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镜拉着大夫跑过长长短短的街巷，她心里存着急切和希望，她想大夫来了娘就能好了，能起床了。

这是一个孩子的想法，大夫能治病，工匠能做物什，铁匠能打铁，可是工匠终归有做不出的东西，铁匠终归有不能打的铁，大夫终归有治不好的病。

大夫跟着那小小的鸾镜来到一处破败的屋院，屋檐上的灰瓦爬了些藤蔓，朱色的大门斑驳掉漆。

鸾镜推开大大的，重重的门，却没有带着大夫往正屋走，带他去了一个左手边的小屋里，小屋里简陋的很，只摆着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不过屋子里的阳光倒是充足，显得屋子亮堂而整洁。

大夫来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床上躺着的女人他知道，长得标志还会识文断字的，据说是外地的，家里败了，二十两银子被买给了这家的男人。

本来不该这么便宜的，只是这女人当时怀孕了，所以才卖二十两。

后来这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坏了身子，再生不了孩子了，可也没再被卖，只是因为这女人能绣得一手好的绣品，这家男人也不争气不会赚银子，也就为此留下了她。

可是近两年这女人害了痨病，身体急速地跨下去，那男人再想转卖她也不能了，谁都不会要个病秧子。

那女人听见动静艰难地爬起身来，瞧见自家女儿身后跟着之前来给她瞧病的大夫，她知道自家哪里有银子，一定是鸾镜缠着对方，对方没办法才来的，于是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对大夫说：“劳烦您了，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那大夫拿出脉枕说着：“无妨，无妨。”

鸾镜见此便欢欣娇嗔地凑到女人面前道：“娘我懂事的，我去给大夫倒水。”说着便蹦蹦跳跳地跑到院子里的大水缸舀水。

大夫见此欣慰道：“夫人好福气，这孩子很有孝心。”

女人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去，大夫刚搭上脉便知道此病是无力回天的，这是积劳成疾，积郁在心造成的，他兜了兜自己怀中的银子，心里计算着若是吃普通的药吊着这女人一口气儿大概能吊多久。

大夫正思索着，外头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只听一个粗暴的男声叫骂道：“小野种老子都没饭吃了，你还喝水，你跟你那病怏怏的娘一样都是赔钱货。”

女人听声焦急着却无法，她想下床去瞧瞧，那大夫也不是铁石心肠便对女人道：“别急我去瞧瞧。”

大夫说着便起身向外而去，正瞧着那男人骂到兴上对着鸾镜兜头就是一耳光，鸾镜摔在地上，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鸾镜挨揍挨多了再疼也哭不出来了，而且就算哭也没有还会被打得更厉害，何必呢？不如不哭把眼泪攒着流在该流的地方。

那男人打了人出了气，赌瘾又犯了便到正屋里去找银子，那大夫上前把孩子扶起来，他以为鸾镜会哭，可那孩子眼睛里闪着光，却不是泪光那是一种坚韧的东西。

鸾镜捡起木勺舀起了水倒到铁壶里对大夫道：“大夫你去帮我娘看病，我去给你烧水。”说着便向后院走。

那大夫叹了口气又颠了颠怀里的银子。

大夫进了屋子和女人说了实话，女人笑意浅浅眉间带着忧郁色，只说了句生死有命，而且家里也没有钱吃药了，还有些话没有说，那大夫知道这是为娘心里放不下女儿。

鸾镜烧好了水找了杯子给大夫倒水，那大夫静静地低着头瞧着小小的鸾镜捧着杯子，把怀里颠了多少遍的银子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对着鸾镜道：“好好照顾你娘。”说着水也不接抱着药箱落荒而逃，就连自己的脉枕也忘了拿。

鸾镜还想追却被自家娘给叫住了。

比较慢热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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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秋思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