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白肃清极为失落，回了东宫。

一开殿门，嚯！一大一小、一坐一站两个人赫然出现在他殿中。

坐着的小人自然就是李景川，而身边站着的那人，与自己同一身打扮，都穿着夜行衣，看样子是川儿的暗卫，看着有些眼熟。

暗卫这样装扮并不奇怪，但白肃清穿成这样就很奇怪了，何况他也不是为了干正事而穿成这样，他摸了摸鼻子突然有点心虚，“川儿，你怎么在这？”

“来找小舅舅讲故事给我听呀。”李景川一脸天真无邪，他来白肃清屋里还真就是来听他讲宫外的事的，只不过来了以后发现屋里没人罢了。

“听故事…需要他在场吗？”白肃清指了指李景川身后的黑衣人，有些拘谨。

不对！这是他的寝殿！他到底在拘谨什么啊！

还有川儿，怎么现在给他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那倒不用，无影，你退下吧。”李景川好似才察觉无影的存在，让无影出去了。

无影，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难怪刚刚觉得眼熟！他不是阿姐身边暗卫吗？怎么跟在川儿身边？

李景川似是看出了白肃清的疑惑，解释道，“母后将她的暗卫队给了我。”

“什么！”白肃清不敢置信的声音响彻寝殿，他都还没有自己的暗卫队，川儿竟然有了！

比他小那么多的川儿都有自己的暗卫队了，他还没有！！！

想当初他可是据理力争，都没能争来一个暗卫，现在川儿竟然有一队暗卫！

那他那几年的付出到底算什么？

白家的暗卫队是在大哥白肃山的组织下逐步建立起来的。

白家虽为大族，白经又任首辅，按理来讲作为长子的白肃山不应缺钱用。

但培养暗卫是个烧钱又费劲的活，家中毕竟还是白经做主，他支取过多的银钱难免会引起父亲的怀疑。可白家如日中天，白经又过于耿直，暗卫培养势不容缓。

于是他便将注意打到了整日游手好闲的白肃清身上，先让他出入赌场赚一波大的，再把自己手下的铺子全交给他打理，有盈利便一九分账，有亏损白肃清全担。

虽然白肃山的提议很黑，黑到没边，但白肃清还是答应了。无他，实在是穷到没边了。

他时常出入赌场的事不知被谁捅到了白经那去，白经一气之下断了他所有的月钱，并勒令白肃云和白肃山谁都不许给钱他用。他堂堂小国舅，与同伴出去玩连半分银钱都拿不出来，说出去都要招人笑话。为了钱，白肃清简直是鞠躬尽瘁，花样百出。

分账比例低也不要紧，只要他能多从别人口袋里掏出钱来，比例再低那也是一笔巨款！

好在白肃清也算有经商头脑，先是在首饰铺子搞出什么专属服务制，在店中花费达到一定金额便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定制专属首饰，只此一件，绝无重复。吸引了不少贵妇来店消费，白肃清也因此赚了不少。

见此招管用，他又把这种经营方式在其他的铺子中铺开。就这样越赚越多，然而当他抱着自己的小金库美滋滋时，大哥白肃山又敲响了他的门。

此番前来，是让白肃清为他寻找适合培养为暗卫的人，这时白肃清才明白大哥为何要那样多的钱。暗卫乃亲信，还是得从小养，才更加放心。

就这样，白肃清顶着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号游荡京城，用自己的小金库救助那些流离失所的孩童，将他们抚养长大，请先生教他们认字读书、请师傅教他们练武，让他们有一技之长。待到十五六岁便由他们自己选择，是留在白家效力还是自寻出路。

至于为什么用的是白素清的小金库而不是白肃山的钱，这就要谈到另一桩买卖了。

白肃山给白肃清打欠条，这钱算他借的，借五年，每月给他五厘的利钱，五年后一次结清。这样算下来光利钱就能拿不少，在白肃山的一再强调引诱下，白肃清心动了，便答应了自家大哥的欠条。

数年过去，白家的暗卫队逐渐成型。

白肃清也十五岁了，不算小了，见姐姐和哥哥身边都有暗卫队，便也想为自己争上一争。他为了白家的暗卫队付出了那样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也该有自己的暗卫队了。

有自己的暗卫队，就算不说出去，光想想也让人格外兴奋。哪知暗卫队没争到，反手就被大哥送进宫中，被阿姐拘着念书。

努力半生，现在钱钱没有，人人没有，爹不疼没娘爱，简直就是小苦瓜一个。知道李景川有了自己的暗卫队后，整个人更苦了。

如行尸走肉般走到床边躺上去，萎靡不振。

“小舅舅，你……”李景川也是刚刚听了无影说才知道，小舅舅竟然没有自己的暗卫队，他身边只有母后派的两个暗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小孩子得了心爱的东西总想着要显摆一番，这东西不好向外人显摆，便只能来找白肃清了。不过他没想到，暗卫队一事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小舅舅，你……”

白肃清双眼无神，食指抵在唇间，打断了他，“嘘，别说话，仔细听。”

“听什么？”李景川很是疑惑，屋里很安静啊，什么声音也没有。

白肃清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缓缓吐出五个字，“心碎的声音。”

随后便不再说话。

沉默的声音震耳欲聋，李景川闭上了嘴，学着白肃清平时安慰他的模样，手抚上他的头，摸摸，“不要紧的小舅舅，明天我们一起用膳，陈叶姐姐做的菜可好吃了。”

提到陈叶，想起今夜的无功而返，白肃清更崩溃了，蹙着眉，捂住脸，大声嚎啕，“呜呜呜…”

痛哭的声音响彻东宫。

……

夜里，陈叶睡得很是不安。

天旋地转的，她一直跑一直跑，却全是死胡同，偌大的皇宫内竟没有一扇门，她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慌不择路之际，面前出现一扇门，陈叶犹如看到了希望，推门而进。

然而并没有看到希望的出宫之路，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按在刑凳上被处罚的小凳子。

他穿着一身白色囚衣，头发凌乱，脸上身上都是绽开的血肉。嘴被堵着，唔唔唔说不出一句话。

陈叶想过去扯开堵着小凳子嘴的布球，她刚起这样的念头，周身瞬间出现四个威猛大汉，两个人拖着陈叶往外走，另外两人对着小凳子拿起刑具就开始行刑。

她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被越拖越远，眼睁睁地看着小凳子被打到浑身是血。

陈叶猛地坐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是在刑房，而是在屋里，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大家都还在熟睡，银叶抱着彩叶的胳膊，咬着她的衣服，喏动着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周围静悄悄的，静到她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怎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梦？陈叶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小凳子，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诶，你知道吗？昨夜东宫里有特别凄惨的哭声。”粉衣小宫女一边洗着菜，一边生动形象地给旁边的蓝衣小宫女讲述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

“啊？东宫？”蓝衣小宫女满脸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耳听到打更的胡公公说的。他说那声音，跟刑房里受刑的人的哭声一模一样，他听了两股战战，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而且你想那位都是那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种，万一太子就是那样的呢？”

“不能吧…我听说朝中许多大臣都夸太子有仁君风范，与那位很是不同。我听说，他们现下都等着那位驾崩，好扶持东宫上位呢。”蓝衣小宫女凑到粉衣宫女耳边，悄悄道。

“而且太子殿下也是皇后娘娘生的呀，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满宫对她都是感恩戴德的，万一太子殿下是随得皇后娘娘呢？”

“打更的胡公公亲口说的，他亲耳听见，还能有假？”粉衣小宫女斩钉截铁，对胡公公说的话深信不疑。

“我没说不信，只是，你这都不知道传了多少嘴了，万一是别人胡诌的呢？”

“我都说了，是永巷巡街打更的胡公公亲口说的！你不信就算了！”粉衣小宫女生气了，别过头去不愿再和蓝衣宫女讲话。

“哎呀，我信我信，你别生气嘛。”蓝衣小宫女放下手中的菜，凑上前去，拉住粉衣宫女手臂。

小宫女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了正巧来选菜的陈叶耳中，“啪嗒”，手中拿的萝卜应声落地，断成两截。

两名小宫女吓了一跳，纷纷跪地，以为是自己干活不认真惹得陈叶生气，“陈叶姐姐，我们再也不敢说闲话了，求姐姐别告诉典膳。”

“无事，我只是没拿稳罢了，你们继续。”陈叶强扯出微笑，拿着自己今日需要的菜走了。

陈叶恍恍惚惚的，昨夜东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凄惨的哭声？

不会真的是小凳子被罚了吧？

可他说过小国舅不是那样草菅人命的人，脾气极好，待他和小锤子也极好。

但他偏偏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无音讯，不是被罚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努力半生，归来仍是穷光蛋。你说是吧小凳子[狗头]

本来想日更，结果发现根本做不到，早已被实习掏空了身体[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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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没钱没人没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