他从草甸上下来,摔了个趔趄。
“他妈的。”夏丹咒骂了一句,一步三摇的往营地里走,不过远远的,他发现,营地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营地里的战士们,不管是鹦鹉宫的,还是狮子团的,大部分都不在了,只有地上还没有收拾干净的残羹骨头,以及那种呕吐的恶臭,才告诉他昨晚在这里的确是有过一场露天篝火宴会。
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腰上的佩剑,找到本来应该是自己居住的帐篷,猛的掀开帐篷帘子,橘沫儿惊慌的坐了起来
他拔出了手里的配刀
“贱人!”
他愤怒了,真正的愤怒了,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杀人……”
对,‘杀人’
然而,一把长剑,穿过了他的胸膛。
“不要——!”她的一声痛苦还没有喊完。
那把长剑从他的背后刺入,从他的左心房刺了出来。
锋利而且透亮的宝剑,沾染了红色的学沫,夏丹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这一幕,这是他自己的血,是他自己的生命。
他抬起头,想说什么话,睁大的眼睛却失去了光泽。
他的腿失去了力量,他倒了下去。
夏丹倒了下去。
鹦鹉宫家族的最后一任城主,摔倒了。
夏丹用他的血,用他被锋刃穿透的心脏,为这个家族百年的兴衰史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个曾今把凤凰城从村庄,发展成数万人的城市,从贫穷,到富饶土地的家族,在一把剑之下,了结了最后的荣光。
事后,夏丹得到了厚葬,理由是在猎熊中被熊打死,他的墓葬就在父亲和祖父的墓葬群里,没有什么陪葬品,他的死让周围的城主们,包括金都的高官都表示了适当的哀悼。
这种因为城主和家族成员的死亡引发的悼念每隔几个月就有一次,大家对此都轻车熟路。而后,鹦鹉宫家族将再也不会被人提起。
杀人者没有感到惭愧,因为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黑玫瑰,把床上痛哭流涕的橘沫儿拉起来,对她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这你是知道的。你难道能找到一个爱他的理由?这都是你们两家家长的安排,如果你从中感到任何不适的话,就找到哪怕一个为他守节或者坚贞不渝的理由,不,你找不到任何一个。”
在夏丹下葬之后,
黑玫瑰即将返回金都,这是他新计划的开始,这个刚刚二十岁的王子,利用数年的时间,耗尽了心思,组建成了一支只属于他统帅的精锐军队。
金都中心的王座,是他唯一的目标,并不是他丧心病狂,而是如果他不这么做,自己就会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下,为此,他知道自己的路上会充满血迹,会死更多的人,其中包括了自己的亲人。
盛夏到来的时候,阳光明媚的上午。
他把她带到露野的山崖上,这里的阳光照射最为充足。
从这里看向山野,浩荡乾坤,一览无余。
就在这看似澄清的蓝天之下,厚土之上,让原始的原野听到他们的喘息,既然是世俗里被认为不贞的爱情,那他偏要让这天地都看到。
他黑玫瑰,最后一定会得到自己所有想得到的。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后,有个白色斗篷的人,来到了凤凰城。
他早该来了,但是他受了伤,对于巫师来说,康复的过程总是很难。
直到现在,他的身体还是不是很好,他并不知道上次和他交手的夜雨烛的身份,只知道自己所有的杀手锏,在那个蓝衣少年的手下,根本起不到任何左右。
这让他心灰意冷,这让他怀疑了自己的付出和获得。
这让他想放弃所有的执着。
白灵,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鹦鹉宫破旧的宫墙,他刚刚知道,鹦鹉宫家族已经破灭了,而他牵挂的橘沫儿,已经不知去向。
根据谣传,她被某个皇子带去了金都。
现在,他该怎么办?
他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对于自己喜爱的,却依然毫无办法。
是该从此遁去,过上无欲无求的幸福生活?
还是该杀到金都去,确认那个他少年爱恋对象的情况,然后被金都的守卫军斩死?
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一路走来,抛弃了家人,抛弃了健康和幸福,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在鹦鹉宫的短皮残垣下失声痛哭。
这天傍晚,他无力的打算离开这里,在宫墙下,有个老人正在饶有兴趣的观赏花坛里的鲜花。
与其说这是个富有涵养和知识的智者,不如说这是个乞讨为生的老乞丐。
他在白灵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用目光紧紧把他锁定。
白灵感受到了这种注视,他回望过去。
老人向他微笑。
白灵不由的回以微笑,这一瞬间,他感到阳光穿越了他的斗篷,照射在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浑身上下是那么的温暖,所有的悲哀、**都被温和的阳光,这万物的母亲,驱散的无影无形。
“年轻人,你有烦恼吗?”老者问。
“请问世界上最大的烦恼是什么?”白灵隔着花坛问他:“我这么强,可是我为什么这么无助?”
老者笑眯眯的答道:“倘若遵循真理做事,就不会有烦恼,而神,无处不在,他会成为你的导师,你的挚友,你的爱人,你的父亲。”
“什么……什么意思,您能否详细说一说?”
“今日之果皆是由你们先前造业所导致,没有昨日,就没有今日,你以为世界无神,但是殊不知,神就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你们以为世间并无地狱,其实地狱就在美食之中。你们以为世间并无命运,其实你们现在的结果,都是命运,你们以为死亡距离遥远,其实死亡就发生在交姌于媾和之中。”
白灵长叹一声,泪如雨下。乳白色的阳光让他的白色头蓬鲜亮,反射的光线到了老者的身上,老者的微笑更如旱地甘霖,让他自惭形秽。
“亡灵幽魂,生于罪恶,唯有莫拉的至高无上,他是罪恶的敌人,是幸福的根源。”他向白灵说道:“年轻人,你心里想的,莫拉都会清楚,当你困惑难过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神在眷顾我,现在我全身心的奉献给莫拉,莫拉将会眷恋我。一切都会好的。”
“神在眷顾我……我全身奉献……给莫拉……一切都会好的。”
白灵的眼里的光彩,似乎重新苏醒了,不过替代他之前萧索目光的,是一种激烈和迷恋:“老爷爷,请问你叫什么,我想接受您的教诲。”
“不是接受我的教诲,是接受莫拉神的赐福。”老者微笑说:“我叫玛索,莫拉神是我的指引者,从今天开始,我会是你的导师。我会带你走进莫拉之神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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