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车辆往来，一身病号服的许焹显眼跳脱，他浑不在意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自顾自走着，陆裴升跟在十余米开外，走了半个小时，算是终于到了，许焹在小店买了杯饮料，去公园长椅上坐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吹着清风，这或许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乐趣。

许焹伸手摸裤袋，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起身去小店又买了烟，借火打着后又坐回长椅。

青烟飘散，一根烟殆尽，许焹偏头，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来人一身黑衣，扎着高马尾看不清脸，不过陆裴升下意识觉得这人就是张月晴，领子遮住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眼裸露在外，而那双眼又是浑浊的，情绪混杂的。

隔着些距离，只能听出零星几个字。

“江……被抓？你也太没用了。”

“那也不……路……的消息……？”

“没有，目前只能知道……”

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陆裴升揉揉眉头，突然脑中灵光乍现，在福西时，他曾听到张月晴称许焹为“江哥”，而这次对话中也有一个“江”字，还有“路”，这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还未想清，现在发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多，这其中又没有什么联系，根本就是一个独立单元。

许焹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聊着：“现在过的太安逸了。”

“怎么着？想回去玩两把？”

“想。”

“行啊，我帮你问问？”

“随便，没有就算了。”

“怕你手生，给你找个新人？”

“说的和什么一样。”

什么新人？什么手生？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说啊！什么新人！——

陆裴升莫名捶了下地面，“咔嚓！”

“……”

树枝断了，两人回头看着草丛，陆裴升缓缓站起身，妄图解释：“我上厕所……”

“……”

——

三人坐在车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所以你说谢碧这人你抓不到？”男人开口道，想要缓解些氛围。

“对。”

陆裴升没头没脑来了句：“你是男的啊。”

“……”

“你是智障吗？”许焹扶额。

“……”

“我会留意。”

陆裴升开车回到了辽今市局，那个“张月晴”自己要求下车，两人也没好阻拦，所以最后到市局的只有他们两个。

庶纪嵌淡淡撇了一眼许焹：“来了？”

“嗯，出去兜了一圈。”

他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最后投上了屏幕，模糊的监控视频显示出来，在屏幕中间，依稀有着一个人影，白T黑裤，最朴素的穿搭，只是修复过后也不能看清脸。

“你们就没有问他亲戚要照片？！”

“这人没有亲戚。而且叫谢碧的没有一万也有一千，系统也找不到。”

庶纪嵌边上坐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嘴里嚼着棒棒糖，在尝试对画面进行进一步修复，少年“啧。”了声：“真麻烦，老大，就没有更清晰的了吗？”

“呵，那你要问陆队。”

“没有。”

少年瘫在椅子上，向着庶纪嵌撒娇：“老大～能不能给我买个冰激凌呀？”

他一看就知道这人把照片修复出来了，只是想吃……冰激凌？

“买……但照片先给我看。”庶纪嵌抢过电脑，屏幕上映着谢碧的脸，青春秀丽，倒是无可挑剔，只是眼神中透露着的野心又不是一回事。陆裴升拿了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上许焹的手腕，紧紧握在手里，许焹不懂声色抽出手，示意他没事。

“好啦，老大～冰激凌～”

“什么冰激凌？”庶纪嵌一脸认真地问道。

“老大！！！你坑我！”

少年鼓着腮帮，仇怨地盯着庶纪嵌，庶纪嵌暗暗翻了个白眼：“小小年纪天天吃冰激凌，血糖高就老实了。”

说完没再看他，向着两人介绍道：“这是我们这的‘程序员’，安繁盛。”

“你们给我买冰激凌吗？”安繁盛笑咪咪地说道，许焹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的头，但又收了回去。

“我——”

“繁盛，我带你出去买。”庶纪嵌没看他，拉着安繁盛出去。许焹站在原地，陆裴升看着他垂下的眼帘，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安慰，但陆裴升从来几乎没有安慰过任何人，在这时候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思索一番后迟疑地伸出手将许焹揽入怀中。

“？”许焹抬头看他：“你干什么？”

“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想抱抱你。”

许焹瞳仁一颤，而陆裴升却还在思考应该说些什么，忽视了这一秒，许焹挣脱开来：“眼睛瞎了就去看看。”

说完许焹快步离开，陆裴升依旧立在会议室里，门口又响起脚步声，许焹出现在门口：“下次别穿你那件白衬衫了！”

“为啥？”

“味道重。”

又走了……

陆裴升闻了闻衣服：“很香啊。”

许焹走到门口，自己头发上都是那一股香水味：“喷什么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