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之上,免不了为桓州的事争执,这样能狠踩太子党一脚的机会不可多得,几方势力交手,吵得不可开交。
萧翊的人据理力争:“陛下,孙公道一个桓州刺史,加上孙志一个知府,就敢绑一个有旨在身的皇子,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还请陛下降旨,严惩桓州孙氏!”
萧翊人不在京城,养着的人却都不是吃干饭的,个个戳着孙家的痛处叫嚷,个中旁家势力也见缝插针。
“陛下,豢养私兵乃是重罪,请陛下严惩!”
孙秀这次没在工程上吃上赃银,心中不快已久,加之孙公道东窗事发,此刻气焰更盛:“休要信口雌黄!我孙家绝不可能做出这等目无皇权之事,孙府几个小厮露个面也要说是私兵,还有什么雷火,我看就是有人故意想置我孙家于死地!”气势虽盛,话却有些避重就轻。
礼部侍郎作为萧翊的得力干将也跳出来:“孙大人慎言,雷火之事,乃是天意,你我不可妄论,只是二殿下被那孙公道府上私兵圈禁一事,可是切实发生在众人面前的,若依孙大人所言乃一两小厮,怕是也没有这个本事,那桓州几千只眼睛,还能都瞧错了不成?此外还有那孙铭杀害官员之事,兹事体大,至今未有定论,孙大人却在这大殿之上与我们谈论天道不放,恐怕有失职责。”
孙秀恨得牙根痒痒,此次若真让萧翊一党踩在脚下,数罪并罚下来,孙家必将元气大伤。想到这,孙秀又愤恨地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太子萧光,萧光似乎有些害怕得发抖,却就是低着头,不肯与孙秀对视。不免让孙秀想起昨日遣人给皇后送信寻求帮助,送信的人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拦在了外面,那宫女还美其名曰:“娘娘为孙家之事日夜操劳,现下身体不适,太医嘱咐要静养。”
好你个皇后,好你个太子,用到孙家的时候“舅舅”“舅公”地叫得亲热,如今局势稍有不对,便划清界限。
孙秀几乎要把银牙咬碎。
一片纷争之中,萧元初仍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队列里,甚至无聊得悄悄打了个哈欠,并没有要帮哪边说话的意思。自他回京,盯着他的眼睛很多,如今他根基未稳,在这错综复杂的朝堂之上,还是少引起关注,暴露自己为妙。
上位的萧洵也自觉为难,孙家虽说有罪,但到底盘踞多年,势力盘错复杂,树大根深,要怎样处置孙家去达到小惩大诫的目的,又能暂时安抚百姓的怒火,也是难以裁决的事。
几方势力交手,争论得萧洵觉得有些头疼,于是给身边的大太监一个眼神,一直低头立于一旁的祝安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肃静!”
群臣纷纷归列,大殿也终于重归宁静。
静默了半晌,萧洵才缓缓开口:“传令桓州,刺史孙公道,知府孙志,涉嫌弑官掳贵,贪墨数案,即日收监于桓州狱,听候发落,刺史之任由二皇子萧翊暂摄,以明察秋毫,洞悉其情,务求真相大白于天下。”
杀害官员已有年数,贪墨之事可大可小,萧翊此一番能查到什么,全凭本事;至于私兵,虽则哗然,却恐怕没那么容易查明,过于紧逼,也只会引得孙家拼死反扑,得不偿失,萧洵也姑且按下这一事不提。
殿中众人也没个傻的,顿时跪倒一片:“圣上英明!”
萧元初一边拜着,一边咂了咂嘴:老狐狸,看你拖下去能有什么转圜。
太子萧光跪在最前列,冷汗涔涔,交叠的两手却越掐越紧。
退朝后,各为其主的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着,萧元初扭头瞧见纠缠着萧光的孙秀,不免放慢了些脚步——无他,吃瓜。
“殿下!”一直没机会与萧光交流的孙秀抓住机会就不放手,“如今陛下下旨只是将孙公道收监,桓州毕竟路途遥远,又是我们的地盘,二皇子即便查证也是需要时间,殿下与娘娘共同商议,紧着安排下去,此事并非没有余地啊!”
萧光紧咬双唇,只顾着脚下的路,左躲右闪孙秀的靠近,孙秀却还是缠着萧光不放:“殿下!这些年孙家对殿下忠心不二,如今桓州出了事,殿下就要抛弃桓州孙家了吗!”
闻言,萧光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看向了滔滔不绝的孙秀:“舅公既问我和母后为何置孙家于不顾,那我也问舅公一件事,”萧光顿了顿,目中也带着些愠色,“孙家明知二皇子有备而来,为何要做出绑架皇子这等显而易见会被抓住把柄的事,以至于暴露私兵。孙家,难道是想反了我吗?”
孙秀愣了愣,萧光不是什么聪慧之人,又一向意气用事,单凭太子那不灵光的脑子,想不出这些弯绕,这番话想必出自孙皇后之口。
“殿下消气,殿下也说了二皇子有备而来,那边的人到现在都联系不上,很是蹊跷,想必桓州之事另有隐情,孙家与殿下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绝不可能做出不利于殿下之事,还请殿下明察!”孙秀也听出了皇后借太子口带来的警告之意,立表忠心。
太子与皇后避嫌,是为免过早地将东宫牵扯进来,也是对孙家的一种震慑——让孙家知道,没有太子和皇后,孙家遇事只能为案板上的鱼肉——却不可能真的不管孙家,桓州毕竟是孙家发家之地,这些年来对太子有太大的助力,倘若孙家真一朝倒台,于太子而言就如同羽翼被剪,很长一段时间都将再难高飞,非东宫所愿,事实上也非皇帝所愿,比起太子一家独大,萧洵更乐见几个皇子能互相牵制,维系平衡,东宫的实力略强一点没关系,但决不能垮掉以致此间失衡。
良久,萧光才说道:“舅公回去吧,母后已经在安排了。此次决不能如萧翊所愿。”眸中发狠,有怒火泄出,几乎要燎伤远在桓州的萧翊。
听到这,已知孙家和太子的关系又回到了正轨,萧元初觉得无趣,于是快步忘启华宫走去,准备回去给陈狐狸讲讲今天这些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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