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是交通高峰期的时候,网约车一连退了好几单,好在是市中心地段,商场门口等着接单的出租车也不少,司机明码标价,多接几单或许都能赶得过去好几天挣得钱了。
木倾迟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转瞬即逝的霓虹灯,手机里断断续续地接收信息,似乎是聊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手机连续不断的振动让她的手有些发麻。
开拍时建的群里人不算少,幕后的工作人员和但凡是签了合同的一些小演员都在里面,虽然从开拍到杀青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这还是木倾迟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同时说话。
刚翻到最上面,还没等她看上两眼,谢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谢霜是个难得的心直口快,她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因此即便是没看到人也知道这儿此刻的臭脸。
“木倾迟,我看你如今是比叶钟还忙了,人家不来好歹还能接个电话,你倒好,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怎么着,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木倾迟退出通话页面一看,未接通话里几乎一大片红字,几乎是每过十分钟就被谢霜轰炸一次。
重新将电话放到耳边的时候木倾迟打趣:“我看你前些日子拿了个大奖,最近又准备开公司当老板,日子过得那么红火,前些时候微博上的事我还总找不到时间谢你呢,你才是真二八经的大忙人。”
“你是说徐峰那事儿啊,随手的事情,本来我也看不惯他,话说群里的信息你看了没?”
木倾迟如实说:“还没来得及看,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谢霜道:“那部电影你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指望挣钱,就是几个主创人自己投资的,等审核完上映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到什么时候,我和几个主创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另辟蹊径,就差你的意见了。”
木倾迟依着谢霜的话顺着说下去:“你说说看,我听着。”
谢霜侃侃而谈道:“我爸的公司过些天有个APP就要上架了,其中也有我的参与,我保证能在短期内成为同类型APP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趁着原著的热度和当下徐峰事,这阵东风怕是再难遇到了,那部电影的名字也定下来了,就叫《无题》,绝不会删减任何内容,以长视频的形式在平台上播放,审核和流量问题都一路绿灯,一周之内的收益,平台只抽三成。”
“平台借这部电影打出热度,辛辛苦苦拍出来的作品也不用被埋没,双赢局面,只赚不亏,你觉得怎么样?”
谢霜是个聪明人,也相信木倾迟能分辨出如何处理能获得最大利益。
木倾迟:“就按你说的吧,谢谢你。”
木倾迟答应的爽快,谢霜家境殷实,光是拥有帷翡这一点就不容小觑,再者电影审核被打回删减是常有的事,有些影片甚至三两年都难以进入大众的事业,即便是上架成功,两三天后查无此片也不是没有可能,谢霜的提议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谢霜见木倾迟这边没什么意见转而撇向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我还打算电影首播一周后办个粉丝见面会,我翻身做老板,以后可能就很少活跃在大众视野里了,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你这是要淡出娱乐圈?”
木倾迟有些诧异,谢霜入圈晚却是个炙手可热的电影咖,颜值和热度都是内娱找不到代餐的存在,以后只会发展的更好。
这个时候降低热度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谢霜懒散道:“我怕本来也对这一行不感兴趣,就是看不惯你一家独大而已,虽然也我也有点喜欢演戏,但现在想想也是有些任性了,趁着我还年轻,我可要为我自己而活。”
木倾迟想了想:“不喜欢的话我也不劝你了,不过我一直很欣赏你,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能成功。”
谢霜:“木倾迟你可真肉麻,不过你还真是个不错的人,也难怪宋时钧喜欢你。”
木倾迟轻笑:“你要是不说后面那句话我可能真的会谢谢的认可,爱情是复杂的,即便是深处其中的人也会分不清自己的而感情,宋时钧不是喜欢我,只不过错误地把一些浅显的爱人的行为放到了我的身上。”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果然喜欢一个人总是让人清醒又盲目。
木倾迟:“从前总是我说一句你怼一句,处处看不惯我的样子,刚刚说的话不是该合你的心意吗,你反倒是不说话了。”
如果不是还能听刀轻微的呼吸声,木倾迟就真要怀疑谢霜是不是把手机丢到一边不管她了。
谢霜声音低沉:“其实我也始终不明白我对宋时钧到底是什么感情,原来就连宋时钧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木倾迟宽慰道:“可能是需要一些时间吧,时间大概会带给你足以看清自己的阅历。”
谢霜心不在焉:“但愿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的两个人随着谢霜的神游更是话不投机,出租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木倾迟也刚好挂断了电话。
如墨般的黑夜中暖白的灯光穿过街道,将那座白色建筑物里与整个世界隔开。
刚一推开门,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握在掌中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木倾迟按下挂断键歪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周赐抬头看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情绪被木倾迟尽收眼中。
木倾迟抬手晃了晃手机,明艳的笑容多了几分俏皮,“请问周大设计师是在找你的女朋友吗?”
许是灯光的原因,男人苍白的皮肤多了几分血色,眸子陡然亮了亮,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
木倾迟上几步,细白的小臂环上了男人精瘦的腰,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笑道:“原来我家周赐还是个田螺姑娘呢。”
周赐挂着浅浅的笑容,随着她胡闹,并不停下手上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所以按你的喜好煮了黑米粥,你尝尝还需不需要加糖。”
木倾迟就着周赐抬起的小勺子轻尝了一口。
她咂咂嘴,道:“刚刚好,果然我家周赐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周赐熄火后解下围裙,端着一小碗的黑米粥放到餐桌上。
“粥太烫了,还要放会儿。”
木倾迟黝黑的眸子紧盯着男人绯红的耳朵,下意识地起了逗弄的心。
她眨着无辜的双眼,蓄意压低声音,勾勾手说:“周赐你过来,我想亲亲你”
周赐眼含笑意地走过去,下一秒木倾迟就以熊抱的姿势扑了过去。
她仰头笑道:“周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周赐宠溺道:“闹完了?”
木倾迟不明所以,乖乖地点了点头。
周赐的声音开始有些嘶哑:“那可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吗?”
木倾迟答道:“可以。”
周赐的笑意更深,“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木倾迟踮起脚尖凑近他:“周赐,你亲亲我,好不好。”
这句话一出,就像是的得到了允许,周赐极力地向木倾迟索取着,试图填满心中的**。
周赐在他的领地里肆意地亲吻着木倾迟,尽管动作十分温柔却还是贪婪地夺走了太多氧气,看着木倾迟迷离的神情,周赐问:“会很讨厌我这个样子吗?”
木倾迟摇了摇头,周赐的吻便再次密密匝匝地落下,他吻过她细瘦的脖颈,又轻轻地啃咬她的锁骨,试图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
周赐将人抱在怀里,一直到将人发到沙发上才恢复了些理智。
周赐:“阿迟,你今天回来的很晚。”
木倾迟还没从方才的旖旎中回神,顿了一会儿才理好了话。
“本来想早点回来的,但意外遇到了周苑。”
“她不敢见你,所以托我带给你。”
木倾迟将购物袋里装着手表的深蓝色盒子取出,“虽然我答应了她不会说,但我又骗不过你,也不想对你说慌。”
周赐的神情有些迷茫,看着手边方方正正的盒子,脑海里突然浮现了第一次看到周苑的样子。
仅仅五岁的周苑性子有些怕生,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将手里紧攥着的糖果放到了他的手上,她叫出“哥哥”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单纯,那样的毫无防备,似乎对这个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毫无相似之处的哥哥充满着喜欢。
周赐良久后开口:“阿迟,虽然周苑与我是同父异母,但如果我说其实我很喜欢周苑这个妹妹,并且从来没有怨恨过她,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
木倾迟抬手,拇指蹭了一下周赐的眼尾,轻颤的睫毛扫过指尖,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以为你哭了”
木倾迟愣愣地解释了两句,刚想收回手就被周赐紧紧握住,他闭上眼像只小猫般用脸颊蹭着她的掌心,感受着她独有的温度。
“周赐,我怎么觉得你快要哭了。”
回答的声音闷闷的:“我不哭。”
木倾迟:“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哥哥,周苑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思来想去,压在心里的那件事木倾迟还是问出了口:“周赐,为什么你当年没有跟你妈妈走,反倒是选择继续待在那个让你痛苦的地方?”
周赐抬眼惊诧道:“你见到了她?”
木倾迟如实说:“偶然间遇到的。”
周赐回答的很简洁,却也足够直白——“商业联姻需要一个两家联系的纽扣,从那个家里出去的只能有一个。”
周赐低着眉眼,温和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去:“幼时的我和父亲长得很像,只要看到我,母亲就总会情绪失控,打了别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我一个人习惯了,可是母亲不一样,母亲应该做回自己,不拖累是那个时候的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木倾迟抚摸着他的脸心疼道:“那并不是你的错,你很好。”
想到在咖啡厅里听到的话,木倾迟忽然有些没底气,毕竟在他母亲眼里,周赐曾是实实在在拖住她脚步的枷锁。
对于周赐的遗憾,她已经错过了太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成为无法愈合的伤口,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木倾迟牵起周赐的手,亲了亲他虎口的痣,十分骄傲地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在我这儿可事无价的珍宝呢!”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木倾迟对周赐的感情都毫不掩饰,她少了些女孩子的害羞和扭捏,取而代之的直率更让人动心
“周赐,我们都要从过去走出来,你要相信,我爱你会胜过这世上的所有人。有了我,你就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周赐对上她的明眸,内心更加闪躲,他起身重新坐在沙发旁的地板上,同样的位置多了一块木倾迟为他新买的坐垫。
他试探着开口:“阿迟,我知道我让母亲很累,或许有一天你也会觉得累,难道从来没想过有那一天吗?我……一直都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女人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两条腿晃来晃去,红绳绕在脚踝上显得皮肤更加白皙。
木倾迟托腮看着他:“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就会让我感到累了。”
周赐耷拉着眼皮,头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摆弄着木倾迟的手指,低沉沉地说:“就比如上次看到你和那个男演员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会很难受,罗严说我说话太少了,高中的时候你说无趣,这些——”
“停!”
木倾迟忍不住打断,“我什么时候说你无趣了,分明是说你不解风情,你可别冤枉我。”
周赐低笑:“好吧,我记错了,不过你以前说我爱吃醋这是真的吧。”
木倾迟不反驳,也跟着他一起笑:“这个我承认,难怪我当时说完那句话之后某人就突然大度了不少,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原来是装的啊,这么记仇。”
周赐眼神躲闪,“就是记性好而已,没别的意思。”
木倾迟叹了口气,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可笑。
“看来我要逐个击破了。”身后晃动的双腿逐渐慢了下了来。
“第一,你向我打听合作的男演员信息的时候你话可一点不少。”
“第二,虽然我合作过的男演员数都数不清,但那些娱记写出的花边新闻我看了都委屈,从出道到现在我就活得跟个寡王一样,每天工作都忙不完,哪有功夫谈情说爱。”
“第三,也不知道当年是每天看似大度地听班里的同学讲我和宋时钧的八卦,实际上我和他去唱歌没半小时就找过来,难道把我拉到楼梯间接吻的不是你吗?”
木倾迟歪头总结:“这么一说你一直都很小肚鸡肠呢。”
周赐偏头猛咳两声,耳朵赤红,像是做错了事被训一般,脊背绷地笔直,坐姿端正地像是小学生。
木倾迟脸不红心不跳地补充:“可是我还是还喜欢你,分手这种事有过那么一次就够我后悔了。”
周赐默默道:“我是怕我不够好,配不上你——”
“周赐!”
木倾迟第二次打断他,语气比刚刚凶了些,“我最不喜欢听别人说你的不好,你自己说也不行,我说你是最好的那就是最好的,你不相信我吗?”
木倾迟的影子落在周赐的脸上,一片昏暗里周赐的眼睛异常干净明亮:“我相信你。”
打压式的教育下周赐被归规训成了一个完美地学会掌握自我否定的木头人,所有的行动背后似乎都有一个程序操控着。
木倾迟曾在很久以前见过那个毫无生气的周赐,只是看一眼都让人望而却步的程度。
周赐的笑容多了起来,开始有自己的选择,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他重新拉入那个深渊里,绝不!
“周赐,你很喜欢我对吗?”
周赐点点头,“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有你在我好像就看不到别的了。”
木倾迟抚摸着周赐的脸,“那我就一直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就只需要看着我就好了,哪怕有一天你坚持不下去了,我也会推着你向前,我不会抛弃你的。”
周赐挂着浅笑,看着自己牵着的木倾迟的左手若有所思。
木倾迟不解道:“你总是捏我的指骨做什么?”
周赐温柔地看着她:“我觉得你这儿少一枚戒指,可能想到的又好像都配不上你。”
……
木倾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不知所措。
周赐虔诚地吻上她左手的无名指,说:“阿迟,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只会爱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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