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肃清点点头，肯定道，“就是她做的，你多吃些，以后日日都能吃到，还不用再费钱点菜了。”
“她不过一个二等宫女，怎能把菜呈到这来？”
白肃清故作神秘，嘴角一咧，“你猜。”
“你不说，我自去问母后！”
小舅舅真是幼稚，还猜猜猜，拿他当孩童哄呢！宫中所有事母后都了如指掌，陈叶能把菜呈上来这事肯定也与母后有关，他只要问一问母后就好了。
白肃清要的就是他去问白肃云，从昨日到今日，两人怎么说也想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个借口见面相谈。
至于两人能不能谈成，谈成什么样，那他就没办法管了。
为了两人的母子情，他真的已经尽力了，连每日与陈叶见一面的机会都牺牲了。
他可就靠这每日去膳房取菜这个时机看陈叶一眼，但现在陈叶做的菜直接由专人去取，除非他混进取菜太监的队伍中，或许能在人群中看上一眼。但这显然不现实，太监们取菜时他都还在听课呢，根本走不开。
他倒是想借着小国舅要吃的名头拿着银子去点菜，但他没钱啊！之前的钱都是从李景川那诓来的。进了宫吃穿住行都有份例和安排，根本不需要操心。至于打点下人，阿姐因为怕他有了银子就在宫里赌起来，所以从不把银子放到他手上，下人们每个月只要伺候得不出什么问题，就可以直接去阿姐那领赏钱。因而就是他不打点，宫人们也都尽心。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白肃清今日还真被这银子给难住了。
贫穷、束手无策，这样的感觉很是不好，白肃清叹了一口气，撑着头，食不下咽。
不！还是得吃！往后只有在与川儿共同用膳时才能吃到陈叶做的菜了，川儿要是哪日不愿与他一起用膳，他可就是真的一点都吃不着了。
思及此，白肃清振作起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开始用膳。
李景川看着自己的小舅舅面色一瞬间由忧虑到食欲大增，顿感不妙，看着已经少了大半的菜，立马拿起筷子，该死！慢了一步！
用膳时的暗自较劲一如往常，让两人中那堵无形的墙应声破裂。
已经临近晚膳的准备时间了，小凳子依旧没有来，昨日他便没有出现，今日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来。
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陈叶惴惴不安地乱想。自他们约定好点菜一事，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这期间小凳子从未失约，更没有过一整日都不曾出现的状况，陈叶的担心不无道理。
“陈叶，你怎么了？可是今日当差多有不适？”彩叶拍了拍陈叶的肩，见她忙完午膳就一直坐立不安，还以为她是在担心今日做的吃食会不会不和东宫那位的胃口。
“不用担心，你做的吃食平日里就能被久居东宫的国舅爷看上，日日让小凳子来膳房点菜。甥舅之间口味相差不会太大的，既然国舅爷爱吃，想必太子也爱吃。”
捕捉到小凳子三个字，陈叶忧郁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小凳子，他已经两天没来膳房了。”
看着站得直直的，望着尚食局门外有些出神的陈叶，彩叶似是察觉到什么，“陈叶…你…”
“嗯？什么？”陈叶回过头看着彩叶，认真听她想说什么。
彩叶欲言又止，她怕自己想多了，又怕自己没想多。
关于小凳子，看样子陈叶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她还是不要随意乱说。
有些东西，不点破还好，一点破可能就面临无法收场的境地。
彩叶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我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了。”
“好呀，那我去备菜，晚膳你就能吃上。”
“嗯！”彩叶面上不显，心底却在盘算陈叶对小凳子的心思。她得找个机会，试探一番。若真如她想的那般，她定要劝一劝。
今日的晚膳，白肃清是一个人用的。
李景川午后便去了凤仪宫到现在也还没回来，想来两人的交谈不太顺畅。
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用膳了，怪冷清的。
…
如果陈叶在就好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想来正在收拾膳房，准备回屋洗漱休息了。
…
好想看她一眼，不为别的，就是看她一眼。
就看一眼。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换上夜行衣，脚尖一点，往尚食局方向去了。
凤仪宫，李景川跪地不起，白肃云的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担忧与怒火。
前面两人还相谈甚欢，颇有种心结全部解开的趋势。可临近交谈结束，李景川说起希望白肃云可以撤走他身边的暗卫不要监视他时，白肃云不容置疑地拒绝了，两人的交谈便陷入僵局。
“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还请母后撤回守在儿臣身边的暗卫，不要再日日关注儿臣了。”李景川的话很是委婉，但此话一出，整个大殿还是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肃云也没想到川儿最后竟会提出这个要求，她也没想到川儿竟会将她对他的保护，误解为监视。
沉默片刻，白肃云带着担忧，将自己一腔爱子之心诉说出来，“川儿，你知不知道宫里宫外多少人都盯着你的位置？母后不是在监视你，是在保护你啊！”
前面李景川提出的几个要求白肃云都答应了，唯独这个，关系到李景川的安全，她不能答应。
“母后，儿臣不需要带着监视的保护！”李景川匍匐在地，姿态很低，可态度却很是强硬。
母后对他的爱护之心他都明白，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被母后了解得一清二楚，这种感觉他真的很不喜欢。他需要有自己单独的、一个人的空间。
白肃云显然被李景川的话气着了，想说出什么话，却又拼命忍了下去，唇瓣不停地发抖。
最终还是闭上了眼，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然而握紧的拳头还是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指甲扎进手心，痛感让她清醒过来。
白肃云突然意识到，她的川儿，那个只会跟在身后叫母后的孩童，是真的长大了，他已经有自己的思想并且正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这暗卫她今日不撤，将来也总有一天要撤。
或许到那时候，她与川儿的母子关系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白肃云叹了口气，挺直的腰背都弯了，整个人软了下来，“罢了，既如此，无影，出来。”
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猛地出现在殿内，跪地双手抱拳，“属下在。”
“往后你们所有人的主子，便是川儿。你们的一切行动，都听川儿的命令。”说罢，白肃云从袖中拿出一块刻着云纹的黑色令牌，走下凤座，扶起李景川，把令牌交到他手上。
“川儿，你是真的长大了。母后确实不该不顾你的感受，把自己认为的对你好强加在你身上。往后，这支暗卫队便直接听命于你，你想让他们做什么，便让他们做什么，母后都不会过问，也无权过问。母后……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
李景川看着白肃云，不敢置信。他只是希望母后可以不事事都看着他，约束他。没想到，母后竟直接将整个暗卫队都交给了他。
一时间，他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愧疚自己刚刚伤了母后的心，“母后…儿臣不是要您的暗卫队。”
“母后知道，可是川儿，母后无法置你的安危不顾。更何况，这支暗卫队本就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只是母后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母后的川儿长大了，母后很是高兴。”白肃云摩挲李景川的脸庞，慈爱的眼里含着泪光，到了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的。
“暗卫队不过百人，但各各都是百里挑一的能手，若往后还要添人，便看你的能耐了。无影跟在母后身边多年，是信得过的人，往后你有什么暗处不方便动手的事，都可以交给他……”白肃云细细交代着一切事宜，像是一只将老的雌鹰，把自己毕生的经验都教给雏鹰，以待来日雏鹰的展翅高飞。
回到东宫，李景川看着手中的令牌，一面是一个白字，另一面则是云纹。
“无影。”
“属下在。”
“暗卫队**有多少人？”
“一共一百零一人，潜散在宫内外各处。”
“分十个人去母后身边，若母后出事，那十个人也不用留了。”
“是。”
“白家…可还有其他暗卫队？”
“有。”
李景川了然，若他猜的没错，大舅舅、小舅舅和外祖手里可能还各有一支暗卫队，“把我这支暗卫队所有人的位置和在做的事全都与我说一遍。”
“是。”
……
白肃清紧赶慢赶，到尚食局时，陈叶已然交班离开。
来晚一步！白肃清很是懊恼，早知道动作就再快一些了！不对！当时想到想看她一眼时，就该动身！
懊恼之际，还是不得不原路返回。
他总不能直接跑到陈叶屋里去看她，若是个男子也就罢了，看个几眼又少不了一块肉。
可陈叶是个女子，这样的事不能做，否则也太不尊重她了。
何况说到底，想看她一眼是自己的私欲，为了一己私欲就要跑到她屋边去偷看她，这置她的清白脸面于何地？即使不会有人知道，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小凳子，你在外面偷看人家就很清高吗[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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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不在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