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霞渐渐长大,撑起了成贵一家摇摇欲坠的生活,但苦难并未因此止步。月娥的身体越来越差,病痛缠身的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承担家中的重担,而凤霞尚未完全长大,成贵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个家,如同一艘破旧的小船,在风浪中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倾覆。
月娥的病
从凤霞高烧那一次后,月娥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她的气色变得越来越差,时常头晕目眩,干活时手脚发软,有时甚至会突然站不稳摔倒。成贵心里着急,却始终无计可施。
有一天,月娥正在灶台边煮粥,突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凤霞听见声响,从屋里跑出来,吓得大喊:“娘!娘,你怎么了?”
成贵从院子里赶回来,看见月娥倒在地上,连忙把她扶到炕上。他的手抖得厉害,连说话都带着颤音:“月娥,你这是咋了?!”
月娥脸色苍白,虚弱地说:“没事,就是有点晕。”
“啥没事!你都成这样了,还不去看郎中?”成贵的声音几乎吼了出来。
“家里都成啥样了,还看啥郎中?”月娥闭上眼,嘴唇抿得紧紧的,“能省就省一点吧。”
凤霞站在炕边,眼泪止不住地掉:“娘,你去看病吧,我和爹可以干活,咱不能没你。”
月娥伸出手摸了摸凤霞的头,叹了一口气:“我命硬,死不了。”
成贵的无助
月娥的病让成贵彻底乱了方寸。他知道家里的日子已经难以为继,可为了月娥的病,他不得不再次去找刘金财借钱。
刘金财见到成贵,又是一阵冷笑:“成贵,你家还有啥能拿来抵押的?地没了,屋也没了,难不成你把自己卖了?”
成贵低着头,不说话。他的双手在抖,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算了,看你这样也怪可怜。”刘金财叹了一口气,“我再借你一点,但利息得翻一倍,明年要是还不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成贵点了点头,哑声说:“行。”
他提着借来的钱回家,找了郎中给月娥看病。郎中诊断后摇头:“她的病拖得太久,身体亏得厉害,得静养好好调理,但这么多年劳累,怕是很难恢复了。”
成贵听完,像被人在胸口重重砸了一拳。他看着郎中,眼里满是恳求:“能治,怎么治都行,求您救救她。”
郎中叹了一口气:“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凤霞的努力
凤霞看着母亲病倒,自己一个人悄悄挑起了更多的活。她每天早早起床,帮成贵一起下地干活,回来后还要洗衣做饭,晚上赶着给村里的小作坊缝补衣服。
“凤霞,歇歇吧,别累坏了。”成贵看着她,忍不住说。
“爹,我不累,咱家就靠咱俩了。”凤霞擦了擦脸上的汗,继续忙活。
成贵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凤霞懂事,可他宁愿她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玩耍,而不是每天都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
有一次,凤霞在地里干活时突然被锄头刮破了手,她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继续干活。成贵看见了,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凤霞,咱不干了,回去歇着吧。”他哑声说。
凤霞摇了摇头:“爹,我没事,我能干。”
村庄的冷漠
村里的情况也越来越糟。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村庄,剩下的寥寥几户人家大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曾经热闹的田埂,如今荒草丛生,只有风吹过时,偶尔带来几声枯草的低吟。
有一天,成贵走在村里,遇到了一个老邻居。他主动打招呼:“柱子哥,最近咋样?”
柱子低头拉着牛车,连头都没抬,只是随口应了一句:“还能咋样,凑合呗。”
成贵站在原地,看着柱子慢慢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他想起了很多年前,村里人一起帮他盖新屋的场景,那时的笑声和热闹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回忆中的光亮
夜深的时候,成贵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烟。他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心里却想着过往的日子。
他想起了三年前铁生还活着的时候,那个总是咧着嘴笑的儿子;想起了月娥刚嫁过来时的模样,那时她还年轻,满脸都是笑;想起了村里还没有荒废的时候,田地里到处是绿油油的庄稼。
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成贵低下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他知道,他的过去已经成了无法回去的梦,而未来,也不一定有路可走。
月娥的恳求
有一天晚上,月娥躺在炕上,拉着成贵的手,虚弱地说:“成贵,我要是有个啥事,凤霞就靠你了。”
成贵瞪大眼,慌乱地说:“月娥,你瞎说啥呢!你没事的,郎中不是说了还能调理吗?”
月娥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一根羽毛:“我自己知道,我这身子,怕是熬不过去了。”
成贵一把抓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泪水:“你别胡说,我还在呢,咱一起撑下去!”
月娥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成贵,我这一辈子没选错你,就算苦,也值了。”
成贵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月娥的脸,轻声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凤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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