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那层本就岌岌可危的障壁在这样的氛围中于情于理都该消失了。
林知许唇瓣张开了些,吸入一口气,眉毛无意识地皱起。
她应该是要说些话的。
迟迟未开口。
安静的氛围在周围的嘈杂中敲击她们的心脏。
徐望心里一颤,无措地握了握拳。
右侧传来人群的呼喊声,是万岁山额外安排的烟花秀。
各式各样的烟花色彩配着灯雾闯进游客们的心中。
徐望没回头,但她也并不觉得此刻能有一个合适的后续了。
“愣着干嘛,往高处走走。”她很快释然,笑得明媚如春光,拉着还在犹豫的林知许向高处奔去。
有些答案不用急,自会水到渠成。
这趟万岁山武侠城来得太值,原本特定时间安排的烟花秀在打铁花后落寞的黑夜绽放,游客们无一不触动。
林知许心乱如麻,抬头的动作都有些急促。她是很想说些什么的,尽管到现在还没捋清楚。
不用去想是否喜欢,因为两人对视时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不会骗人。
她在安静的晚自习坐班时常常透过墙壁,想着另一间教室抿着嘴犯困的徐望。
又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的喜欢呢?
是每堂课教室后面都有一个爱撑着头听课,就算发呆也会视线无理由跟随林老师的徐老师。
是她也逐渐习惯性去寻找,去对视的赤忱清澈的目光。
……
这样的两周日子仿佛上天安排的剧场,精彩却偶然。
北京离渠安远远不止一千公里,还有年龄,性别,她们即将步入的生活的距离似乎更远。
这一瞬思考了太多,她不再看烟花,学着徐望的模样侧头,却发现对方早已笑吟吟地望着她。
林知许觉得现在的状况过于被动,莫名没好气地给徐望手臂不轻不重来了一拳。
“嘶,痛。”
这一脸苦相配上哀嚎让林知许担忧且后悔地抬起她的手。
“我控制力度了呀,你身板还是有些弱。”
徐望皱着眉示意她查看一下,手臂不老实地晃荡。
林知许便低头,长睫也低垂。
手掌翻转后是一条精心挑选,做工极其精致的梵克雅宝白玉髓项链。
徐望趁着她愣神之际,也不爱问好不好看、喜不喜欢了。
只是温柔地梳理着她的头发,替她戴上。
“其实我更想送你的是以前和在地质大学学珠宝设计的朋友研造的一款首饰,不过我技术实在是僵硬,不怎么好看。”
徐望嘀咕了一堆,又从兜里拿出一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
是月亮的模样,林知许勉强分辨出来后噗嗤笑出了声,这配色确实是徐望的头脑能设计出来的,蓝月亮啊。
徐望红着脸拉住她的手,有些慌乱地戴上,甚至侧过头不敢看她的眼。
“你还要说什么吗?”
林知许望着她少有的羞赧样,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前一刻衡量的许许多多此刻就像是万岁山已经消散了的烟花,有过就可以了,不宜过于思量。
徐望笑着靠向她的身后,昂昂头示意她眼前景色不一般。
天上人间,共享一轮明月。
柔和的银光铺散,林知许能感觉肋骨旁的项链在发烫,松弛无言地倚在徐望肩上。
人群较之之前稀疏了许多,两人稍微换下位置就地而坐。
“你还记得有次吃饭吗,你问我爸妈会不会催着相亲。当时我以为你是想透漏出只把我当同事的意思。”林知许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不知作何想。
徐望抹了抹脸,惊异道:“我哪敢啊,我是怕我时间不够了。”
着急到几年没说过的渠安口音都冒出来了。
心里也是一阵迷糊,还没对表白做出回应呢,怎么先翻起旧账了。
“你也挺过分的,第一次约你喝酒你说要晚自习,后面出现在酒吧的理由是周测提前了。可是校群里大早上就通知了今天取消晚自习,你还回复收到。不会是以为我没进群吧?”
徐望没忍住话痨的毛病,怼了回去。
林知许面色如常,甚至带上了点明知故问的意味:“当时你是陌生人,拒绝很正常吧。”
“而且你一开始就给人一种目的不明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啊?”
林知许正色,凑到徐望跟前刁难。
常人按理应该已经生气或退却了,精心准备的表白被几个问题推到了什么也不是的境况。
可徐望倒是认真看着林知许,组织着语言回答。
“一见钟情其实并不算吧,那是我们见的第四面。我只记得你上课调PPT时会习惯性地把额头侧边的头发挽到耳后,麦克风会不经意间沾上你的口红。”
徐望顿了顿,有些出神地回忆,一字一字吐出:“很美…”
“还有,我晕车特别严重,但坐你的车不会。”
又摸摸鼻子,笑得腼腆极了。
“好吧,可能有那么一丝丝见色起意吧,怨不得我。”
很庸俗的回答,像是敷衍的现编现造。
可林知许想起了自己上课时徐望作为旁听的出勤率。
她当然信,因为有些人的眼神比连续上了几节课的电脑屏幕还要烫。
就像现在。
林知许不再躲避她的视线,甚至心有所感的知道她接下来要问些什么。
应该是那天情不自禁的吻。
徐望始终盯着她的神情,刚打算吐出的话也缓了缓。
不是泄气,是回答显而易见。
林知许轻笑,觉着她薄唇微张,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傻愣愣的。
手心便覆盖在她渐渐暖和起来的手背上。
还有一个落在唇角处,浅尝辄止的吻。
烫的像是在烙印今晚对话的痕迹。
徐望又走神了,眼神游离地望向林知许,皱着眉想说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给我个机会吧,都是你主动亲我,显得我太生涩了。”
话音刚落林知许便笑着抚摸她的唇。
实在是好奇徐望从小到大的一切经历,怎么会被徐安夫妇好好的养成这样呢。
既直白又拧巴,时而窝囊,时而口出狂言,审美与注意点都有她自己的派系。
“嗯,你真的把自己养的很好。”林知许捧着徐望的脸认真端详了半天,有些莫名地感慨。
“听着有点别扭。”
徐望煞有其事地思考着,几秒后不满地躲开,往边上挪了几毫米“感觉你没有在夸我啊。”
抿着嘴,表情是她自以为的严肃与认真。
其实这个季节的开封是有些燥热的,以及是热门景点的缘故,空气在嘈杂的人群中有种肉眼可见的难以流通。
徐望内心却畅快无比,神清气爽到她想提起这脆弱的身体,绕着万岁山跑上三圈。
“你当时...”她悄咪咪地又挪了回去,酝酿几天的问题却被打断。
“可以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林知许不知不觉中也染上徐望的习惯。
无比认真地抬眸对视。
“那天晚上的月色其实很好,不过看到你惨兮兮的模样,很多景色都会模糊。”
林知许的手不禁抚上她在黑夜里略显苍白的唇,放缓的声音令人恍惚。
“徐望,我很心疼你,心疼你那日的狼狈,为别人考虑时的憔悴,还有你行李箱里瓶瓶罐罐的药和消毒棉......”
她知道徐望那夜的苦笑是担心在他人眼里过于不堪。
灯光也平淡,于是林知许不忍见她皱起的眉和泛红的眼角,吻很轻,也并不绵长,只有情意心照不宣。
“我只是有时会想的有些多。”
徐望的腿轻磕着底下的台阶,她总觉得分不清感性与理性,因为这两类总是矛盾地在她身上交织。
“没关系,我们以后,一起多想些。”
林知许笑着抚摸她仰起的脸颊,力道轻柔,几不可察。
这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她也不会劝徐望少些助人情结,因为总该去多经历些,她想陪着这小朋友再走一趟多出来的**年……
回酒店的地铁近乎直达,两人却选择在老旧的街道迈向一个个不同的昏黄的路灯。
可能因为夜色漫长,哨声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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