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城的四季着实分明,刚入了秋,几场窸窸窣窣的小雨过后,街道旁的树便染上了秋意,直至满树金黄。
傍晚时分,贺书渟从公司里出来。她所在的公司是她同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合作创办的小公司,人员不多,占地规模也不大。公司选在大厦的一个平层,内部设备倒也齐全,外部交通也算方便。
贺书渟本人的长相是清冷型的,平常时候就像在板着脸一样,皱着眉,有点生人勿近的感觉。她的朋友们和她交熟后常说的一句相似话是,“一开始认为你看不惯我呢,也不爱说话,像我欠你几百万似的。”
身高173cm,体态修长。其实她不大会衣着打扮,从小到大都是。在家里时想,反正出门少,随便穿吧,在学校时,刚好学校规定统一着装,又省了麻烦。不过在高中时期时,衣着品味倒是上了几个层次。大学到如今工作便从高中时的审美慢慢过渡。工作时就穿职业装,衬衣西服长裤皮鞋,日常休息就是休闲装。但从小到大不变的是,颜色必须黑白灰,退一步就是要冷色系,大红大绿的绝对不往身上套。当然,校服除外。
今天的着装依旧是衬衣长裤,踩着皮鞋嗒嗒走在路上,不徐不慢。头发散着,齐整落在肩头。银丝细框的眼镜架在高鼻梁上,风吹叶动,抬头一瞧,金灿灿的小扇刚好落在镜框上。用手拿下来,仔细观摩,不觉间又皱起眉头,思绪好像被叶子拉远。
滴滴——滴——
车从道路疾驰而过,思绪被声音拉回,前方红绿灯刚好由行人绿灯变成红色,贺书渟用手轻轻捻动着银杏叶,继续向前走。夕阳落在发顶,幸好已然入秋,不算热。快到红绿灯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灯口。
贺书渟不敢再向前走,手中的叶子被捻得更快,小杆被捻断了,叶片慢悠悠落在地上,同其它叶子融为一体。贺书渟正欲转身回走,身后却传来她姐姐的声音。
宋莜站在路边大喊,“贺!书!渟!你车今天被送去维修,我不是说来接你吗,你怎么走……”熟悉的身影骤然回头,贺书渟耳边再听不见姐姐的喊声,与回头的那道目光对上。
贺书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向前走,不过那道目光却越离越近,直至走到她身边。久违的声音响起,
“渟,贺书渟,你...”
贺书渟沉默着没开口,她姐姐追上来,正准备拍她肩膀时,看到她面前站着个人。宋莜也愣了下,收回手,冷冷地对着那个人说,
“傅长鸢,你,别来无恙啊。”正想拉过贺书渟离开,贺书渟终于说话,
“傅长鸢。”
没什么情绪,傅长鸢的心却有些刺痛,眼眶也红了,她继续想开口,贺书渟却又说,
“60秒红灯结束,绿灯了,你该过马路了。”
傅长鸢听完苦笑了下,
“没关系,还有下一个绿灯。”
“好,那你等,我们先走了。”
说罢转身,手背却被拉住,傅长鸢隐隐带着哭腔,
“你家住哪儿?”
“抱歉,无可...”贺书渟被打断,
“我家在楠湖府,明天下午来我家吃饭吧,我还在这等你,”说罢抬头瞥了眼红绿灯,“还有7秒红灯了,我先走了。”
傅长鸢想赶快逃离,很怕听到拒绝的话,手却被反握,
“危险,等下一个吧。”
侧过头对宋莜说,
“姐,你的车在路边锁了吗?”
宋莜摇头,拍了拍贺书渟的肩,
“早点过来。”
转头离开。
贺书渟轻轻点头,松开了握着傅长鸢的手,眼睛望着对面的红灯。红灯还有41秒。
傅长鸢一直盯着贺书渟,连眼睛都忘记眨,不然怎么会隐隐间觉得模糊?于是又很快眨一下,继续盯着她看。
红灯还有26秒。
贺书渟总算说了话,
“请我吃饭,为什么?”
“太久没见面了,想叙个旧。”
傅长鸢回答完吸了吸鼻子。贺书渟转头,对上她泪盈盈的眼眸,
“请我吃饭,你先生,或者说男朋友不介意?”
“没有对象!”
傅长鸢急切反驳。
“当年你说有男朋友了,我还以为...”
贺书渟没有再讲话,红灯还有2秒。
“我先走了,渟,明天见。”
傅长鸢用手揩了下眼,抬脚离去。走到一半又回头,
“这些年,我一直一个人,你信吗?”
又转过头加快离开,消失在街道转角。没有看见贺书渟的一个点头。
贺书渟回到姐姐车旁,打开门坐上后座,
“姐姐,姐夫。”
驾驶座上传来男人的声音,
“书渟啊,你再不来,姐夫恐怕要被贴个罚款咯。”
宋莜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男人胳膊上,回头说,
“别理你姐夫,我不信在这停个10几分钟也能被罚。”
贺书渟笑着回答,
“姐,姐夫这次真没骗人,辛苦你们了,等我那么久。”
“哪里的话,启程,回家!”
姐夫说完一脚油门,车稳稳行驶在路上。
姐夫叫旬沐元,比宋莜大2岁,是闫城人,为了追求姐姐调到楠城工作,短暂结束这异地恋。因为宋莜只是在这里念博士,明年毕业。现在两人同居,合租了一套房。贺书渟和宋莜是俞城人,贺书渟是毕业后来的这,她大学又是在另一个地方,平城读的。
楠城,是傅长鸢的老家。
到了宋莜家,进门换鞋,宋莜一边洗手一边说,
“书渟你先洗手坐到餐桌上去,沐元,洗了手过来帮忙端菜。”
“好嘞,老婆大人。”
“姐我也来帮忙吧 。”
贺书渟洗完手走到厨房前,宋莜却赶忙把她推开,
“去去去,桌上还有水果什么的,吃去吧。”
拗不过宋莜,贺书渟拉开椅子坐下,环看四周,这不是第一次来。他们租的两室一厅一卫,房子并不小,很明亮宽敞。客厅外有个阳台,种了几盆小植物,宋莜并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不过旬沐元挺喜欢浇灌。两人养了只猫,叫团团,是姐姐在小区楼下捡的小三花,确实可爱。
……
饭桌上,宋莜并没有提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三个人安静的吃着,偶尔有姐夫的一句玩笑声和姐姐的逗猫声。
离开时姐姐想让姐夫送贺书渟回家,或者贺书渟今晚睡这里,就是反对她走回去。
“不用了姐,半小时左右就到了,饭后消食,实在不行我打车。”
“不行!你车子为什么维修忘了吗,急刹车把脚踝碰到了,那个天杀的闯红灯的电瓶车也是,气死了。”
“已经两天了,这点痛早消了。姐夫照顾好我姐啊,走了。”
“诶你..”宋莜望着贺书渟正常行走,想起下午时候观察时脚也没事,也没有强留了。
其实本来就没事,贺书渟的脚当时就是磨破了皮,出了些血而已,她姐姐总是担心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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