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从没想到,正道的世家弟子也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在活人身上插招阴旗。温氏监管之地全是没有参加过温氏暴行的修士和普通家眷,几百来人生生被折磨得只剩五十几人。
她空荡荡的胸口,像是生出了一点东西,很难受。
魏婴递过缰绳,轻轻喊她:“阿初。”
“阿羡,我之前还在想,值不值得。”
“值得。”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剩余的温氏众人骑马逃离。刚走出穷奇道,就见一抹挺直的人影执伞立于前路。
勒马停下,明初笑着看向他,“忘机,是来送我们的吗?”
“姑姑、魏婴,此一去,便是真正的离经叛道,不容回头。”
“离经叛道?”魏婴冷哼,“离哪本经,叛何方道?蓝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一起许下的诺言。”
“......”
“许我一升锄强扶弱,如今你告诉我,孰强孰弱,又孰黑孰白?这难道就是你我誓死守护的诺言!百凤山我已经错过一次救人的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魏婴抽出陈情,像是在诀别:“蓝湛,如果我和他们之间必有一战,那我宁愿和你绝一生死,能够死在含光君手上,不冤了。”
此言一出,蓝湛便知道,自己劝不回魏婴。他朝明初一步一步走去,带着恳求和希望,“姑姑,你答应一辈子都陪着忘机。”
“忘机,你长大了,以后的路自己走吧。”
漫天暴雨,冲刷净脸上的泪水,蓝湛执拗地盯着少女远去的方向站了整夜。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初见那个雪夜,他亲眼看着她到来,而如今,他亲眼看着她离去。
众人定居在乱葬岗的伏魔洞,温宁伤势过重,怨气已经彻底依附于他体内,若是强行抽出,会当场毙命。魏婴整日钻研让温宁清醒的办法,明初便学着和温情洗衣做饭干些杂活。
乱葬岗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架不住众人的勤劳,很快,附魔洞附近的荒地就种出了一片片大白萝卜。为了换钱,今日一早魏婴便带着温苑下山将多余的萝卜拿出去卖了。
明初正帮温情研磨药材,却见四叔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明姑娘!温宁他、他自己破开了封印,我们几个人都制不住他。”
两人随着四叔赶去,温宁正四处发狂,明初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强压下了他体内的怨气。温宁一直被阴虎符修复,怨气缠身不同于一般傀儡,她不敢强行控制,看了看天色,“阿羡怎么还不回来。”
“阿初是想我了吗?你看看谁——温宁?!”魏婴立马丢下麻袋,掏出符纸贴在温宁身上,以指为笔画了道符印加固。
过了好一会儿,温宁的白瞳渐渐恢复正常,看着眼前一男一女,张口:“公子,魏公子。”
温宁恢复神智,众人都高兴起来,明初退出人群转身便看见了抱着温苑的蓝湛,她一怔,随后柔柔一笑,“忘机。”
“初姐姐!”
温苑伸手要抱,明初上前接了人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阿苑今日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嗯,好看哥哥还给我买了这个。”
看着他手中的草编蝴蝶,明初故作惊讶,“哇,好漂亮的蝴蝶。”
温苑的蝴蝶被魏婴夺走,他朝温苑晃了晃手,“小阿苑,来跟羡哥哥玩呀!”
一大一小的人在追逐,明初收回目光,关心道:“云深不知处可还好?”
“皆已恢复正常。”
“那,要不要去我们这里看看?”
“嗯。”
目睹过乱葬岗的环境,蓝湛蹙眉,“姑姑就住在这里?”
“能吃能睡也没人打扰,挺好。”
“叔父很生气。”
明初心口一闷,回道:“我已经料到了。”
“姑姑。”蓝湛拉住她的手,迫使她面对面,“如今他们也安顿好了,你......你同我回去。”
“含光君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明初打趣般捏了捏他的手,“忘机,我回不去了。若是让他人知晓——”
“那便让他人不知晓!姑姑,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放你下了山。”
今晚庆祝温宁恢复,特意摆了几桌宴席,菜品不多却是这么多日来难得的盛宴。魏婴看着一旁心不在焉的明初,碰了碰她的酒碗,“阿初快喝,四叔好不容易才酿的果子酒。”
“还有阿宁做的菜。”
明初看了看一桌子的菜,惊讶:“这都是阿宁做的?”
温情点头,给温宁擦了擦脸上的碳灰,魏婴的笑意微减,眼神放空似想起了往事。
明初猜到他想到了江厌离。与江澄做戏逐出江氏,顶着夷陵老祖的名声保护温情他们,虽然他一直表明不后悔,但若是有的选,他定不愿意离开江澄他们。
说到底,不过是造化弄人。
“阿初,你又叹什么气啊?”
“今晚高兴吗?”
“高兴啊。”
“再过段时间,我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阴虎符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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