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只自称监察的小山羊，处理了保留地的事情。

不能顺便帮忙清扫吗，这么多血欸。

从外面捧来了雪，用来刷洗保留地内的血污。

研究员的伤已经治好了，但他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保留地里一下子空荡荡的，有些不习惯。

无论如何，我要学会习惯。

空气，水，核心，蘑菇，打猎…

和研究员说话。

我开始了简单的生活。

研究员的头脑受到了刺激，他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晰，他似乎把我当做了他早逝的孙子，成天“孙儿，孙儿”地叫。

也是哦，按年龄我该叫他爷爷的。

他的身体日益衰弱，连保留地净化后的空气，水，对他也越来越有毒性。

“孙儿，我想去看日出…”

这一天，他突然提出了要求。

“爷爷，外面的环境对您不好。”

我耐心地劝说。

“孙儿，我想去看日出…”

您都走不动路了呀。

“孙儿，我想去看日出…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好吧，我带您去。

我做了个轮椅，推着他到了山丘上。

天空中没有云，黑夜呈现的是宇宙的颜色吗？

…算了，我不喜欢思考。

“四号…军团长…”

“爷爷…”

“您这么称呼，真是折煞我了。”

“看来您恢复神智了，研究员。”

“抱歉，一直以来，我失礼了。”

“不必，您本就比我年长，我尊敬您是应该的。”

“…”

“您不是要看日出吗？不要花力气和我争辩了。”

“军团长…”

“我现在有名字了，叫我季樊杨吧。”

“季团长…对不起…”

“不必，您怎么称呼都可以啦其实。”

“不是的…咳咳，对不起…季团长…大家…只是害怕变化，所以才会对您…”

“不，全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适应新的环境，不懂的改变的是我…保护你们，是我人生的意义所在…但我搞砸了…我该怎样才能补偿自己的罪过…”

“季团长…您不要…！”

“…”

“季樊杨军团长…您做的已经够多了，而且，您已经是人类了，所以…咳咳…不需要继续对我们负责了。”

“我真的，能算是人类吗？”

“当然，我从以前就这么认为，即使没有该隐计划，四号也是最接近人类的吸血种。”

…有点开心。

黑色天空的一角稍稍亮了起来。

趁研究员清醒的时候，必须确认一些东西。

“记忆合金是什么时候遗失的？”

“…在停战协议签订后…关于核的记忆合金…该隐计划的记忆合金，全都消失了…对不起，四号军团长…”

“其他几位始祖呢，有消息吗？”

“除了您和七号下落不明，其他几位军团长都已经…”

和我从“大人”那里听到的一样，罢了，我不该抱着什么天真的幻想。

“至少他们见到了太阳。”

否则，他们是不会被杀死的。

“季团长…您不要太伤心了…”

“我没有。”

把头扭到一边。

“季团长…您还爱着人类吗？”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研究员。

“当然啦。”

“但…您也知道这是被制造出来的。”

“那又如何，我的心情并非虚假，我喜欢人类，喜欢人类的狡猾和坚持，喜欢人类的懦弱和勇气，喜欢人类在绝望中创造出的奇迹…吸血种时是如此，变成了人类也是如此。”

“这样啊…”

“嗯…”

天色越来越亮了。

“孙儿…”

“嗯。””

“季樊杨…”

“我在。”

“对不起，季团长…我可能，没办法继续陪您走下去了…”

“没关系。”

“季团长，您之后…有什么打算…？”

…坦白说，我不知道。

我该去其他的保留地吗，在人类变得如此脆弱的时代？

但远离人类，我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生活也不需要什么意义吧。

“季团长，咳咳…我…我有一个愿望…”

“您说。”

“您能不能代替我，去看看城市。”

“城市？”

“是的，战前我曾生活过的城市，我不知道，它现在在亚人手中变成什么样子了…您能替我去看看吗？”

“好啊。”

“谢谢您…那么，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这就没有遗憾了么？”

“是的，能在最后的时间见到仰慕的四号军团长…我已经无憾了…”

“…”

“我们也都爱戴着您…如果大家知道您就是四号军团长…一定不会那样的…”

是么，看来我是低估自己了，失策了啊。

但听到他的评价，有些开心。

“孙儿，你听过城市吗？”

“孙儿，你一定没听过吧，城市是和保留地不同的地方，在城市里，需要钱才能生活…”

“孙儿，需要工作才能有钱，所以你要好好学习，等我们回到城市时，才能找到好工作…”

“孙儿…”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日出了，爷爷。”

那是一瞬间的事，白色的光芒粗暴地撕裂黑色的天幕，赤红的火球在地平线跳动。

没听到回答。

远远地，看到了城市，日出的光芒下，它如金子般闪闪发光。

之后，就去那里吧。

阳光越来越耀眼，光芒笼罩了我的视野。

然后，我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