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霞的降生让这个家多了一些温暖，成贵和月娥觉得，即使生活再苦，只要孩子们能健康长大，就有盼头。然而，命运从来不愿给他们一条平坦的路。铁生的腿疾未彻底痊愈，凤霞年幼体弱，而生活的重压，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缓缓扼住了这个家的脖子。

凤霞的成长

凤霞从小是个乖巧的孩子。虽然家里穷，月娥没办法给她穿新衣服，但她从不哭闹。冬天的时候，凤霞裹着月娥缝的棉衣，坐在炕上看着铁生削木片玩。只要哥哥一逗她，她就咯咯地笑，笑得成贵心里发暖。

“这丫头，将来肯定是个好人。”成贵摸着凤霞的小脸说。

凤霞三岁的时候，村里闹了一场寒流。那天，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进屋子里，窗缝里灌进来的风冻得人手脚发麻。月娥把凤霞抱在怀里，铁生坐在一旁捧着一碗热粥，小心翼翼地往嘴里吹。

“娘，妹妹冷不冷？”铁生问。

“不冷，你快吃饭。”月娥低头笑着哄凤霞，虽然她的手已经冻得发紫。

成贵坐在灶台边烧火，看着一家人挤在一起，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没用，连一个像样的家都给不了他们。

铁生的腿疾

铁生的腿看似好了，但实际上并未彻底恢复。他走路总有些一瘸一拐，跑起来时脚步特别沉。村里的孩子有时会嘲笑他：“铁生，你怎么跟瘸子一样？”

铁生听了就不说话，低着头自己玩。月娥知道后，心疼得不行，把铁生搂在怀里说：“咱铁生不是瘸子，咱铁生是命硬，将来肯定有出息。”

可是，铁生的腿越来越疼，尤其是在天冷的时候。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把被子踢开，冷风灌进来，第二天早上，腿就肿得厉害。成贵看在眼里，心里越发难受。

“月娥，要不咱再去找郎中看看？”成贵小声商量。

月娥叹了口气：“看什么？家里哪还有钱？要看也得等凤霞大点再说。”

成贵没再说话，他知道月娥说得对，可他心里始终放不下铁生。

一场无情的病

凤霞五岁那年，突然发起了高烧。

那天晚上，她蜷在炕上，脸颊通红，小小的身体滚烫得像火。月娥拿了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可是没有一点效果。成贵抱着凤霞，声音发抖：“月娥，咱得赶紧找郎中，不然娃撑不住了！”

月娥急得掉眼泪：“可是钱呢？咱上次借的钱还没还清……”

成贵站起来，一把抓过衣服披上：“我去找刘金财借！这娃的命不能不救！”

他跑到刘金财家敲门，敲了好久才把人叫醒。刘金财披着外衣开门，看着成贵狼狈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成贵，你还敢来？你上次欠的钱还没还完，现在又想借？”

成贵哽着嗓子：“金财哥，凤霞病得厉害，您再借我一点，等收成好了，我连本带利还您。”

“连本带利？”刘金财盯着他，笑得意味深长，“行，我可以借你，不过这次，你得拿你家的房子做抵押。”

“房子？”成贵愣住了。

“是啊，你家那破屋子值不了几个钱，但总比没有强吧。”

成贵的拳头攥得发紧，他的眼前一阵发黑，可脑海里却浮现出凤霞烧得通红的脸。他咬着牙，点了点头：“好。”

凤霞的恢复

借到钱后，成贵连夜请来了郎中。郎中诊断后开了药，说：“孩子这次烧得厉害，还好救得及时，否则小命难保。”

月娥抱着凤霞，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凤霞，你得好好的，娘就盼着你平平安安地长大。”

凤霞退烧后身体虚弱了很久，月娥每天煮米汤喂她，一口一口地喂，脸上带着不变的温柔。成贵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他知道，为了这个家，月娥已经撑得快要倒了，可她却从来不说一句苦。

希望再一次被压碎

凤霞的病好了，家里的债却更重了。

刘金财时不时来家里催债，嘴里还带着讥讽：“成贵啊，你的命是真硬，这么大的债还能扛住。不过啊，欠的钱可是越来越多了。”

成贵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再争辩也没有用。他每天拼了命干活，想还清这些债，可是每年的收成都不够利息。月娥有时候看着成贵的背影，忍不住红了眼圈：“成贵，你说咱家还能熬过去吗？”

“能，一定能。”成贵回头看着月娥，脸上的疲惫掩饰不住，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倔强。

死亡的脚步

铁生的腿疾开始恶化了。

那天，铁生在院子里跑着玩，突然腿一软，摔倒在地。他爬不起来，抱着膝盖直哭：“爹，娘，我的腿疼得厉害！”

成贵慌忙跑过去把他抱起来，发现他的膝盖已经肿得老高，摸上去还热得吓人。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抱着铁生跑到屋里：“月娥，铁生的腿不行了，咱得想办法！”

月娥眼里满是泪光：“咱还能咋办？家里已经……已经没路了。”

那天晚上，成贵坐在院子里抽了一夜的烟，月娥也没合眼。凤霞靠在炕上睡得不安稳，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嘴里喃喃喊着：“娘，娘……”

成贵抬头看着夜空，心里想着：“这命，咋就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