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潮湿

“新婚快乐。”文玉深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往前推,并不等姜墨云搭话,又自顾自的继续说,“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怎么都不给我发请柬,这也太生分了。”

他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一点责怪的语气,可明明他们之间,早就不是可以熟稔的开这些玩笑的关系。

自那场宴会上不算愉快的分别,已有十年未见,姜墨云再也无法从文玉深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词去定义。

他们曾经很亲密,他们曾经相爱……

“曾经”,一个只能在口中提及,却永远无法触及的词汇,是世人只能追忆的昨日。

“那么现在呢?”

文玉深的目光炯炯,姜墨云来不及再多想,“本来要送的,听人说你刚好有比赛,怕影响到你。”她温和的笑笑。

这倒是实话,其实姜墨云也拿不准她在文玉深那里还有几分重量,也不知道文玉深到底会不会来,纠结了很久,那封请柬还是没有送出。不过现在看来,她仓促之下的解释显得有点自以为是了。

“怎么会,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知道你的喜事我怎么能没有表示?”文玉深笑意更深,“好歹也该遥遥送个祝福。不然像现在这样刷到报道吓了一跳,一问下来居然只有我不知晓,实在是太不合礼数了。”

他说着举起手中的酒,言笑晏晏,“我自罚一杯?”

姜墨云跟着举杯,语气也变得熟稔,“应该我来,是我考虑不周了。”说完一饮而尽,不给文玉深反应的机会。“你训练应该不少吧,记得要少喝点酒,身体为重。”姜墨云又露出了关心的神色,说出这话比她自己想的要轻松很多。

文玉深却微微一僵,他很快又整理好表情,就是看着有些勉强。

不过姜墨云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你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撑着头仔细端详着姜墨云脸上的神情,“我都没有见过他。”

姜墨云露出很温柔的笑,“他是个……很可爱的人,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介绍你们见面……”

“我不想见!”文玉深听不下去了,他脸上的苦苦维持的面具碎了个彻底,露出个偏执的神色来,“他和我比呢?你更喜欢谁?”

“玉深,别说傻话。”她出言提醒他,是有些警告的语气。和他比起来,姜墨云显得那么冷静,更衬的文玉深格外可笑了。

她的冷峻成了压垮文玉深的最后一根稻草,又是这样,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她总是这副样子——永远冷静,永远无情 ,永远悲悯的超脱世外,悲苦贪怨爱恨嗔痴,徒留他一人蹉跎。

他已经是个疯子了,月寒日暖,漫长的等待杀死了年岁?,一开口就带上了嘲意,“你真的爱他吗?”

姜墨云沉默着不说话,文玉深真是恨极了这样子,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做出这样咄咄逼人的荒唐行径,“你真的敢爱他吗?你有告诉过他我是谁吗?他知道你曾和我定过终身吗?”

他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姜墨云,你明明知道的,我等你那么久,我一直在等你,你明明答应我了……”

“文玉深!”姜墨云提高声音又叫了他一次,文玉深猛的顿住,跌坐回座位上。

“都过去了,你……”她还要再劝。

“过去了?”文玉深不愿再听,姜墨云的宽慰让他感到密密麻麻的恶心,他望向窗外,视野里高耸的建筑突然变得扭曲而荒诞,与天空无稽的蓝色交织,延绵成一个巨大的粘稠幻影,令人作呕。文玉深看着她虚伪的做派几乎要大笑出声,冷不丁丢下一个惊雷,“当年是金奖是我们的。”

“什么?”姜墨云有些茫然。

“有一个评委收了贿赂,故意打了低分,当年的金奖本应该是我们。”文玉深这个惯常笑着的人面上也浮现出冷漠,“那个评委的消息被爆出来就是两个月前,在他坦白的罪行里就有我们那一场比赛。”

他向后靠在座位上,显出一点颓色来,“我求着赛方给我补了奖杯,一个月前拿到,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国。本来想联系你,却发现没有任何你的联系方式。打开你们公司的资讯一看,上面报道你结婚了。”

“别说了,”姜墨云打断他,“别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六月的夏日炎炎,姜墨云却感到熟悉的冷意,握着酒杯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是啊,你已经结婚了,新婚燕尔,我该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文玉深艰涩的吐出这么几个字,又恢复了惯常的笑意。将身体里苦苦蕴养的暗疴被撕的鲜血淋漓之后,他终于不再提从前,语调又变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我真是恨你啊姜墨云。”

姜墨云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几不可闻的“对不起”。

文玉深看着她变幻的神情,恍惚间想,原来你不是端坐莲台无情无欲的观音,你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的骗子,向我许下了一个又一个谎言。

可想着想着他又落下泪来了,你虽不是观音,又能不能来渡一渡我?哪怕是赏我一滴净瓶里的甘霖,点化我未开的灵智,别再让我困窘于冤孽……

可他不是超然的圣僧,姜墨云亦不做悲悯的观音,从始至终都只赐他一场别离。

他举起桌上那杯一口未动的酒一饮而尽,最后一次看向她,细细端详这十年来未见的眉眼,将其一点点镌刻在心底。

他自嘲的笑笑,“可我还是爱你。”

我应该恨你的,我恨你恨的血液已经快要流尽了,然后我没有力气再恨你,我依然还是爱你。

又停顿了良久,他在难堪的沉默里再次开口,“姜墨云,你不过是个胆小鬼。”

文玉深离开了,留姜墨云一个人在原地,他带来的礼物还静静的摆在桌上。

姜墨云呆坐了很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座奖杯。

——

林白然一回家,在客厅里环顾一圈,就直接抬脚往房间走。担心打扰到姜墨云工作,他只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

“还没回来?”他忍不住皱眉,又把门稍微开大了些,开始回想姜墨云今天的行程:上午在公司有个会议,下午有一个会面……现在是晚上九点,该回家了才对。她昨天明明和自己说过最晚八点就回来了。

左手在墙上摸着开关,右手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一片黑暗里,只有手机按键发着一点点莹莹的光。

房间里响起了按键的清脆声响,夹杂着几声玻璃相碰的脆音。

林白然的动作微顿,他想了想,收回了刚摸到开关的手,关上门,长按键盘,用诺基亚屏幕上的那一点光当作照明,一步步小心的往声源处走。

没走几步就踢到了东西,他捡起来。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勉强辨物——是一个空酒瓶,他给放到了一边。

再往前摸索着走了两步,就从窗帘缝隙的一点微光里,看见了枯坐在地的姜墨云。

她伏在窗台上,清冷的月光照出她面上的酡红,紧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林白然更加小心的放轻脚步,轻手轻脚的把她扶起来一点,靠进自己怀里,闻到一股酒气,不算浓。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往床边走。

正准备把她放到床上时,姜墨云眼睫颤动,睁开了眼。

……

姜墨云其实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林白然来抱她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只是身体靠在熨帖的温暖里懒洋洋的,不想睁开眼。要被放下时才猛然惊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林白然。

思绪还不太清明,身体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她抬手勾住林白然的脖子,未语先笑,亲了亲林白然。

林白然把她放在床上,她却还抱着他不撒手,头深埋在他的颈窝里。

“姐姐……!”林白然唤她,一边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却猛地一怔。

姜墨云在舔他的喉结。

看着林白然的窘迫,姜墨云为自己的捉弄满意的笑出声。她摇摇晃晃的支起身,却发现还是够不到,不满的撇撇嘴,使了点劲。

林白然没有防备,被她扯到了床上,堪堪稳住身形,就见姜墨云跨坐了上来,他赶紧空出一只手扶住她。

这一下就落了下风了。

他被弄得心猿意马,而他的**所源此刻却还只是在“咯咯”的笑着,活脱脱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醉鬼。

他扶着姜墨云的腰,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笑笑,“今天怎么了,喝这么醉?”

姜墨云不理他,只是笑,双手捧起他的脸,左一下右一下的看,口中的称呼不停的变,“林白然!”

“欸。”

“白然!”

“我在。”

“小白!”

“……”

“小白?”没听到回应,姜墨云感到有些奇怪。“小白小白小白……小白!”

看来是势必要听到回应不可了。

林白然叹口气,“在呢,叫我干什么?”

“不对。”

“什么?”

姜墨云又靠在他怀里了,细细的啄吻他的脖子,林白然被逼的只得仰起头,方便她动作,意乱情迷下还要应对醉鬼没头没脑的话。

姜墨云沉默着,没戴戒指的那只手不断向下,牵起了林白然的左手,十指相扣,戒指坚硬的触感从相接的指根传来,她强硬的把林白然的手拉到了眼前,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起来。

她便也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了,柔和灯光淌过柔嫩丰盈的皮肉,描出艳而灼灼的骨,像黑夜里食人精魄的妖,一点点蚕食去林白然岌岌可危的理智。

乌黑的发,嫣红的唇,洁白的齿,简单的色彩在水光淋漓里勾勒出朦胧的爱/欲迷雾。

那一点红色一点点靠近了。

她的唇贴到林白然的手边,微张的口中呼出的氤氲热气透过戒指与手指间微弱的缝隙钻进血液。

于是林白然浑身上下都笼罩上暧昧的潮湿。

她说话间隐约可见贝齿,“小白不是这么叫的。”

姜墨云凑到他的耳边,轻咬他的耳垂。

全身上下仿佛都带上了酥麻。

“……”

林白然终是败下阵来,耳尖红的像要滴血,低低地叫了一声,“汪。”

姜墨云奖励式的吻了吻他的手。

林白然还沉浸在羞耻里没能回神,脖子处就传来了一点凉意——是姜墨云手上的戒指。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绵长的吻,他尝到酒液的醇香,于是他好像也醉了,思绪被裹挟着一点点下陷,全副身心都被眼前人牢牢把控。姜墨云退开,他下意识追着吻上去,听见姜墨云一声戏谑的轻笑。

她又吻他一下,退开时捂住他的嘴,只留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带着潮湿的水汽。

姜墨云突然笑的恶劣,没忍住进行了点小小的捉弄。

林白然顺从的承受了一切。

姜墨云终是满意的笑了,仁慈的放过了他,她漫不经心的拍拍林白然的脸,愉悦的宣判,“你是我的小狗。”

林白然亲昵的蹭蹭她,他在姜墨云给予的欲海里沉浮,自愿套上以爱为名的枷锁,在满室旖旎里俯首,一步一个指令,偶尔也会起一点坏心思的,小小的捉弄下姜墨云。

姜墨云亦纵容了他的所作所为。

最后关头,林白然如梦初醒,慌乱的想要起身,但姜墨云只是更紧的抱住了他,亲亲他的锁骨表示安抚,“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林白然愣愣的看着她,姜墨云眼睛里的醉意不知在何时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晦涩难辨的情绪。

“不管男孩女孩,就叫……‘曦洄’,‘林曦洄’。”

于是林白然更深的埋下去,一句未出口的闷哼融化在交错的唇齿之间。

他在这个吻里尝到了苦涩的咸味,

像是一场经年连绵的雨。

我比较俗气,不喜欢太体面的爱[眼镜]

不是还有什么?已经全删掉了,为什么还锁我?最开始也没有脖子以下的描写啊,不要再锁了!!!晋江敏感肌[裂开]

?化用“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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